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宝剑 第129章

白雪道长微微一愕，谢致已经咆哮了起来：“你不能这么做！你即刻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

“别紧张，忘掉就没问题了，有些记忆只能带来痛苦和偏执，我想忘记，还忘不掉呢。”孙朗轻声道，“至少你还有一个好像很乖巧的妹妹，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可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有关心你的亲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道长，你可以动手了。”

白雪道长眼中闪过不忍之色，但他也知晓轻重，明白孙大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所以他来到了角虎的身边，蹲下身来，轻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要这样做，不要……”谢致奋力地移动身体，但却不能动弹分毫，他那双被血色充满的眸子，竟然露出了些许的哀求，“我不能忘记，这是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我无法报仇，难道连他们的音容笑貌都要忘记吗？还有我的妹妹，我的家人，我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做出的牺牲……难道这一切都要从此消失吗……”

“世事难尽人意……只能如此了。”白雪道长叹息了一声，“造化弄人……这对你很残酷，但为了谢唯，为了你，贫道愿意作此恶行，承此因果，洗去你的记忆，杀死现在的你，了却这一段恩怨。角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谢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帮我……帮我转告我的妹妹……”

白雪道长轻轻一叹，凑近了身子，去倾听角虎最后的话，而孙朗则是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走开几步。

然后，游侠骤然回头。

白雪道长发出了一声惊愕的痛呼。

一道炽热暴烈的血色光束从角虎额头上的独角射出，洞穿了道长的腹部，射向了孙朗，游侠随手一劈，那血色的暴虐力量轰然破碎，但这片刻之间，已经足以令角虎站起身来，一把扼住了白雪道长的喉咙，对着孙朗，露出了狰狞而疯狂的大笑。

“你病得不轻啊。”孙朗叹息道，“想不到传说中忠直信诺、判罪罚恶的上古法兽，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最后的血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变成了丧心病狂、忘恩负义的妖魔，不仅是白雪道长，连我都料不到你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你爹妈看到你这样，说不定会气得活过来……”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害的吗！”角虎咆哮道，“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亲族，是你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得对。”孙朗点了点头，摊手道，“那又怎样？”

他向角虎走了过去。

“别过来！”角虎厉声道，“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脑子有病。”孙朗平静道，“死在我面前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吗？”

“他是因你而死的！”

“可他跟我没什么交情。”孙朗淡淡道，“但你还有个妹妹，不是吗？你会死得很惨很惨，死前没出息的模样，会被你妹妹通过血脉共鸣看到，如果她像你一样，傻不拉几地找我复仇，那我就让她死得比你更惨一些，如果她没来找我，那我心情好的话，也会去找她……”

谢致眼中凶光闪烁，怒吼道：“闭嘴！”

就在这一刹那，剑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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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让他们来吧

在角虎分心的刹那，孙朗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冲向了谢致。

但仿佛料到孙朗会这么做一般，仿佛早就等待着孙朗这么做一般，谢致的眼中，露出了冷厉的狞笑。

他举起了白雪道长，将他当成了盾牌，向着孙朗的方向猛然撞去，那只已经变得赤红的独角，积聚着诡异的光。

复仇……就在此刻！

三道人影刹那交错，然后分开。

孙朗一只手稳稳地托住身受重伤的白雪道长，然后将另一只手抓着的东西扔到了一边。

那是一条胳膊，坠地之后，渐渐浮现出鳞片和毛发，变得黝黑和粗壮，像是一只兽类的前蹄。

是谢致的一条胳膊……在交锋的刹那间，角虎被孙朗扣住了臂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血肉，扯断了骨与筋，将整条臂膀断了开来，救下了他手中的白雪道长。

谢致冲出了几丈之后，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惨号声，巨大的创口喷出了异色的血液，源源不绝，令人触目惊心，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不是绝望和失败后所发出的疯狂的笑声，而是计划成功、奸计得逞后的得意的笑……

孙朗不去理会谢致，将道长小心放在地上之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皱了皱眉头，伸手封住了几个穴位，然后伸手拍了拍道长的脸：“喂，牛鼻子，起来给自己加血。他妈的，你不是很会看面相吗？怎么这次栽在了妖怪的手里？”

