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这一剑没有风雷之势,但含着她真正怒意的一剑又岂是简单。
裴宗在前,只会选择退去。
陆真如果复生,也不愿意面对。
道无迹则会飘然而去。
唯有白河愁,会眼睛发亮的以青子衿争锋。
故而如墨玉座粉碎为尘埃。
皇城大阵随之瓦解,让赵家皇帝三百年来得以安稳的依仗,顷刻间烟消云散。
粉末远去不见,原先玉座下面却出现了一封信。
无论是裴宗还是王清霁,两人都没有能够发现的事物,就这么安静的藏在了皇城大阵之下,被保护着也是被镇压着。
如果不去斩开斩破,也许这个秘密将会无人得知。
而裴宗站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始终没有这样做,毕竟这关联到许多的事情,必须要下定决心,对他来说这没有必要。
想到这些,王清霁心中怒气稍微散了些许,拾起了那封信拆开。
地宫里的阴寒仿佛正在散去,落入其中的阳光带来了温暖,初秋的风来得格外怡人。
‘不知道是谁的来者你好,见字如晤。’
‘首先我很喜欢你能看到这封信,毕竟这十有八九代表着我留下的秦朝已经灭亡,如果是二世而亡我会来得很开心,但我想道无迹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笔墨顿挫,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墨迹却稍微有些浓厚。
‘你能破开皇城大阵,想来无须我解释道无迹是谁,要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起的是已经故去的天道宗掌教,我要谢谢你这个念头,希望死后能够泉下有知。’
‘言归正传,这封信是在长安修建的时候写下的,因此我也不知晓自己之后到底会做些什么去杀死道无迹,之后再遇上我留下的痕迹也不要惊讶,更不要觉得我是个疯子,虽说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通篇无朕,然而长安初建之时,赵无涯已然是称孤道寡之人,可见其性情尚未如后来那般暴戾。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入天人,而你能够来到这里并且破开这座阵法,我是没有什么实在的事物可以送给你的,能告诉你的只有道无迹跟我说的那些话。’
‘修道者性情向来单薄的很,连道无迹的口中也不是挂着太上忘情这个四个字,但在我眼中看来,首先要达到了太上的境界方可谈忘情,否则一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没有任何意义的伪物罢了。’
‘所谓天人也然如此,人始终还是人,再如何超凡脱俗也会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要去刻意的追求那种玄妙不可言的心境,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些话,也有可能是道无迹用来欺骗我的,故而自取取之,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怎么推开那扇门。’
信纸有两张。
王清霁看着最下面的那段话,看着姿态轻松的用词,很难想象以暴戾酷冷留名史书功过参半的赵无涯,竟有如此平和近人的时候。
她收起那封读完的信,再看另一张时已是骤然不同。
信上的字不多,没有任何的难懂之处,十分简单。
‘若是道无迹未曾死去,你替朕转告一声,朕已不恨但还是很想他死去。’
‘纵此生已然无望,但此志不渝,此仇不忘。’
‘与尘世牵涉太多太重,便是道无迹唯一破绽所在,除此之外,他早已臻至完美,与登天路只有一步之遥。’
至此再无任何笔墨。
王清霁记下,然后将两张信纸焚烧殆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间确实很长,从几点黑色的残留纷飞入地后,她便在飒爽秋风中沉默,直到月光代替了阳光沿着那一道缝隙落入地宫之中,才结束。
她转身,看向那道月光,眉眼间有着极多的疲意。
玉座已经成空,珠帘不免可笑。
王清霁看了半晌,然后离开了地宫。
有很多事情,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了过来。
但她还是很烦赵无涯。
……
今日皇城里的变故有很多,故而无法做到隐瞒。
在这种风起云涌时,裴宗却没有去看自己的妻子,而是离开了长安,去找到了隐匿在城外的那几位女子。
与他见面的却只有一人。
叶笙箫微笑说道:“没想到会这样和裴前辈您见面。”
山崖有风,秋高气爽时,夜幕下的长安城有着一种别致的美,若将高耸的城墙当作是项链,那么城外的那口归雁湖就像是一颗宝石,熠熠发亮。
裴宗正在看着那湖,平静说道:“那年我就很是欣赏你,却发现仍然低估了,最起码我没想到今日这一幕。”
叶笙箫说道:“很巧的是我也没有能够想到。”
裴宗说道:“如果她死了,你有何念想?”
“不至于去寻死。”
叶笙箫望向遥远到已经模糊的红色宫墙,温声说道:“昨天夜里我和于素铭说过这件事,真要是有那样的一天,就放下这些年来的恩怨,一同登天路,然后找到道无迹将他杀死,这就是我的念想。”
裴宗说道:“真不愧是你,可惜我已经有些老了,不会有这种雄心壮志,但我还是有些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