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叶笙箫坦然起身走到软塌旁,直接坐在还残存着余温的软塌上,俯身脱去罗袜后也不介意于素铭还未离去,便覆上了那张毛毯。
其中两人难免有些身体上的接触,她心想这样子还真有些特别的快感,想着自己根本不是因为椅子坐着不舒服,想着你说的不安分倒是句大实话,想着诸如此类的种种琐碎,脸上笑意愈发好看。
眉眼间又隐隐带着不少媚意。
只是当她想到某些没能得手的事情后,心里难免有些遗憾,却又免不得好奇。
总之,叶笙箫只觉得这些事情,似乎是远比自己以前认为的要复杂,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软塌说不上大,然而容下两位女子并不是问题。
于素铭没有着急离去,静静坐在角落处,看着隔了层窗纱的阴沉风景,忽然说道:“看你样子,似乎一时半刻间是不愿睡着了。”
叶笙箫心情尚好,说道:“总不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毕竟她睡的挺是安稳,此刻没有人会陪你。”
于素铭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去找景曜前辈。”
叶笙箫摇头,说道:“外头凄风冷雨,未免可怜了,再且你真放心我与她共处一室了?”
于素铭沉默了会儿,说道:“又不是孤男寡女。”
“何必勉强自己说这种话呢?”
叶笙箫看着她的眼睛,感慨道:“哪怕是受了伤,这股醋味都能熏到我的鼻子,所以我只好不去睡着,陪着你来说话解闷了。”
于素铭听着这些话,脸上自然就挂起了冷笑,说道:“也对,可你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叶笙箫正色说道:“我打算去帝魔宗,一个人难免有些担惊受怕,所以等到清霁醒过来,问问她意见如何。”
直到此刻,于素铭才是认真了起来,敛去了冷意,看着那对眸子的情绪,从中找不出半点儿的戏谑之意,所以她确认这些话是真的。
“不如我们一起去?”她不假思索问道。
叶笙箫也同样的认真,说道:“当然是不好,两个人就足够了,人多了没有意思。”
于素铭说道:“帝魔宗很危险。”
叶笙箫摇头道:“风雨霜雪四君皆死,也许帝魔宗里还有着几位行将就木的老魔头,但在清霁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只要确定魔主的生死如何就好了,再且如今世间动荡不休,总归有个人看着的,而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素铭犹豫了会儿,很是诚恳说道:“在这些事情上,你比我来的要聪明,所以应该是你来处理才对。”
然后叶笙箫说出了一个无法被反驳的理由。
“你说的没错。”
她神色渐有感慨,然后认真地说道:“但我和魔主有仇,三年三年又三年,如今都已经十年过去了,江城的断壁残垣仍旧在大江之畔日晒雨淋,如果帝魔宗有一天要烟消云散,我又怎能不去看上一眼,为死在那场大战里的人添上一炷香?”
于素铭发现这段话很有道理,心想这实在不好反驳,又想着若不是这个世道错的如此离谱,自己又怎会遇上这种教人难受的事情。
不愿答应,更不愿见到,她唯有沉默着,当作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话。
叶笙箫心知自己已然赢下这一局,不再为此多言半句,转而说道:“近来还是小心为好,世道不安,难免会有些阴谋落在你我她的身上,至于答应萧道成的事情,当年我也算是和萧有若见过几面,不是不可行之事。”
于素铭微微蹙眉,说道:“只要裴宗一日不死,有关于此的念想皆是空谈,再且当年他愿意出手相助白玄一,肯定是为了掌握长安城那座大阵。”
叶笙箫说道:“赵恤被清霁杀了,无论纳兰萚兮是否有后手准确,也必然要缓下脚步,让出一些地方给那位小皇帝,纵然焚血楼说是烟消云散也不为过,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
于素铭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不太在意这些,说到底都是身外之物,来的轻易去的也轻易,唯有握在手中的刀剑才是真实。”
叶笙箫理解这种想法,世间真正的走势始终被握在寥寥数人手里,这些事情看似十分重要,但归根到底只在乎某个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她说道:“纵然如此,但你我离天人尚远,逃不出人间烟火前,心里再怎么不屑也得要注意一二,不能倒在这些地方。”
……
天色仍是阴沉。
王景曜送别了余忆情,再次站在那幢小楼前,看着隔了层窗纱的灯火,他才是欣慰一笑的叩响门扉,等到里头的人打开门。
楼内甚是温暖不减,夹杂着阴雨的寒风来到此间,亦然失去了自己的色彩,仿若沐浴时被扬起的水珠。
门是于素铭开的,茶也是于素铭泡的,王景曜看到的也只有她一个。
“她们两个呢?”
说完这句话,他顺其自然的寻了张椅子坐下,没有多加打量,只是低头品茗。
于素铭轻声道:“清霁还在睡着,笙箫她精神不太好,而我算是睡一场好觉,总不能祖父你就在外面的凄风苦雨中兜兜转转。”
王景曜神色微变,犹自沉稳说道:“算不得什么,若是我在外头淋上一天的雨,就可以让魔主自行了断,这样的事情再来上无数次也是愿意的,可他不死又怎会有这场阴雨呢?”
话说到了后头,颇有几分感慨。
于素铭微怔,但没有去追问魔主之死,说道:“总归是不好的。”
说这话时,她在意的不多,只想着自己虽然不太愿意,但勉勉强也算是半个王家的人,哪有让长辈独自一人在外头淋雨的道理。
王景曜心中暗叹一声,少有的对自己那位晚辈生出些许恼火,温和说道:“那就不说这些了,魔主已死,之后你们打算做些什么?”
于素铭沉默片刻,说道:“去一趟帝魔宗。”
王景曜不禁皱了皱眉,沉吟了会儿,点头道:“也好,反正魔主已经死了,你们去那头没有多少危险可言,看上一眼也好,只可惜我脱不开身,否则也想着去看上一眼。”
近百年来,王谢二家一直受到帝魔宗威胁,在他尚未登临天人境前,王家的前一位天人就是死在了魔主的手上,彼此之间早已是仇深似海了。
然而魔主死去,若帝魔宗无人及时证得天人境,则代表着维持王谢二家盟友关系最为重要的那根绳索已经断开,仅凭着这些年来淡薄的情分,恐怕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了。
“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