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砰的一声巨响。
李青雀瞥了一眼那抵在拳头上的剑尖,皱起眉头再是鼓起真气直接将那一线剑光崩碎开来,随着白光的碎落王清霁倏然倒退,于河水之上连踩七步方才散去那一拳之劲,而李青雀只是晃了晃手臂,神色如常。
他称赞道:“挺是不错的一剑。”
另一头,两柄血剑仍自不罢休,血光纵横交错宛若蛟龙出海不断朝着前方进击,面对那随心所欲的小剑于素铭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向来无往不利的霜气这次却是泥牛入海,被那血剑中潜藏着着凶杀之气直接消弭一空。
剑光成势两两相依,于方寸之间生出无穷变化逼得于素铭接连后退,而此刻刘夫子才是刚起身还未走出多远,情况不容乐观。
“还请前辈指正。”
王清霁伸手向下一抓一拉,便是一道水浪冲天而起,化作千万柄剑气朝着桥上的李青雀飞袭而去,与此同时她已是一步踏出,长剑藏在了水浪剑气之后,刺向李青雀咽喉处。
李青雀散拳为掌一扫而过,漫天剑气顿时偏向了一边溅起碎石尘土,再是稍微一侧身子躲过了那紧随而来的剑锋,甚至还有余力以掌为刀劈向飞逝而过的剑光。
见此一幕,王清霁直接撒开了剑柄,任由长剑被打落在地,身形凭空而动绕到了李青雀身后,左手青紫真气化作罡锋一掌拍向他的背心之上。然而李青雀那一直背负在后的左手竟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敲好抵住在了那处。
两掌相接,僵持不下。
王清霁神色不变,右手一引,那掉落在地的雨霖铃嗖的一声再次飞向李青雀的咽喉处,形成了一前一后的夹击。
这一手大概是超出了李青雀的预料,他皱起了眉头,右手成爪抓向那飞袭而来的长剑,那说不上笔直的腰杆慢慢向后倒去,将压力传向分心二用的王清霁身上,逼迫她放弃这一手以气驭剑。
以王清霁右脚为中心,蛛网状裂纹不断蔓延开来,打定主意不退一步的她身子渐渐下沉,等待着一个石桥被洞穿,落入水中的结局。
既然这边生出了僵持,另外那两把血剑自然就没有了刚才的威势,于素铭抓住机会提起全身真气,直接将血剑斩入河水之中,反身掠向踉跄不已的刘夫子,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尽全力扔向那巷子里头,脱离这两柄血剑的攻击范围。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于素铭稍微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回到桥上那处战场之中,蹙起秀眉的她飞身而出冲向石桥,然而那两柄飞剑蓦地从水中冲出拦在了她身前,却被她接连两刀砍落变作空中踏脚石,让她飞上十余丈高,双手握住刀柄悍然斩下,锋芒毕露。
就在王清霁轰然落水的那一刻,于素铭手中无暇之刃方才赶到李青雀身前,被他以右手抓住的雨霖铃剑身贴在了胸前,接住了这从天而落的一刀。
轰!
原本就差不多到了极点的石桥受了这一刀之力,直接碎裂了开来,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落水中,溅起一道又一道的水花。
三人同落水中。
片刻之后,三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破水而出,两个落在桥的这边,一个去了桥的那一端,再有两柄血色小剑悬于那人身旁,让其不至于落个孤家寡人的惨淡境地。
李青雀不见懊恼之色,反倒是举起了双手轻轻拍合,以掌声相送且微笑说道:“自从入了先天之后好久没试过打这样的架了,一时半刻不察之下,确实给你们两人占了上风,所以就算是他们逃过一劫吧。”
于素铭瞥了眼王清霁,问道:“那前辈还要打下去吗?”
