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不多时,于素铭便带着赵竹娴行至此处与三人回合,相视相望,却不知道该有什么话该是付诸于口的,沉默的有些尴尬。
少去了最为重要的王清霁,彼此之间都知晓对方心意之下,各有骄傲的她们又怎愿意和颜悦色的说些讨人欢喜的话,除非到了必要的境地。
“实在是劳烦各位了。”
赵竹娴则是其中唯一一个在此刻没有傲气的人,原因有许多,但最重要的大概是她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执念,只是她还是对其中一人有些不解的地方,然而也容不得她深究了。
淡去思绪,赵竹娴朝四人欠身行礼,旋即说道:“事情已经基本了结,宫先生将会把事情公之于众,彼时我将会在这里,亲眼看着祖先的棺椁被揭开,但宫先生已然放弃取走我的性命,诸位无须多余牵挂了。”
这话说完后,依旧是沉默着。
终究是念着有些情分,叶笙箫开口解围道:“你留在这里不是个好选择,依我看来还是趁机离开吧,自古书生多出薄情人,他们的话信不了多久的。”
赵竹娴朝她点头谢过好意,轻声道:“即便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轻易放下的……”
话音戛然而止,剑鞘缓缓而归,于素铭一脸错愕的抱住了晕过去的赵竹娴,红唇微微张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刚才的刹那间,秋水连剑带鞘直接打晕了赵竹娴,没有半点的犹豫。
“我记得清霁不希望她死,没错吧?”
秋水重新将剑鞘挂好,靠过去仔细看了下,确定了自己出手力度刚好,随即扫了神色大同小异的三人一眼,义正言辞道:“辛苦了这么久,总不能继续让她任性下去。”
听着这话,顾弃霜脸色更是古怪,犹豫问道:“如果是清霁这样子任性呢,你会陪着她一起吗?”
秋水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打的过她,那当然不能让她随便任性,可我现在就是打不过她呀,除了和她一起之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离开这个念头仿佛永远不存在她的念想之中,一如既往的耿直与纯粹。
叶笙箫因此而叹,神色归于平淡,看着被于素铭抱在怀中的赵竹娴,平静道:“就依秋水说的做吧,比起没有必要的尽孝,还是好好活着来的更为实际,大不了我在这里替她看清楚就是后,来日复述给她就是了。”
于素铭同是个念旧情的人,轻叹道:“既然她这般想看,到那日 我给她绘下来就是了,只是她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宫子濯非寻常人,趁着他心意未曾更改之际,早些离开也是件好事。”
“对了!”秋水忽然想起个问题,语气稍显踌躇,问道:“清霁她不会怪我这样子做吧?”
叶笙箫叹了一声,看着后知后觉的秋水,没好气道:“既然你清楚自己打不过她,还偏要先斩后奏,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指望我和于素铭替你背了这个黑锅吗?”
“我没斩!”秋水十分认真的纠正道。
正当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顾弃霜也然看不下去,轻声道:“事情都已经做了,现在该是考虑怎么处理,而不是思考应不应该。”
从交情上考虑,顾弃霜本就与赵竹娴互不相识,甚至当初长安城外还有过一场没能发生起来的冲突,自然能站在较为冷静的立场去思考问题,而她之所以来到这里的缘故十分简单,那便是完成谢青莲的交代,而如今秋水的做法可谓是深得她心,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邓皓然?”
叶笙箫提起这个名字,看着沉默良久的于素铭,说道:“一位真境护送她回去,顺带通知赵焚,除去天人出手以外,哪怕赵恤再是不甘心都好,也没有办法可行。”
于素铭摇了摇头,说道:“他应该会答应我的话,只是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从何谈起呢?”
“如果没有意外……”
顾弃霜抬头望向山峰所在,轻声道:“邓皓然应该是和赵竹娴一样遭到了软禁,宫先生已然放弃了用赵竹娴开棺的想法,那就没有道理继续软禁他,很可能过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他了,没有着急的必要。”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叶笙箫,却对另外两人说道:“还请于圣女和秋水姑娘看好赵竹娴,我有些话想和叶姑娘细谈一二。”
“可以。”
于素铭没有思索多久,轻快点头道:“我和秋水先回去那个院子,但是请你们两个记着,不要再闹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了,麓山再是讲道理也好,始终是有一个度的。”
说一千道一万,这里终归是传承千年的麓山,真要是撕破脸皮后,她们可不见得能安然退去,至少姜黎登天后宫子濯可以选择不给这个面子。
过犹不及,于素铭清楚旁人其实已经将她们这几个人划上了等号,一荣俱荣谈不上,但损的时候祸及她和清霁,确实真实可能的事情,不得不提防一二。
近几年的叶笙箫还好,但她清楚这人的骨子里还是那种兴风作浪的性子,愿意安静下来只不过是因为王清霁不喜欢罢了。
至于顾弃霜此人,她实在是看不穿到底想怎么样,但她大抵是可以确定这个人没有理由坑害王清霁,那便足够了。
秋水听着这话,本想反驳两句,只是她正要开口便迎来了三人心有灵犀的注视,只能是悻悻的闭上了嘴,暗地里把这笔账记在心上,想着换个时日找回来。
只是她对于剑与王清霁之外的事物,大都没什么记性罢了。
待于素铭和秋水离去后,叶笙箫主动迈开步子走向林中深处,不是溯洄从之亦非溯游从之,目的只为寻个清静,好趁着宫子濯无暇的这些光阴,尽快处理应该的事情。
穿过密林,踏过夏草,最终两人停在一处悬崖边缘,远远眺望着远方的风雨变化,大概猜到那便是王清霁正在与那位秋水口中的幕后黑手作出生死较量。
然而,两人都下意识的忽略这件事情,没有提起半句,原因也许是她们心中都坚信着王清霁会依旧不败下去。
叶笙箫平静道:“有些事情早就想问你了,恰好你主动提出来,省下了我些嘴舌,挺好的。”
“本来是没这个想法的,还想着另寻一个时间和你谈的。”
顾弃霜莞尔一笑,悠然说道:“只是秋水难得做了件聪明事,我趁机借题发挥罢了,不过既然你说有些事情早就想问我了,那就你先说吧。”
叶笙箫望着远处那座无名山,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那与秋水见面,再是想起她刚才的莽撞,嘴角不由得多上两个梨涡,随意说道:“那就当仁不让了,问题挺简单的,清霁和我说了白玄一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也和你说了白玄一的事情。”顾弃霜打断了她的话,提前提醒道。
叶笙箫才是侧目看了她眼,沉默片刻,认真说道:“是这样,但我以清霁的话为准,毕竟你这个人,可说不好到底抱着什么想法,放在过去我愿意和你玩一场游戏,但如今却没这个心思了,人一旦有了牵挂和在意,便是这样一回事。”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以郑重的语气说道:“假若没有清霁教白玄一的那剑,你的图谋也不会轻易实现,在我眼中看来,对王泽言这个人来说,这种已经知晓的制胜点反而会成为他反败为胜的地方,所以你没必要因此而埋怨清霁她。”
“我有埋怨她吗?”
顾弃霜想起了当时不明所以的秋水,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合理的,猜测出一种可能性罢了,如你我这般人应该清楚,若不将这种事情理清,极有可能会遇上些不好的结果,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私心存在。”
叶笙箫不以为然的摇了下头,平静说道:“辩不清楚的事就不要提了,我特意和你过来,只为了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真正转过了身子,盯着顾弃霜的眼眸,逐字问道:“你是否真的想杀死白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