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霸殿下
荣国府所接到的圣旨都被收藏供奉在了祠堂之中,很容易就能找到。
贾似道捧着一卷贴金轴的圣旨,来到孙朗身边。
他轻声道:“兄长,找到了。”
孙朗正凝视着那副巨大的画像,怔怔出身,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这幅画被他戏称为《帝皇引导战团》,这个名字吓得那几个饱受摧残、忠诚质朴的丹青国手差点尿出来,看那副架势,只要孙朗敢在上面题这名字,他们就敢一头撞死在桌前。
他记得画成了之后,他很是得意,在大家面前显摆了好几天,军中诸将看惯了帝国画派细致的工笔,看到这色彩如此震撼、构图如此带感、审美如此臭美的化作,大多嘴上不屑一顾,心中却馋的很。
可惜那几位画出此图的大国手以死相逼,这些大老粗到底没有再求来一幅画,而这一幅则是被送到了金陵,让那位史老太君看一看自己孙儿那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他那时候,已经与老太君通过很久的书信,甚至已经渐渐将这个絮叨而慈爱的老婆婆当成了自己的奶奶。
在随着画作寄回家的信中,他对奶奶说,打完这场战争,他就会回家,那时候,他会像这幅画那样威风凛凛,穿着同样的甲,拿着同样的剑,以同样的英姿踏过满街洒下的花海,在热烈的鞭炮和喧天的喜乐之中,回到他离别许久的家乡,回到奶奶的膝下。
可回来的,只有一副盔甲。
不……老太君,你的孙子,早已经回家了。
他早已经回来了。
孙朗看着那全副的战甲,擦得雪亮的金属之上依然凝固着鲜血与战场的味道,每一道伤痕,每一行文字,触摸上去,就能想到镌刻其上的往事,斩将夺旗,冲锋陷阵,强敌的鲜血点缀着累累的功勋,每一场大胜,每一次浴血,大风与金戈,鲜花与圣剑,予渴望胜利的人以凯旋的旗帜。
这一切……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孙朗望着那座孤独的灵位,神色平静。
年纪轻轻,丧父失兄,环绕于脂粉堆中,长于妇人之手,他与那人的初次也是最后一次会面,已经是阴阳两隔的凝视。
孙朗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死去的那个他,看到他已经凝固了的眸子,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孙朗这些年时常在想,那双眼睛里有什么,而那个人死去的时候又在想什么……离家出走三年,参与朝廷的秘密计划,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是单纯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带着壮怀激烈的大志,想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经历了重重磨难与考验,最后走到了元祖魔兵的面前,在握住那把剑的刹那,却听到了死亡临近的脚步声,功亏一篑。
感受着剑气摧毁着经络,感受着死亡拜访了自己的身躯,在灵魂即将凋零的那一刻,这个荣国府的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这已经不得而知了。
因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会面,就是跨越了生死的凝视。
一个人的生命就此终结,另一个人的人生被彻底改写,被逼迫着来到这个世界拿起剑,延续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两个世界的人,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彼此之间维系着惊人的弦线,跨越了世界,以其中一人的死亡,推动了命运的轮转。
我该恨你吗?
我其实不知道。
我该羡慕你吗?
是的,毫无疑问。
孙朗凝视着眼前的灵位。
因为你那短暂的人生有人来续写。
因为你所留下的家人有人来守护。
因为……至少,你还能回家。
灵位上的字很少,很简单。
爱孙贾瑛之灵位。
没有生前的官位,没有战时的军衔,没有威震六军的功勋,没有功盖一代的声望,这是对真相的隐忍,对皇权的退让,是自保的沉默,是无声的抗议,也是一位心碎的祖母最真挚的伤痛……在这场战争的最后,她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最爱的孙儿。
灵位上只有这样的字迹,是一位祖母的孙儿,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所以……贾瑛,你回家了。
孙朗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吧。”
贾似道失声道:“兄长!”
孙朗的背影停了停:“嗯?”
贾似道低声道:“这是你的盔甲,是你的画。”
孙朗淡淡道:“可老太太所惦念的人……真的是我吗?”
贾似道一时语塞。
而孙朗已经大步离开了祠堂。
贾似道呆在原地,他凝视着那副盔甲,仿佛看到传奇辉煌夺目的当年,那一杆划破黑暗、永不倒下的旗帜,他多么希望兄长再次穿上这副铠甲,以光明而卓然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永远光彩夺目,永远天下无双。
英雄……本应该永远都像英雄那样的。
等有些魂不守舍的贾似道出来之后,他就看到兄长在墙边捣鼓着圣旨,随随便便将金黄色的绫绢展开,看了又看。
见弟弟出来,他向对方招了招手。
贾似道过来之后,孙朗劈头就问:“给你封个什么官呢?”
……这怎么跟草台班子封官许愿似的?
贾似道愣愣道:“兄长拿主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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