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裴俊之盯着那张十分敷衍的笑脸,缓声道:“如果不是我找不到你说谎的理由,和清楚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这段含糊不清的话足够我怀疑上无数次了。”
赵竹娴微嘲道:“爱怀疑就去怀疑吧,只要你愿意再给自己父亲添麻烦,那我当然没话要说,你喜欢就好。”
裴俊之避过那尖锐嘲弄的目光,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因为坐着舒服呀,凭什么不能坐着?”赵竹娴说的理直气壮,只是裴俊之的脸色显然因为这个回答而沉了下去,她便退了步,解释道:“喝了点小酒,出来透透风,清醒一下自己,还有问题吗?”
见她退让,裴俊也就之不再纠结此时,“那红莲的妻子呢?”
赵竹娴蹙起墨眉,沉声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忽然打听别人妻子去哪里了,可不是一种好习惯,更别提你是当着我的面问这句话。”
裴俊之笑了下,嘲弄道:“有什么不明白的,简单的好奇罢了,再且我不明白你是在想些什么,你和我之间除去名义上的夫妻二字,可没有任何值得说道的关系,再且我也不会相信你会在意这些事情。”
赵竹娴漠然道:“我当他们是朋友。”
裴俊之笑容一僵,缓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认识他们还不到两个时辰吧。”
赵竹娴神色平静不变,淡然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一件事情,合眼缘,又能趣味相投的人在这个世上很少见,自然要多加珍惜,不该让人破坏。”
“所以。”裴俊之抬起头看着那幢小楼,似笑非笑说道:“你觉得我是一颗眼中钉,会破坏这种事情的人?”
“你猜……”
裴俊之忽然打断道:“她就在里面吧。”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不变的赵竹娴,再次说道:“又或者说两个人都在里头,而这里是平日 你住的地方,需要我提醒一下你这个事实吗?”
六扇门虽然不爱替朝廷管事,但作为侦查机构而言,他们向来都是合格的存在,只要裴俊之有着足够的信息,这里头的大多事情都不见得能瞒过他。
哪怕赵竹娴脸色不曾改变也好,只要他推开门走进去,事实自然就会出现在眼中,根本无须思考。
假若事情为真,以此为筹码想来就能让这位妻子退让,令焚血楼助其行事,为之后的谋划多上一分胜算。
即便是假的也罢,不过就是赔礼道歉,往后稍作退让便好。
思前虑后,确定是一笔不亏的买卖后,裴俊之当即迈步越过了赵竹娴,走向那幢依旧点着烛火的小楼,欲要推门而入。
只是当他刚走出三两步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边缘忽然多上了一个人,那位挽剑池的弟子。
裴俊之略有遗憾停下脚步,想着自己也没走出几步,只要他愿意厚起脸皮,就连补偿也应该是不需要的。
在这种想法掠过脑海的下一刻,他脸色忽然僵硬了起来,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此间位于府邸深处,除去那些爽朗的声音外,被风雪笼罩的此处无有半点繁华热闹可言,因此这是一个极好的私会之地。
除去小楼里不知存在与否的挽剑池弟子外,他的眼中清晰的出现了两个人,再是结合方才与赵竹娴交谈的话语,两人毫无疑问是喝了些小酒的。
裴俊之想通了这一切,因此而沉默了许久,直到赵竹娴察觉不对,迈步向前看到站在风雪中的王清霁时,他才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一字一字说道:“这未免太过分了。”
赵竹娴看着那面目再是寻常不过的剑客,不禁想起了他奉劝自己的那句话,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她回以微笑答道:“我不觉得有些什么过分。”
裴俊之看着她,冷静说道:“这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赵竹娴摇了摇头,笑道:“好处?活的痛快一些算吗?”
裴俊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王清霁,忍不住笑了出声,反问道:“你居然说的出痛快二字,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些什么吗?又为什么欺骗我吗?多加珍惜,不让人破坏,结果却是自己从中作梗动手吗?”
“我觉得他不会这样想。”
或许是酒意开始了挥发,说出这话的赵竹娴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冷静,她甚至没有去看风雪下的王清霁脸色出现了怎样的变化,说道:“早在长安我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父皇提前将焚血楼交到我的手上,而非是弟弟他的手里就是希望我能活的痛快一些,而我却如此愚蠢的与你走到了一起,过着毫无意义的日子,每天都得考虑如何和你相处的不那么生分,这与我在长安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般的不得自在。”
“而且……”
她忽然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着戏谑,“我猜,你心里爱的人只有裴韵之那个蠢货吧,真是难为你能将仇恨按捺这么久了,也难怪裴宗裴大人不愿意出手报仇,如此家门不幸,恐怕他心底还在庆幸于素铭杀的好吧。”
裴俊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平静道:“说完了吗?”
赵竹娴摇头道:“当然没有,但是说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裴俊之问道:“那你能猜到我想说什么吗?”
赵竹娴看了眼已经靠近了两人的王清霁,答道:“那不重要,我只知道你翻脸,那么就不要指望替自己妹妹报仇了。”
“你认为这样子就是吃死我了?”
“一切自由心证,何必过问我呢?”
“没错,你说的很对,但这种话不应该在这里说。”
“所以呢?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杀人?我可不觉得你能赢的过他。”
两人前后转头看向片雪不沾的王清霁,赵竹娴满是歉意,裴俊之则是面无表情。
王清霁沉默许久,轻声道:“这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情况。”
然后,她看向赵竹娴,问道:“殿下,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利用我吗?”
赵竹娴朝着她躬身致歉,轻叹道:“并不是,但公子你确实是提醒了我,还给了我足够的勇气。”
在说话间,裴俊之绕过栏杆,步入了茫茫飞雪中。
王清霁没有理会,感慨道:“这似乎只能怪我自己多嘴了。”
赵竹娴看着不过一丈之隔的青衣公子,摇头道:“不,公子好心相劝,只是竹娴利欲熏心罢了。”
王清霁自顾自问道:“既然怪不得殿下您,也怪不得多嘴的我,那应该怪谁呢?”
“你们想怪的人,我觉得应该是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