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霸殿下
最扯淡的还是一群自称姓孙的人,哭着喊着跑过来认亲,说他是孙朗失散多年的亲戚什么的,还煞有介事地带着族谱,跑过来充大辈。
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是神策上将军傲慢自高,不屑与这些俗人打交道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上将军平易近人,为人忠直朴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实在人,怎么会这么装逼呢?
答案很简单。
这里是铜雀台。
是,妓,院,啊。
你们跑到这里拜访神策上将军,而且天天往这里跑,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像神策上将这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自然是不近女色、一心为国,否则也不会说出“天魔未灭、何以为家”的名句,你们跑到这里寻找上将军,是不是把他当成了文宽夫文大人这种热衷于星球大战的重臣嫖客了?
——负责守卫铜雀台的轮值将军是这么回答的。
上门拜访的客人们纷纷哑口无言。
前来拜访却被拒之门外的人越来越多,文宽夫文大人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这位文臣大员的性癖、轶事乃至于持久时间之类的情报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帝都的大街小巷,不仅让当事人暴跳如雷,还让一干被捏着黑材料的官员们噤若寒蝉,心中无比蛋疼。
没错,嫖娼又不犯法,但正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被七分真三分假地狂黑一通,名声还要不要了?
总之,别有用心的人们全都吃了闭门羹。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孙朗,这里是铜雀台,是妓院啊,你天天来妓院找人,显得上将军住在妓院里似的,太不体面了。
于是他们就问,不知上将军仙府何处啊?
守门的将官显然经历过了上将军那高大上的思想教育,回答甚是得体——虽然礼部和工部尚未给上将军调拨住宅府邸,但神策上将并不在意,他从群众中来,就要到群众中去,此时正在市井之间,与小民为伴,行踪飘忽不定,只有平民百姓才知道将军在哪里。
有家底丰厚的人闻言精神一振,还没房子是吧,我可以送,家具仆役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十分方便,我女儿也留在里面了。
但依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上将军说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老乡的女儿更不能要。
总之应对得非常得体,堪称滴水不漏。
上将军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反倒让这些人越发心痒难耐,毕竟是如此威名赫赫、威望卓著的天元大将,回京数天就干下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颇有笑傲皇权的势头,这样的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他们明知道孙朗就躲在铜雀台里,却不好强行闯入,毕竟上将军已经将此地划为军事禁区,原本清雅幽静、低调而堂皇的铜雀台外围每隔二十步就插着一块牌子,惟妙惟肖的骷髅头下画着两根血淋淋的骨头,并镌刻着铁画银钩的大字——“上前一步,牢底坐穿”。
这两天颇有不信邪的轻功高手和英雄侠士夜入铜雀台刺探,武功低的直接被战犬军獒发现,随即被将士们捉住吊起来打,武功高的也同样如此,没走几步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击昏,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
这些夜闯民宅的侠士们被吊在茅厕里整整一夜,天明之后接受了军中孔目的思想教育,被普及了一番后土律法,然后恐吓一番,“要是在玄水这等蛮夷之地,你们这些私闯民宅的贼子早就被雷明顿霰弹枪轰成渣了”云云。
讲话的精神就是“庆幸吧你们这群渣渣,上将军是法治社会的拥护者”。
然后这些被熏得晕头转向的武者就被移交给了京兆府,罪名是“私闯民宅”、“窥视妇女”、“刺探军营”、“图谋不轨”、“打探国家机密”等等等等。
包希仁心中有一万个妈卖批要讲。
总之,上将军闭门不出,拜访者们都没有好办法,硬闯更是行不通,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他们除了每天上门软磨硬泡之外,就跑去礼部和工部那里施压,似乎每个人都变成了关注军人待遇的热心群众,搞得礼部和工部压力大增,每天都有人指责他们人浮于事、尸位素餐,不把上将军放在眼里。
孙朗这边很是热闹,皇帝那边也差不多。
也许是因为上位者的暗示,也许是因为走狗们的自觉,这两天不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矛头隐隐指向了神策上将军,某些精心编制的谣言渐渐兴起于市井,据说很多大人物都私下表达了对孙朗的不满。
当然,只是谣言。
弹劾的奏章留中不发,也没有哪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跳出来公开指责质疑孙朗,就如同孙朗没有会见任何人一样,皇帝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因为这一切都是表象。
投靠孙朗的人,是想借此攫取更多的利益。
反对孙朗的人,是害怕孙朗的归来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仅此而已。
既得利益者要保住自己的利益,贪婪者想要更多的利益,显而易见的,皇帝与战帅的争锋将掀起巨大的波澜,混乱意味着重新洗牌,意味着前者要紧守防线,后者则可以趁乱谋求更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朝堂各方动向,通常都是围绕这两个字展开,大部分人都要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求回报的忠诚实在太少太少。
所以皇帝和孙朗都保持着冷静,没有擅自行动。
他们依然在相持。
不过不管心思各异的人们如何行动,这场对弈中的两个最高的执棋者依然保持着冷静,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无论利益如何,党争如何,庙算如何,孙朗与皇帝的目的都很明确。
孙朗要复仇,皇帝要长生。
孙朗为了复仇得阻止皇帝长生,皇帝想要长生就要阻止孙朗复仇。
而阻止敌人行动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毁灭掉敌人。
所以孙朗想要干掉皇帝,而皇帝也同样想干掉孙朗。
与此同时,他们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敌人非常强大,不能轻举妄动,要一击必杀,否则仓促出击、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就必然会惊动对手、迎来狂风暴雨般的反击,并因此落入下风。
所以他们都在等,孙朗在等,皇帝在等,他们在等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他们在等待真正可以一击制胜的战机。
对于孙朗而言,这样的战机很简单。
如何将一名执政二十余载、在位期间赢得天元大战、本注定万古流芳的帝王拉下马来?而且是用堂堂正正的庙堂之争?
只有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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