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于素铭看着那窗外的繁星,沉思了许久,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何看待吗?”
既然于素铭不做回答,那么王清霁自然要接过这个事情,“你应该清楚我在苍山时曾经与陆九卿打过一次交道吧?”
叶笙箫微笑着点头,说道:“听闻剑圣的亲传弟子与陆九卿曾经有过一剑之事。”
“你说的不错。”
王清霁顿了顿,回忆道:“从他那一剑看来,陆九卿为人其实并不复杂,他只是在寻找着有趣和疯狂罢了,这是他的天性。”
天性是什么?
戒灵曾经说过一段话,功法要不契合身体血脉,要不契合自身的性子。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练成的大九式摄魂魔剑自然谈不上契合血脉一说,那么能练成这一道剑诀的陆九卿,自然是从本性着手了。
而大九式摄魂魔剑的本质,在场三人都很清楚。
叶笙箫沉默了片刻,低语道:“王小姐你的意思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蓦地对上了王清霁平静的双眸,一字一字认真问道:“那么,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呢?”
莫名其妙的问题。
王清霁不禁蹙起了眉头,摇头不语。
“抱歉。”
叶笙箫忽地绽出笑容,柔声道:“问这事情的我实在是太奇怪了,还请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就在气氛变得尴尬的此时,于素铭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陆九卿一事,若是从立场上来说我当然是乐见其成。至于你的问题,我只觉得他很蠢罢了。”
“蠢?”
叶笙箫不明所以地念叨着这个字,许久之后才赞叹道:“天性和蠢,两位各自的回答真是有趣呢。”
“那么你呢?”王清霁反问道。
叶笙箫答的很快,也很直接,“没有你们的那么高深,我只是觉得他是个麻烦的人哩。”说罢,她便抿着嘴露出了个简单的笑容,又为自己杯中添上了杯酒,慢悠悠地晃荡着酒杯说道:“如今全天下的年轻俊杰都差不多到了江城一带,即便往上百年间也没有过这样的盛事,人来的一多,麻烦自然也就数不清了。”
“不管陆九卿结局怎样,我只想这事情快快过去罢了。然而现在有的人想阻止陆九卿前往天道宗,又有的人愿意保驾护航,事情不是一般的纠结呢。”
说至此处,她轻叹一声,埋怨道。
“那些长辈们都害怕着那位掌教真人再降雷池,便不负责任地将事情往我们这些小辈身上推来,说来也是恼人的很。”
于素铭听了这话,不禁笑了笑,应和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可有些人却偏偏不愿意这些长辈在旁观望。”
话中之意,自然指的是周知礼的身死。
从短期来看,周知礼的死导致了江城的戒严以及六扇门的紧张。往深处思考,那些外来的年轻俊杰们也会考虑到一个问题,周知礼之后的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毕竟肃雨君的亲自出手,已经充分说明这次帝魔宗是不要脸皮,以大欺小了。
叶笙箫沉默了片刻,惋惜道:“周公子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眉宇间的情绪没有丝毫虚伪之处。
“如今江城已是风声鹤唳了吧。”
王清霁忽地转开了话题,说道:“帝魔宗的威胁一日不去,那些人便一日不得安心,不得安心之下自然会将自己的立场隐藏到最后,而你偏偏想要得知两方谁高谁低,添上最后一把稻草来将天枰彻底压向某一方,是否?”
“是的。”叶笙箫先是坦然承认了这个事情,然后又推翻了王清霁的结论,微笑道:“原本我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可在刚才听了王小姐你的天性一说,我心里便觉得死了的陆九卿,才是比较适合的陆九卿。”
“那么……”
于素铭淡然道:“这样一来,我们的立场就不太对得上了呢。”
先前提到过,离恨天大致是希望陆九卿能拜道无迹为师。于素铭本人虽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但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是有一只疯狗缠着你咬了数十年,你还没法彻底打死他的时候,能有机会喂那只疯狗吃上些他不爱吃的屎,不也是一件快事吗?
叶笙箫确实微笑着摇头道:“我大约是明白于圣女你的想法,可那并不是绝对的,我觉得有着一些洽谈的余地。”
说完,她收敛起了笑容,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中,“那么,两位是因为些什么而进入江城呢?如果单纯为了陆九卿一事而来,大可在外等候吧。”
若要比喻,刚才那些关于陆九卿一事的问答便是餐前酒,两人为何而来的这个问题才算是真正的主菜。
既然是主菜,那当然敷衍不得。
虽说不能敷衍,可王清霁也不可能耿直的像秋水一样,直接说我是因为你而来,那样的回答除了把事情搞砸之外,毫无用处。
一如那一日的表白,只能让人心生苦恼与提防。
“原因很简单。”
于素铭听了这个问题,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我不相信周知礼死在我和清霁面前是个单纯的巧合。既然不是单纯的巧合,那便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着些事情。”
话没有说尽,但话里头的杀意已经将于素铭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了。
能够得知周知礼行踪的人不多,最有可能的便是城中的人,所以两人要进城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哪怕周知礼死在两人的面前确实只是一个巧合,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这是一个无可置疑的正当理由。
叶笙箫自然也无法质疑这个理由,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是微笑着问道:“那么,想必于圣女和王小姐是需要我的帮助了。”
一如刚才的于素铭那样,叶笙箫同样没有把话说尽。
说罢,她也没有等两人的回答,便拿起了杯中酒长身而起,走到了月光笼罩之下,举杯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