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裴宗将信放入烛火中,看着其燃烧殆尽,补充道:“信我知道你是看过的,早几年那道人的来信你也是先我看了眼的,这些我都清楚的,所以我想问一问,你对这一次的看法。”
赵徽姮揉了揉眉心,轻声道:“那人是巳合真人的师弟,但他久不出玄都,太过于不食人间烟火,死在王清霁手上不值得奇怪……说偏了,反正我是不觉得他掌握了那些,更不觉得他愿意交给你。”
裴宗笑了下,微嘲道:“不错,但我还是遂了他的意思,没有出手去管麓山的变故,安静的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视而不见,只可惜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在打我的主意了,终归是清静不下来。”
赵徽姮思索片刻,摇头道:“清静在人心,红尘俗事不能扰。”
裴宗对此似乎不以为然,说道:“此事难辩,也辩不出一个结果,人活着始终是要考虑怎么过日子的。”
赵徽姮看着那些残存的灰烬,感慨道:“这确实很值得,如今也没有人会阻止你,只是对于眼前所见到的这些,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着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更何况当年的王清霁,实在是让我有些在意。”
自当初嫁给了裴宗后,她就一直守着规矩,但日复一日的日子并没有消磨去她的聪慧,相反她还因为一件旧事而得了裴宗的允许,有资格看到六扇门所掌握的绝大多数机密。
夫妻二人,并非是外人所觉得的那般面和心不和,当然他们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与爱,可多年积累的情分再怎么说也不是假的。
裴宗闭上双目,叹息道:“可白玄一确实得了赵无涯所留下的东西,世人皆然知晓长安城这举世无双的大阵是谁的手笔,他信上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赵徽姮沉默片刻,小声提醒道:“世上没有可以抵挡岁月流逝的存在。”
即便是那位掌教真人,在她的眼中同样如此,只是天下人对他的了解太过于稀少,以至于不清楚其中究竟罢了。
裴宗沉默良久后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悬挂在天上的那轮皓月,目光里没有一丝轻松,本是平静的脸色逐渐凝重,显得有些冷漠。
“这还真的是个天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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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吃个宵夜,也许会写第三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秋意浓时人如雪
再多的不舍也无法让时光稍微慢上片刻。
王清霁静静看着秋水握着雨霖铃,坐上那辆马车,然后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沉默的开始了自己的旅途。
此后数日,路上一片安静,天时随着脚步渐冷,有过几场萧瑟的秋雨,添上了几分寒意。
轻车简从上路,王清霁为了避免麻烦,如旧日般着上毫不出彩的青衫,容颜也借着风月不存真诀的妙用淡去,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光明正大。
事实上也然如此,因为她很是宽容大度的没有出手杀死那些已经在跟随着自己脚步的人,一切所行自然是堂而皇之。
但她的速度,依旧维持在不急不慢的程度,似乎是刻意的想要在那个日子里恰好登场,好让举世侧目一番。
只是白玄一不会这样想,稍微聪明点儿的人也不会,唯有那些也许是愚蠢也许是满脑子不踏实的人会如此认为,很可惜的是这个世上总是这些人占了多数。
好在,亦或是奇怪在,即便如此多人有着这样的想法,却几乎没有人在口中说出那些她矫情做作的话语,这大抵是过往的那些让人无言以对所积累下来的深刻印象吧。
王清霁不关心这些,所谓世人目光早已无法影响到她的决断,她之所以放缓了行程,自然是想要留下些时间等待某些消息的到来,最重要的是她清楚莽撞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好处可言。
骄傲又不是傻,她又不是秋水那个二愣子。
这些念与想,直到一条浊黄且极为宽阔的大河出现在眼中时,才渐渐淡去消失不见。
只要渡过了这条奔流不息的浊浪,之后迎来的便是北地繁荣所在,江的那头不远处自然有着一座靠海吃海的大城,它的名字叫做北阳。
王清霁曾经路过,只是没有什么停留,说个匆匆而过也许都有些勉强,好在这位没有名字的死士已经将很多的事情安排妥当。
包括她与某个人的会面。
见面的地方是一幢可以眺望海浪翻滚的七层高楼,通体呈深红色,其名气之盛即便是出了北地也好,亦能在天下人耳中留下一席之地。
她没有隐瞒身份悄然到来,当然也就没有亏待自己的道理,选在这种地方再是寻常不过了。
至于那位与她见面的人,其身份同样也是见得了光,并且丝毫不敏感的。
王清霁抿了口茶水,恰好见到那位旧识推门而入,放下茶杯后点头致意,问好道:“夏姨,好久不见。”
“确实是有些年月了。”
妇人,也就是夏思羽的母亲,微笑说道:“只是我没想到,彼此相见竟会是这样的缘故,说来也有些意思,圣女殿下她似乎不太开心。”
王清霁沉默片刻,摇头道:“事实上,这样的事情莫名而来,想要开心本就是件自欺欺人的事情。”
妇人不置可否,没有傻到将那些藏在底下的解开,笑道:“也对,只是我觉得没必要一直为了这种事情而愤怒罢了,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你拜托我问的那个人,她似乎有些犹豫和疑惑,但立场仍算坚定。”
王清霁点头道:“意料之中,也不算奇怪,可她既然心觉不对,那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然而白玄一没有道理不清楚这件事情,要是他对此没有后手,必然是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问题,不需要在意这些。”
妇人蹙眉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子,恐怕她会犹豫上很久很久,这事应该是指望不上她的了。”
王清霁平静道:“本就不可指望,我只是有些好奇这背后的变故罢了,白玄一不是白痴,没有道理自寻死路的犯蠢。”
妇人想了片刻,认真问道:“如果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单纯的不知道怒火攻心,以至于做出此等愚蠢的决定呢?你又有什么想法?”
“与我何干。”
王清霁啜了口热茶,远眺楼外江中起伏,无谓说道:“这世上确实有让我心生亏欠的人,可那个人不会是白玄一,当年的人情我早在麓山就已经和他结清了,而他非要不甘心做出这种抉择。”
妇人再三犹豫后说道:“我去拜访那人的时候……她跟我说,白玄一认为你在麓山时是想要杀死他的,事实上他也确实差一点儿就死在了王泽言的剑下。”
王清霁眼眸微亮,轻笑道:“挺合适的一个理由,我没什么好说的,听闻麓山那日下了场朦胧言语,也许是他倒在了崖坪的积水中,落魄到极点后神志不清的回想着过往一生,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倒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子做个纨绔来的舒服,想着自己之所以这样子的拼命,原因无非是落在我的身上。”
她沉吟片刻后感慨道:“若是他因此而恨上我,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言,甚至可以说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妇人笑道:“说的不错,毕竟你耽误了别人的一辈子,有些怨气生出不是一件值得去奇怪的事情,但话说回来,你打算先去找顾姑娘还是直接去见白玄一?”
“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