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话到最后,满是寂寥意,连那鲜艳的梅花都像是添上了一丝惨白。
叶笙箫轻叹了声,微笑不改,说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如你这般纯粹通透的人,世上着实难得罕见,但可惜的是没有王清霁的出现,我与你大抵是没有成为朋友的机缘,所以我很在意和你之间的友情,然而事与愿违,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没有办法的。”
她说的很慢,正因这种慢而带上了许多的温柔,“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就算是想要和你坦白一切,大概也是说不清来龙去脉的吧,复杂的很呀,只能怪那些人偏偏让我没有办法忽视她,必须要在意她,结果才是惹出了这些事吧。”
说着这话,叶笙箫稍微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心’,笑的很是灿烂。
秋水沉默了不知多久,忽然说道:“我想我明白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乐意,总觉得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这样真的不好。”
叶笙箫看了眼她的背后,少有的没有负剑,心里流转千遍,也就明白了那些藏着的意思,不禁叹了一声,劝慰道:“不乐意,那就用你习惯的方式来发泄,总好过一个人憋在心里不得畅快,久而久之成了心病,到时候我没有不自责的办法呀。”
秋水摇头道:“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太想对你出剑,比起这个……宁愿自己一个人安心静上一会儿来的要好。”
叶笙箫却是蹙眉,感慨道:“对我已是这样,难怪你不愿意对于素铭下手,再是纯粹的人惹上了情丝,结局都会是进退失措,不过我刚才说了一句话。”
“我挺喜欢你的,喜欢的是纯粹通透的你,所以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来纠正你的错误。”
听着这句话,秋水的眸子里竟生出了一些讶异,她着实想不到叶笙箫竟做出如此固执的决定,沉思之后终究是没有违背自己真实心意,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庭院远离人烟,颇为安静,栽种着梅树的土壤里还残存着雪的素白,谈不上是一个分出胜负的好地方。
叶笙箫走到了树的那头,没有特意绾好的青丝随意飘散空中,她的话亦然如是,“刚才你话里有错了的地方,我与你第一次相见不是在上野的那家酒楼里,而是你朝师傅她问王清霁在哪里的那一次。”
“那时候呀,我还没有入先天,只觉得自己在你剑下活不下几招,哪怕是你说的第一次见面时,我依旧觉得自己赢不了你,但也算是有点机会了吧。”
“正直黄昏日落,有些什么不开心就随着这一场战斗,随着它的离去而离去吧,不论有些什么争锋相对的都好,我们都是朋友,不对吗?”
秋水认真的嗯了一声,正欲折枝作剑时,心里又觉得这着实不好,便接下了衣带加以真气,化作了一柄青色的秀气长剑。
无数真气凝做的细线随心而动,横竖在不大不小的庭院里,当秀剑面世一刻,它们的主人便落下了战局的第一枚棋子,掀起狂风涌动。
不觉衣裳乱,秋水手中青衣剑如鱼入海得大自在,畅游局中无拘无束,穿过了线与线之间的细微裂缝,随风前去,过去那朵梅花。
院墙新灰雪白,任凭风来风去也准确的映出了聚散分离无休止的阴影,直至风停时才停下了自己的工作。
那一株孤伶伶的梅树依旧在,但鲜艳的却全都离开了世间,唯有土壤的残雪上多出的那些粉色,隐约证明了它们曾经存在过。
叶笙箫站在这头,秋水站在那头,她们也都还在院子里,但却互相换了个位置。
结局不见得是平分秋色,但也没有半点儿失意。
因为她们都在笑着。
……
黄昏不再,夜幕垂落。
吃过晚饭后,王清霁念着许多理由,终究是决定一个人去与谢青莲说事,只是她来的似乎不那么凑巧,早早醒来填饱肚子的顾弃霜正与自家祖母相谈甚欢。
谢家工音律乃天下人皆知之事,而顾弃霜又被誉为悟得葬花真意,除去那些用以安身立命的武道之外,其琴曲造诣独占世间鳌头,少有能望其项背者。
不巧的是王清霁自幼醉心武道,音律一事从来没有花费上多少心思,假若此刻是那位笙箫为名的叶家女前来此处,自然是可以顺其自然的说上些话,可惜的是她王清霁着实听不懂,只能安静着。
好在她本就是这样性情,安静的理所当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既被盛赞知礼,顾弃霜当然不会眼瞎,清楚王清霁音律不通的她悄然淡去了这个话题,似是无意转口道:“前辈,我有一事挺是好奇的,清霁她在南琅琊的时候也是常有事情缠身的吗?”
