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弃霜忽然笑出了声,笑在了‘事物’二字上,悠悠道:“所以你不只是好看一些。”
……
她们的行踪自然传入了许多人的耳中。
不杀有不杀的道理,转告的是不需要付诸言语的态度,已经让整个北地瞩目的那两个女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最起码暂时没有。
这样的态度让许多人终于放下了提着的那颗心,今日稍早时王清霁突然而来的杀戮,直接惊吓到了那些窥视着的人,更别提之后左丘家没有任何举动的直接放任,更是让他们生出无数疑虑。
事情走到如今,北地的两位天人,白河愁已经可以确定不在云城,抑或说不愿理会这件事情,剩下的那位左丘承贤对此则是不闻不问。
当那句‘天人不出,先手无敌’被刻意流传后,北地那些负尽盛名的前辈高人,心里没有那个是服气的,自然想要见一见两人的本事,然而年老成精的他们也不愿意为王前驱,只能是委婉的接受了大婚之日的请柬,想着好好看上一眼到底是何种‘无敌’。
然而说到底去,他们还是怕了而已。
在这些纷杂的目光下,两人做出了完全超出预料的选择,甚是闲暇的游山玩水,不曾在意半点头上那阴沉的仿佛要坠下的密云。
……
朝阳醒来了齐城,吆喝叫卖声声声入耳,城里的平静日子依旧如常,不曾被外来者打碎。
王清霁与顾弃霜穿街过巷问路复问路,终于寻到那条幽寂街巷,第一眼入目的是有些寂寥,另外还有两颗树,但不是枣树。
街巷不算窄小,大抵可以容纳两辆马车通过,比不上南琅琊与长安的繁华,但在这种地方说个阔气也是没问题的。
坐落在两侧的宅院声音不多,远不见忙碌的模样,朝阳洒下的光辉也被出了墙的老树遮去不少,留给行人一片阴凉。
当年齐国赵氏的府邸便坐落在街道的中段靠末,当两人走到那头去时,见到的却不是想象里的鸠占鹊巢,只是被时光沉寂的尘埃与荒废罢了。
王清霁看着敞开了的大门,问道:“离现在多少年了?”
顾弃霜想了想,说道:“记不太清了,应该长不过四百年,然后就是如今的长安赵家了,但我听说还有很多血脉流连于外,可愿意认的没几个吧?”
王清霁点头回应最后一句,轻声说道:“这应该就是见面不如闻名吧。”
“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顾弃霜微笑说道:“没有什么白走一趟的感觉,有过这样的记忆就已经难得可贵了。”
树荫剪碎了洒落的阳光,片片落在那清丽容颜上,苍白的双颊多上了一抹健康的红晕,眸子里的鲜活让人心动。
王清霁看了好会儿,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贤的话自然没错,事情从不是一蹶而就的。”
然后两人便离开这里,如寻常寻幽问胜的旅客一般,随着路人或捕快的指点,找到了那座藏了个道观的山。
那山不算高,山中也没有神仙,灵气自然不多,所幸当年那座道观还有着香火,没有凄惨到一片荒芜的地步。
然而当年旧事早已在战火中付之一炬,又或者是赵无涯根本不愿留下真实的文书记载,因此两人只是与那位清闲的道长聊了几句,言无可言之后便告辞离开,再是寻了处崖坪歇息,望着那蜿蜒的山涧说了些闲话。
顾弃霜眯着眼睛,神情颇为轻松,随意说道:“总觉得他们现在会特别的烦,费尽脑子来想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王清霁微微一怔,说道:“有些想不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很简单的道理。”
顾弃霜轻笑道:“我的气量也就那样子,这些天总在心烦他们在想什么,如今有了机会,当然得报复回去,让他们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王清霁觉得很有道理,但真的不想说话。
顾弃霜没有在意这些沉默,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带你去看些什么地方,不慌不忙应该是可以在最后一天恰好去到云城的。”
王清霁说道:“囫囵吞枣,七天也该是差不多了。”
顾弃霜忽然叹了声,惋惜道:“可惜这次走的匆忙,沧海老龙吟也还给了师傅,如此娟秀风景却不能弹上一曲,难免遗憾。”
王清霁沉默了会,问道:“你以前从未来过这里吗?”
顾弃霜摇头,轻笑道:“一叶障目,活在这里见得多了难免会不珍惜。”
“那走吧。”
王清霁忽然觉得七天的时间其实也不多,说道:“哪怕是匆匆而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算是日后忘了也好,起码看过来过。”
顾弃霜只是笑着,也学她不言。
……
日去月来,光阴难得如此煎熬。
如顾弃霜所想的那般,许多人在一开始为了她们的踪迹费尽了脑子,想要从中找出其中的深意却一无所获,根本找不出半点留存的痕迹,要知道他们为此做了许多不雅之事,最后无奈之时已是满心疲惫。
直至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的变故传来,有心人终于死了自己的心,不再试图从中找出那两位女子为的是什么。
然后到了倒数第三天的时候,有人惊讶的发现那两人忽然折返,在长达四个时辰的确定后,终于确定了她们正在朝着立于北海一畔的云城行去。于是无数的猜测再次冒出,随即又归于寂静。
因为如今的天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王清霁,也都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性子,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足够了。
白玄一放下了手中的密信,将其点燃看着烧毁干净,随后铺纸提笔沾墨挥毫。
“年少不识愁滋味,不知不间离苍山一别已快十年时光,如今回想着那时候的风雪,竟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又行至今日境地后蓦然回首时惊觉,此中幕幕似曾相识,仿佛一切皆有天命,事不在己亦不在她,心中难免愁……”
叩门声响起,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白玄一敛去多余情绪,起身欲要离去时忽然止步,匆匆写下寥寥数字。
不久后,幕望舒看着纸上黑字,眼眶微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