我的大宝剑 第1496章

作者:学霸殿下

他的父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枭雄,心思深沉,性情坚韧,不会移于外物,凡事都有主意,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

此等雄主,守御江山,经纶社稷,自诩不世明君,便是挑选继承人,也一定会选出最合自己心意的,怎么会在意所谓立长不立贤的废话?

所以太子之位一直空悬,就算是天元大战最危机的时候,有大臣上书奏请说为社稷计请立皇储,以安稳人心,皇帝对此都强硬地否决,而且拿出了最为政治正确的理由——天下兴亡在此一战,不成则玉石俱焚,立太子只会让人生出松懈之念,要是打不赢天魔,朕便是帝国最后一任皇帝,失却江山,辜负黎民,愧对祖宗,一切罪孽都由朕来承担!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以至于所有的大臣都被迫闭上了嘴巴,连皇子们都被迫感动地痛哭流涕,是的,打不赢天魔,皇帝就准备自己背负亡国之君的罪名,而不是让自己的孩子来继承这种痛苦,简直是父爱如山啊父爱如山。

问你敢不敢动?不敢动,要感动。

直至战争大胜,天魔灭亡,皇帝胜此一战,必将闪耀于青史,便是称一句千古一帝也不算狂妄了,他的声望、权力与威严都攀升到了顶点,皇权前所未有的膨胀,大臣们又在防备陛下削弱臣权,这立太子之事,就更没人主动提及了——反正天魔都亡了,陛下春秋鼎盛,先不管也没事。

所以,天元大胜两年后,皇储之位依然空悬。

大家都试图揣测陛下的意思,公认的说法是,陛下还在犹豫,还在选。

之所以不立大皇子为储,是因为有更优秀的人选在。

这个人选的才能、声望与功绩是如此耀眼,不仅抵消了大皇子身为长子的优势,而且还抹平了自己身为女性的劣势。

天策帝姬,女子之身,天元大将,皇室公主,也想做皇帝。

除了帝姬之外,也有其他优秀的皇子,虽然不如帝姬那般光辉夺目,但毕竟是带把的,也各有才能,各有优势。

不想当皇储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在那天下至尊的龙椅面前,谁能处之淡然?所有人都想争,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

因为大家都认为,有父皇这个强主在,最终能成为皇帝的,也许不是其子女中最优秀的那个,而是他所认为的最合适的那个。

能够继承他的政治遗产,能够延续他的意志,能够让他放心的那个。

所以大皇子一直没有放弃希望。

他这两年一直在给自己刷声望,远离权力,关注民生,时不时拍一下老爹的马屁,表现得人畜无害却有担当,他给自己的人设定位很明确——温顺乖巧的守成之材,因为斑斑青史中无数的例子表明,只有听话温和甚至有些谨慎的继承人,才是最讨强主欢心的。

他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很乖巧,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有限,不仅比不上名动天下的天策帝姬,甚至比几位皇弟都有所不如,但没关系,父皇春秋鼎盛,一时不会立储,自己用的是水磨工夫,久而久之,就能让父皇看到自己的乖巧自己的好,也许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所以最近这些时日,朝堂风波不断,孙朗上蹿下跳,他也一直保持沉默——在夏州之事爆发之后,心腹裴矩第一个跳出来,说可以与其联络一番,毕竟两者有共同的敌人,先联手弄死帝姬再说。

在大皇子看来,这无疑是个馊主意,他的定位是乖孩子,怎么敢跑去跟父皇的对头合谋搞事,闷声发大财才是坠吼的……他采取了最保守的打法,始终认为苟命要紧,要做伏地魔到底,万一天命在我,那不就躺赢了?

确实是躺赢了。

陛下要立他为储,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直至现在,李建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我怎么就赢了?我是怎么赢的?我为什么赢了?

他还没有从巨大的茫然中清醒过来,就被迫面对眼下的麻烦。

因为他的谋士们吵起来了。

陛下骤然立储,事起极其突然,朝堂山头林立,利益各异,大多都有属意的皇子,大多都有自己的投资,大家股票买的爽,你皇帝突然站出来噶韭菜,是要大家伙儿上天台吗?

帝都的各位大老爷们可没有为国接盘的雅兴。

立储的消息一传出,帝都必将动荡不已,朝堂纠纷,六部吵闹,暗潮汹涌无比,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即将到来,据眼线传回来的消息称,已经有头铁的大臣跑到承天门外叩阙了,可想而知,他这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大皇子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承受无数的非议与恶意。

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是眼下大家在争吵的核心议题。

“闭门谢客,龟缩不出,此乃下下策也!”

裴矩厉声道:“陛下立殿下为储,何等天恩浩荡,如今大臣叩阙,诸部议论,种种指责都冲着陛下而去,殿下身为人子,又即将成为皇储,无论是为了孝道还是担当,都应该挺身而出,皇储之位,舍殿下其谁!”

大皇子心中稍动,确实如此,都要成为太子了,得略微强硬一点了。

王珪摇头道:“不妥,不妥,朝堂相争,就是为了陛下立储此举,平心而论,确实太过仓促、未与外朝商议,朝中大臣有所非议,那也是理所当然。他们并非是反对殿下,而是反对陛下的仓促孤行,若此时殿下跳出来,会给群臣以得意猖狂、贪恋权位的印象,一时得了皇储之位,就忘乎所以,所以依在下来看,还是暂且观望比较好……”

于是建成又犹豫,这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咄咄逼人,丢了印象分,群臣必然分外不爽,以后做这个太子也不见得能做得舒服。

裴矩反驳道:“你想两面讨好,未免想得太美了!皇储是陛下立的,殿下只能站在陛下那一边!只要讨得了陛下的欢心,群臣就算有所非议,那也有陛下来扛,殿下龟缩家中,未免有怕事之嫌,陛下会失望的!”

好、好像也有点道理,父皇立我为太子,我不能让他失望。

王珪又说道:“此言差矣,陛下何等英明,自然知晓殿下温和宽厚的性子,殿下不发一言,也一定在陛下的预料之中,而此时跳出去,陛下多半会觉得殿下权力欲太盛,之前只是在演戏!”

建成太子的眼神变得哀怨起来。

他将注意力从两大智囊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其他的心腹,其他人也吵成了一团,好像说得都有道理,却也都各有弊端。

“得罪了大臣,也有陛下来保驾护航,得罪了陛下,太子都没得做了!”

“有陛下保驾护航,太子就能做的稳当吗?”

“天策府一直都没有动静,他们也闭门不出!”

“帝姬当然得闭门不出了!皇储又不是她!”

“一定要强硬!那些有异心的大臣正在叩阙请命,他们无非是想逼迫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所受到的压力一定巨大!如果殿下此时出面表明态度、折服群臣,那此事就板上钉钉了,若是陛下被迫收回成命,非但皇储之位转头成空,今后殿下也没有安宁之日,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李建成听了一阵,只觉得头昏脑涨、烦闷极了。

这吵来吵去,诸多谋士各执一词,简直是天底下最棘手的难题,而且此事实在太过重大,关乎到皇位归属,关乎到身家性命,稍有差池,就死无葬身之地,连他自己都犹犹豫豫、无法决断。

他正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又听到了一道声音。

“诸位不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吗?诸位皇子公主之中,并不乏出众之辈,天策帝姬更是如天空之皓月,功勋才能凌驾于众兄弟之上,深受皇帝宠信,其实帝姬才是皇储人选的大热门,为何昨夜她进宫之后,陛下就突兀地换了皇储的人选?诸位应该知道昨晚岁星剑宫中发生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