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王清霁想了想,说道:“这便是他所修的剑道?”
“不错。”
陆真说道:“何为十方?你既然承了他的好意,本身也没有再走出自己道路的念头,那便去理解他所修的剑道。”
王清霁沉默了会儿,问道:“十方……指的是天地?抑或说,无处不在?”
陆真点头,轻声解释道:“正如你所言,但比之要稍微玄奥上很多,你知道性命相交的剑对挽剑池中人来说何等重要,有剑在手与无剑在手是两回事。”
王清霁说道:“强在此处,亦然是弱在此处?”
陆真说道:“道理就是如此,挽剑池所传剑道可称之为无算,十方他攻心计,自然不愿意拥有如此显然的弱点,尽管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受限于诸多原因,依旧不能做到至善至美的境地。”
王清霁说道:“如果当年崖坪上那柄残剑成功离开,你会如何?”
陆真平静说道:“死去,结局是我与他同归于尽。”
王清霁点头不语。
“风月不存真诀与十方剑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初他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会赠你如此厚礼,在生命的最后做出一些尝试。”
陆真沉默片刻,说道:“你在这里的数日间,我会为你讲述他的剑道,其中若有言语不能及之处,唯有付之以剑,你可明白?”
王清霁微微点头,忽然问道:“何至于此?先前的理由也许充足,但我直觉不止于此,不会因为那种理由希望我早日步入天人。”
彼此间的情分早已消耗殆尽,也然不是理由。
陆真将手轻轻放在佩剑上,坦然道:“在你离开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早已不复数年前的安静了,如你先前所说,秋水性子终归太过于纯粹,我不希望她被有心人利用,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王清霁不由蹙起眉头,说道:“比如坎虚门,比如那些想要道无迹离开人世的道门宿老?”
“要不是呢?”
陆真唇边露出了个嘲弄的笑容,无谓道:“世间大多数道理都是很简单的,若想要活的久一些,便不要去自寻死路,凡事都要再三谨慎行之,在永和末年后,这些远离了天道宗的道门宿老便基本达成了共识。”
王清霁说道:“所以,数年前白河愁与道无迹那一战,他们没找到机会。”
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熟悉又陌生的剑柄,直至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当初上庸城时余忆情与那赵瑄的会面代表着什么。
若是要杀死道无迹,那么挽剑池前后两位天人相继与其死战,对他们来说是再愿意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为此……”
陆真渐渐敛去了笑意,漠然道:“他们甚至愿意抛弃门户之见,与麓山合谋,当初你去北地一行,流传出来的那句‘天人以下无敌’,难道你就真的没察觉吗?”
闻言沉默,良久后,王清霁说道:“擅于借势而行,若世间无此大势,他们便要亲手铸造出来?”
陆真微嘲道:“时来天地皆同力,道理从来都是这般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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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感冒,有点儿头昏
第七章 妩媚春光里
“一切安好,另外……”
赵竹娴看着手中那张信纸,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坐在一侧的于素铭,心中滋味一时复杂难言。
与前天的柔风细雨不同,这一日的春光颇为明媚,近处青山褪去了那层烟雨后依然妩媚,暮春的暖风拂过山林后又带起几片波澜,温柔了眉眼间的碧波,清幽绝胜。
“下文呢?”
于素铭与赵竹娴也算是难得的熟识,自前日得知了那位小皇帝对焚血楼的窥视,便顺其自然的留在了这处,观山赏雨捧卷再钓鱼。
此刻便是两人寻了处山中的湖泊,偶尔说着些闲话,以鱼儿上钩与否充作散心。
只是赵竹娴近来不得清静,虽说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需要她亲自过目,但一天下来终归是有零碎几件的。
而手上的这张又是来自于挽剑池,只写了寥寥数笔的信纸,便是最为重要的那种。
可她心中不仅是滋味复杂,更是有些犹豫,甚至说不太明白写信人的意思。
“关于顾弃霜的。”她说道。
于素铭仍旧握着鱼竿,平静地从置于身旁的茶盘拿起个茶盏抿了口清茶,除了那微微挑起的眉尖,一切再是平静自然不过,问道:“清霁拜托的?”
赵竹娴沉默片刻,轻声道:“信上的字不多,但不是清霁她亲手写下的,不过荼离剑主在剑圣身死之前,足够可信,因此这是清霁的话。”
于素铭依然看着身前那片湖水,说道:“既然不是她亲笔所书,荼离剑主应该有所附言?”
赵竹娴嗯了声,翻转了那张信纸,说道:“清霁她主动在挽剑池暴露了行踪,随后剑圣似乎是因为当年被秋水姑娘送到挽剑池那柄雨霖铃的缘故,将她暂时留在了挽剑阁上,下山之日也许还有些时间。”
于素铭忽然说道:“另外那关于顾弃霜的话……是让我们照顾她吧,当年她们是一起在裴宗刀下活下来的,如今明明出来了却骤然又分开,不会是清霁她要去挽剑池的缘故,其中应该发生了一些变故。”
她放下了手里的鱼竿,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开,心里直接想到了某种可能,刹那前的不悦当即随着春风悄然消散,再言道:“依她所言便是。”
赵竹娴不再纠结此事,想了会儿,说道:“小皇帝的事情有些麻烦。”
于素铭说道:“六扇门的缘故?”
“不只是六扇门。”
赵竹娴说道:“当年你们去长安的时候,应该清楚那些国公能使动不少人,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足够他们让一些人为之而卖命办事,便如当年清霁她在聚德居的所遇所见。”
于素铭微嘲道:“你那位侄子,真不是一般的想离开长安。”
听着这话,赵竹娴微微摇头,感慨道:“长安确实是天下无双的雄城,若将它比喻为坐井观天的那口井,说是囊括半个天下也不为过的,但正如我喜欢这山水之间的逍遥一般,坐在皇帝位上的人更想要将这妩媚江山握在手中,而他如今偏偏坐困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