谢青莲颇为不解,瞥了眼安静的孙女,好奇问道:“小时候的她冷冰冰的,再有我这个长辈照看着,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不知弃霜你为什么这样子问?”
顾弃霜梨涡清浅,也是打趣了一眼王清霁,悠哉悠哉说道:“因为过去的那些时候,弃霜只要遇到她总没有好事情发生。譬如龙舟观的那事,正巧她前来观战就直接见到了魔主以血祭遥隔万里出手,再之后还有海陵也是差不多一回事,只是想好好的看上几眼那惊云破浪醒世钟,没想到就遇上了魔道二宗的把戏,之后还遭了赵元白的劫杀,以至于前不久长安的事情,可以说是都在走霉运呢。”
末了,她敛去笑意,满是感慨叹道:“不过在之后想来,却又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掉的回忆,苦都改做了甜,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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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了点,沉迷游戏了
第九十一章 我忘了
“这样吗……”
谢青莲将茶盏送至唇边,轻轻饮了一小口,平静道:“清霁她离家后,确实惹出了不少的是非,连累到弃霜你也是事实,但我见你没有责怪意思,大概也是一种事实吧?”
顾弃霜还以微笑,看了眼安静的王清霁,打趣道:“即便是怪,总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子怪吧,那与小孩子哭着鼻子伸手朝大人要钱有什么区别呢?再且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旁人或许会恐惧其中的艰险,但我偏偏是喜欢的。”
喜欢二字说的很轻,飘然欲离,却又格外真实。
落入了谢青莲耳中时,她也就蹙起了眉头,片刻沉默后,似是有些困乏的摇了摇头,轻叹道:“景曜他甩手掌柜当的舒服,可就难为了我这些时日下来劳心劳力,如今也是入夜了,我也该是早些歇息,你们也不必顾忌旁人动手,那边的事情刚刚尘埃落定,没有这么快再起波澜,好好安静几日后,我们再是启程回南琅琊吧,清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间有二人,却独独问一个王清霁,意思显而易见。
王清霁想了片刻,点头道:“没有,还请祖母放心,清霁这些时日不会再惹是生非了。”
谢青莲正欲起身离去,忽然间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失笑道:“说了出口,那就记住自己的这句话。”
言罢,她也就离开了房间,归去卧室休养,剩下两人在此。
顾弃霜给并肩而坐的王清霁满上了杯茶,轻声致歉道:“前辈离开,大抵是有我这些胡言乱语的一份功劳在里头,若是耽搁了清霁你的事情,弃霜着实过意不去。”
王清霁低头看着清澈茶水,眼神如其平静无波,说道:“谈不上什么耽搁,只要不是外物所驱,祖母向来是知晓人意的,她在离去之时已经给我答案了。”
顾弃霜明白了话里意思,好奇问道:“可是有俗事缠身,怎么又忙着要外出了?若是可言之事,不妨与我明言,两人计长总比一人苦思来的要好。”
借着茶水倒映,王清霁认真揣摩着顾弃霜的神情,却始终看不出半点儿虚假所在,沉默半晌后,说道:“话虽如此,但长安事了后,我还需要苦恼的事情,以顾姑娘你之慧心,又怎会一无所知呢。”
顾弃霜颇为无奈的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叹道:“那些事情,确实只能让你一个人烦恼,我没有半点儿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末了,她忽然间展颜笑道:“毕竟……我这一辈子也没遇上过一次,可谓是一窍不通,就算是勉强自己与你探讨,说出来的也全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更何况你也不见得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