白雪道长咳嗽了几声，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几张符，胡乱往身上一贴，神秘的力量瞬间扫过了全身，慢慢地镇压着伤势，他勉强一笑，小声道：“道了个祖的，惭愧，惭愧，这是贫道第二次上了同一只角虎的恶当，上次骗了他喝了符水，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的角虎，也会骗人……这次挨了他一下，真是时也命也……”

孙朗翻了个白眼：“好了，你又不是圣斗士，被同样的套路骗两次也不丢人。好好休息，我把他料理了之后，就送你去找大夫。”

白雪道长面露不忍之色：“您……”

“仇恨已经吞噬了他……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孙朗平静道，“我杀了他的父母亲族，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理由是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杀了他的父母亲族，让他被仇恨吞噬，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承认这个事实，我不会做出任何的辩解，我也不会感到抱歉，不会觉得愧疚，因为自始至终，我无愧于心，他的父母想要杀我，就要有被杀的觉悟，欲杀我者死，这就是我的道理……”

“虽然这么说，我还能为他做两件事情。如果他愿意放下过去，我会饶他一条性命，但现在看起来他并不愿意，所以，我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孙朗轻轻地将道长的手拿开，然后站起身来，“既然这仇恨无法化解和释怀，那就让它在我的手中终结，用我的剑，让他的灵魂得到最终的平静。”

他转过身来，望着依旧在狂笑的角虎，淡然道：“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我送你上路。”

角虎依然背对着他，任凭伤口的血涌出，他的笑声越发狡黠，就像是发现了孙朗秘密的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嘻嘻地笑了起来：“看到了呢……”

孙朗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扔到一边的角虎的断肢……那断肢凭空燃烧起来，闪耀着血色的光芒。

角虎的笑声止歇，但依然有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大荒山，毕竟，我见过当时的片段，没有人能从哪里活下去……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但我依然想要报仇，我不断考虑着计划，等待着事态的成熟，这次与胡守信碰面，只能说是意外情况，但我依然决定推动这个计划……”

“我想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真相，关于你的，关于你死亡的‘真相’，关于大荒山一战的‘真相’，从而引起天元英雄一系对帝国的猜忌，对朝廷的不满，引发更多的混乱，更多的混战，没错，你既然已经死了，但你曾经守护着的帝国还在，是他们接受着你的保护，是他们怂恿我们妖族参战，是他们将我的父母派向死地，所以他们也该死……所以，我复仇的目标，已经变成了帝国……”

他嘶声笑道：“可是，你居然还活着……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怪物居然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啊……”

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浑身竟然也冒出了赤色的火焰，仿佛来自九幽的炽烈火焰，以仇恨为饵，想要焚尽世间的一切，他的声音也被这火焰焚身的痛苦所扭曲，变得越发疯狂起来：“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不管你是个什么怪物，既然你还活着，那我自然要找你报仇……但我打不过你啊，我甚至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杀死你，不过没关系，所谓的复仇，并不仅仅是亲手夺走仇敌的生命，至少我的复仇，不需要这样！”

那炽热的火焰越来越猛烈，舔舐着他的身体，燃烧着他的精神，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看到了哦，看到了哦，我演了这么长的戏，终于为自己争得了绝佳的机会，以我的血肉和魂魄为代价，借助这条被你撕裂的肢体，终于看到了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终于了解到了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凑齐了哦，当年的真相居然是这样，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完整了……”

剑气扫过，谢致的脑袋冲天而起，但他的灵魂已经燃烧到了极致，依然控制着脑袋，发出了狂笑声：“生气了，生气了，对，没错，就像是这样，就是这种眼神，是不是也想起了过往，是不是感觉怒火在心中升腾？这就是仇恨的滋味，你比我更加需要这个，因为你比我更加可怜，哈哈哈哈，世上居然还有你这样可怜的家伙，继续战斗去啊，杀掉更多更多的人啊，你的仇人，你的仇敌，你在大荒山没有结束的战斗……”

无头的身体也猛烈燃烧起来，化作一条条血色的光芒，融入了角虎的脑袋之中，他的声音在夜空之下震荡：“这就是我的复仇，孙朗，我的仇恨将燃烧我的灵魂，留下不灭的意志，我将用我所有的仇恨与怒火，向帝国昭示着你的归来，从今以后，你将永无宁日，因为今晚之后，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