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谈兴正浓
“确实如此。”
“咱们就退而求其次，吃养殖的吧。”
终于达成了共识。
罗真点点头，说道：“雪之下，该展现你女汉子的一面了。”
说着，他把鳗鱼放到砧板上，然后推了过去。
“哎？”雪之下有点懵。
“流水解冻，然后剔骨。”
“……”
“快！”
“真有你的。”
雪之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将鳗鱼放在流动的水下解冻，速度很快，15分钟就搞定了。
接下来就是剔骨了。
雪之下将鳗鱼放在菜板上，用小厨刀固定住头部，然后在头部下面横切一刀，用刀顺着鱼的脊骨那里往尾部慢慢的下来。
以往，她不喜欢处理带有腥味的食材，但今天却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快感。
所以她采取了相对麻烦的技巧——
直接去骨。
换句话说就是在不将鱼完全切断的情况下，取出鱼骨。
这是一个很费神的的工作，但当雪之下擦着汗将鱼和骨完整地分开后，产生了成就感。
“感觉好点儿了？”罗真问道。
“好多了。”她愉悦地回答，“心情舒畅。”
第9章 访客和鳗鱼饭（完）
鳗鱼还没有处理完。
因为仍有幼、细、小的刺，雪之下只拿着镊子继续清理。
罗真则接过了四排鱼骨，来到灶台前。
鳗鱼饭，一种霓虹人已经开发到了极致的料理，最富有想象力的人都很难改进。
所以，他只能选择一种近乎“偷奸耍滑”的手段——
创新配菜。
能想到的有香脆炸鱼骨、烤鳗鱼肝。
罗真将鱼骨烘干，然后拿起剪刀，顺着方向剪成小块，下姜丝、料酒、盐、浓酱油拌匀，开始腌制。
等待的时间不能白费。
他又取来鳗鱼肝，洗净，用厨房用纸擦干，然后切成小块，加入浓酱油、胡椒粉、迷迭香、蒜粉，盖上保鲜膜送入冰箱腌制。
再次陷入等待的尴尬境地。
于是，罗真凑到雪之下那边，观看她的进度。
拔刺是个耐心活。
雪之下一根一根地用力拔除，像猫咪般微眯着眼睛，就差拿个放大镜了。
“雪之下，没必要那么仔细的。”罗真低声道，“真正的鳗鱼饭都会留有幼刺。”
这一点，即使是最老牌的店和最经验丰富的厨师也不能避免。
鳗鱼虽说去了骨，但因为处理复杂度较高，还是有些很小刺留在肉中。
在吃的时候，偶尔会鲠住喉咙，非常难受，但是一吃惯了，就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这也算是一种诡异的霓虹传统了。
雪之下是千叶人，那里的水产丰富（淡水、海水都丰富），当然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有些顽固地尽可能拔掉。
“不是有处理好的了吗？”她低声说道，“你先做吧。”
“好吧。”罗真无奈地应承下来。
他将鳗鱼放入蒸锅，同时调配烧烤酱汁——
味霖、蜂蜜、白糖、食盐、山椒粉、浓酱油、甜味增，搅拌均匀。
接下来，罗真取出烤箱下层原本的木炭，加入备长炭。
经过这些步骤下来，鳗鱼已经蒸好了，他便穿上竹签，点起炉火，开始烤制。
很快，备长炭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因为使用了现成的、作为和歌山官方树木的橡木当原材料，所以炭火旺盛，而且足够稳定，这样才能烤出真正的滋味。
罗真一边用扇子拨火，一边翻转、淋酱。
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和烤各类肉串不同，鳗鱼必须经过细心烧烤才能完美，这也是罗真尽量不在居酒屋提供鳗鱼的原因。
据他所知，所有鳗鱼师傅都得每天冒着浓烟下苦工，甚至有被烟熏到盲掉的先例。
没办法，虽然现在几乎全是养殖鳗鱼，但鳗鱼店以口碑立名，师傅们必须精益求精，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才能学会烤制的精髓，没有偷懒的可能，全靠功夫支撑。
说句实话，这已经有些病态了。
但并非没有等值的回报——
在非连锁经营的情况下，其他料理店都不像鳗鱼店开得那么长久，只有它能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所以，如果看到鳗鱼老铺，走进去大多不会失望。
就像现在的一二。
浓郁的香气在居酒屋内回转开，伴随着火焰“毕毕剥剥”的声响，刺激着其他人的食欲。
罗真能清楚地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差不多了！
他拿来一个长方形的漆器食盒，这是盛装鳗鱼的传统器具。
然后，一层饭，淋上酱汁，铺一层鳗鱼，再来一层饭，最后用最肥美的鱼肉铺在最上层。
这种方法有两层鳗鱼，故称“重（chóng）”。
接下来是配菜了。
首先，香脆炸鱼骨。
取出腌制好的鱼骨，沾下面粉，然后在锅中放入足量油，加热，下入鱼骨小火慢炸，炸至金黄色后捞出，控油，撒椒盐粉。
其次，烤鳗鱼肝。
文火慢考，然后撒上芝麻和辣椒碎。
再次，清汤。
最后，淋上豉油的泡菜。
鳗鱼饭，大功告成！
罗真如此这般，重复着做了四份，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四条鳗鱼才能出一份烤肝，只能分着吃了。
“尝尝看吧。”他将四份鳗鱼定食端上了桌，“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呢。”
确实！
都等得心焦如焚了！
尽管都很想吃，但出于礼貌，大家还是将视线投在泽村小百合的身上。
于是，泽村小百合低声说了句“我开动了~”，率先起筷。
她将筷子插入饭里，一用力，夹起一块鳗鱼和着米饭送入嘴中，然后缓缓咀嚼、细细品味。
好肥美！
吃鳗鱼当然是吃肥的。
尤其是那层皮，香脆无比，能将皮下脂肪映衬得更加甜美。
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野生鳗鱼的身上，养殖的再怎么肥，也肥不了多少，再香，也不比野生的那么香。
罗真是怎么办到的？
怀着这个疑惑，泽村小百合又尝了一口。
仍然是饱满、丰腴的口感，但这回，她吃出了些门道。
罗真用的不是红山椒，所以不会感到非常辛辣，香气扑鼻。
他用的是山椒粉，最初吃时比较怪异，有点儿类似肥皂的味道。
这是因为在其中加入了……
“是白糖吗？”泽村小百合好奇地提问，“感觉有点儿甜啊。”
“确实是有白糖的，但还加了一丢丢甜味增。”罗真竖起小拇指，以示量少，“这是促使鳗鱼肥美的秘诀。”
本来，就算用喷烧器的高火力炙烤，也很难让鱼皮香脆到这个程度，但由于酱底中含有足量的糖分，就能使它更容易变焦。
简而言之，相辅相成——
脆的更脆、肥的更肥。
“真是难以言喻的美味。”泽村小百合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其余人咽口水的声音更响了。
她“噗嗤！”一笑，说了句“你们都用餐吧”，然后又对雪之下招招手，说道：“雪之下，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