此刻的王清霁虽说不见伤势,但那一对绣鞋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那粉嫩白皙的圆润趾头,觉得不适的她直接以真气震碎了破破烂烂的鞋子露出了那一双玉足,再是伸手自河水之中取回雨霖铃握在手中。
“当然。”
李青雀说道:“难得能重温旧事,不打的话也太过于可惜了,想当年我与你父亲第一次相见也是这样打上了一场,狼狈而逃的时候又遇上了你的母亲,差一点就死在了她的手上。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在大漠吃沙的日子里头最快乐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顿了顿,他自问自答道:“那就是你母亲死了个干净利落,一开始我还以为她玩的是假死那套破烂把戏,再三确认之后才明白她是真的死了,那时候的我别提有多开心了,只要想起就能畅饮三杯。”
王清霁沉默片刻,问道:“为何你和陆伯伯都这么讨厌我母亲?”
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她一直以来也有着不少的好奇,奈何愿意说的人不清楚,清楚的人又不愿意细说,而她自己寻到的那些记载都没有什么太过于特别的地方,更让她好奇的是那张面具到底是自己母亲还是父亲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随意的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摆放在那里,让她轻易取得。
李青雀皱眉道:“因为她实在很让人讨厌,做事情从来不讲道理,仗着自己出身自坎虚门便对着我们指手画脚,最为恶劣的时候更是让我们身陷死地,美其名曰以大局为重,也就你父亲那老好人的脾气能受的了她,而且还没有被她害死。”
“所以我父亲才娶得了我母亲?”王清霁轻声道。
李青雀点头道:“原因大概就是这样吧,像你母亲这种人最是疑神疑鬼,疑到最后也就把整个人和心都赔给了别人,不然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去,那真是个天大的玩笑了。”
于素铭忽地出声道:“赔?”
这个赔字用的实在太过于巧妙,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象出许多风花雪月的事情来,而问这话的她回想起自己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全心全意陷了进去吗?
射潮剑阁之中见得佳人芳华一瞬,夜游西子湖三潭映月的美不胜收,苍山挽剑池下无声的坚强柔弱,再到江城大雨滂沱夜的那一吻,一颗又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被红绳串了起来,系在了她与她之间。
李青雀没有察觉那情绪复杂的语气,再次确认了这一个字,说道:“不是赔还能是什么,以她那种人又怎么可能爱上别人,能被你父亲感动到内疚也算是当初让我们差点吓傻了的事情。”
王清霁问道:“那我父亲和母亲因何而死?”
李青雀沉默了许久,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忽然生出了寂寞之意,感慨道:“因何而死,自然是因为找死而死,明知是必死之路还能欣然前行,这也是我最敬佩他的地方,至于他们为什么死,若是白玉京有一天烟消云散的话,我就能告诉你们,否则就不要指望了。”
他长叹了一声,意兴阑珊道:“算了,今天我给你父亲和姜天主一个面子,只要接下我这个剑阵就当一切无事发生,我也不管你们要去做什么了。”
言罢,他二手皆然骈指为剑,各自点落在血剑之上,浑身真气注入其中,剑身之中的血色越发浓稠。
旋即两剑飞动,赤珞在前血璃在后,李青雀二指并开夹住那细微剑柄。
河水仍自流,石桥却已断。
有纯粹至极的血杀剑气冲霄而起,粗壮如十人环抱之古木,斩碎河流之水。
即使不能动用任何勾连天地的手段,先天真境依旧是先天真境,苦修数十年浩瀚如海的真气直接营造出这非寻常人所能的一幕。
两人各自握刀和剑。
李青雀步踏虚空,人随剑走,剑气汹涌如江河。
长剑横于胸前作堤,横刀竖于剑后为支柱,两人身形以尽快速度倒退,撞塌了不知多少面墙壁,直到那仍未倒塌的高耸城墙之前才算是止住了脚步。
李青雀停在了数十丈之外,两柄飞剑悬于左右侧血色稍微淡去些许,冷着脸看那将要倒塌的城墙,估量了片刻便直接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两人。
片刻之后,那被两人借以卸力的城墙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巨石轰然砸落引起漫天尘埃,所幸两人早已趁机而出,没有摊上活埋这么一回遭殃事。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