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风遇月
四周重新恢复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扬声器中才又传出声音:“接下来你们要进入的就是右手边的房间,嘿嘿,我期待着你们的表现。”
伴随着噗呲一声电流音,对方慌忙地将扬声器挂掉,不再说话。
“我们走吧。”北川寺将手中的标枪抛到另一边,拍拍手说道。
田中高志看了一眼户部田,户部田看了一眼山口英助,山口英助扭过头看向宫本乃琴。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嘴角抽搐地点点头:“……好。”
刚才标枪的速度快到他们根本就看不清,但北川寺就是轻而易举地接在手中,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半点变化。
这简直就是……
还有刚才那个怨灵为什么挂断那么快?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还有一大串狠话要甩出来吗?
也难怪北川寺嫌弃他们是拖油瓶。
确实,要不是要靠他们进鬼屋,估计北川寺一个人现在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在北川寺的背后,进入右手边的房间。
一推开门便是一股腥臭味,好像这个房间长时间没有通风一样。
众人强忍着不适,纷纷拿起手电向内照射而去。
在这一道又一道的强光之中,这个房间大体也展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这是一个东西摆放杂乱的医生办公室。
正面对众人的是一张厚实的办公桌,厚实的病历表放在办公桌面边缘,在办公桌右边则是高高竖立起来的储物立柜,异臭味正是从这储物立柜中传出。
地上四处散乱着文件,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报纸。
“都四处看看。地上的文件也不要遗漏,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北川寺说完这句话后便随手拿起地上一份报纸,就着手电筒的光亮,仔仔细细地看了过去。
黑色粗体字大标题跳入双眼。
‘急士乐园又一次出现安全事故!总负责人难辞其咎?!’
看见这一行字,北川寺心中一动,将整份报纸摊开,一字一句地看过去。
在另一边,宫本乃琴他们也缓缓地开始了搜索的工作。
这个房间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四个人调查过去根本就不需要多久时间。
他们按照北川寺所说的,一份一份地看着文件,希望从上面找到一些线索。
山口英助与田中高志负责办公桌调查,户部田负责左边书柜的调查,而宫本乃琴则负责调查右手边散发着诡异臭味的储物柜。
越是靠近,宫本乃琴就感觉这储物柜的味道就越重。
“究竟在里面放了什么,怎么这么臭?”宫本乃琴喃喃自语一声,将储物柜打开。
哐啷——
有什么东西掉入宫本乃琴的怀中,而且分量十足,直接将她整个人压倒。
那黏糊糊的触感让宫本乃琴忍不住推了推怀里面的东西,接着她才定睛看去。
一张干瘪的人脸。
戴着棒球帽子的脑袋有一个巨大豁口——
已经变得黏糊糊的人脸空洞地看着宫本乃琴。
空洞地看着宫本乃琴——
臭味逐渐弥漫……
第三百零六章 小木曾春
宫本乃琴双眼发愣地看着肉质已经发软的甚至渗出脓水的尸体,过了一会儿——
她默默地站起来,连一身脓水都没管,整个人直接缩到北川寺身后,手指拽着北川寺的衣角,脸色发青,惊恐到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了。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把她往外面拉,但是这位恐怖小说作者根本就缩在他背后不肯再冒头了,甚至于北川寺拉她的时候,这个年龄已经有二十多岁的女生还浑身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见到这种状况,北川寺还是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争取不与她产生任何亲密接触。
毕竟要是在这里与对方发生了些什么,北川寺反倒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得住每天都坚持给他发问候信息的神谷未来。
“这应该是那个灵异怪谈主播的尸体。”北川寺不在意腥臭味,伸出手翻来覆去将地上尸体看了又看。
这个尸体戴着棒球帽子,脑袋上面还有着被钝器击打过的豁口,已经完全干瘪发黑的一双眼睛中渗出乌黑的脓水,但从外貌上看已经分不清男女了,但看他的骨架以及萎缩下来的肌肉也能知道,这是一具男性的尸体,特别是他头上的棒球帽子也已经揭示了他的身份。
但果然最恶心的还是那股尸臭味。
将他从储物柜中放出来后,那股臭味直接让田中高志他们在原地干呕了很久。
看着北川寺还能面无表情地蹲下将尸体翻过来翻过去看的时候,田中高志他们更是觉得自己对北川寺的认知再度提高了一层。
“这是……和我妹妹一起的棒球帽子?”情绪有所平复的宫本乃琴终于露头了,刚才那具尸体直接掉进她怀中,让她整个人慌神,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可能是因为这片灵域有所不同,棒球帽子的尸体还挺保鲜。
“比起这个……”北川寺从折叠书包中取出水壶稍微洗了洗手后看向田中高志他们:“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找到了一些可疑的东西吧,好像是关于一个人的病历单。”田中高志止住胃袋中翻腾的恶心感,将他们三个人找到的东西取出交给北川寺。
病历单?
北川寺精神止不住一振,接过这一沓病历,细细地看了过去。
经过翻阅后,他才知道这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病历单,而是一沓精神病记录。
简单的精神观察表上面写着整齐的黑色字迹。
这字迹与外面墙壁的字迹不同,由此可以推断出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当然,也不排除有仿写的可能性。
北川寺拿起手电筒对准,伸手翻开了第一页。
2016年1月12日,星期六(土曜日)。观察记录(一):
患者:小木曾春。
病情观察:小木曾先生受抑郁症与焦虑症折磨已有一个星期,同时伴有浅度妄想症。似乎从他正式接手急士乐园后就一直保持着如此糟糕的精神状态。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我问过小木曾先生,让他饱受折磨的病源究竟是什么?
但是每每谈论到这个话题,小木曾先生的脸上总会出现非常痛苦的表情,想说出的话语都只能重新咽进肚子里面。
为什么他会那么痛苦呢?
我征求了他的同意,动笔开始写下配合治疗的观察记录。
看完一页,就有人好奇站在北川寺旁边问道:“这个名字叫做小木曾春的人是谁啊?难道是小丑本人吗?”
北川寺暂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向下翻去。
2016年1月22日,星期二(火曜日)。观察记录(二):
患者:小木曾春。
病情观察:配合抗抑郁药物的使用,小木曾先生的病情似乎有明显的缓解情况,他也会时不时地找我谈心,看样子似乎完全走出去了。但是例行的预约还是进行中。
这一次我再度询问了关于小木曾先生的病情源头。
毕竟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患上抑郁症,要么是外部压力,要么是来自心理上的压力。
这次小木曾先生总算打着磕巴开始描述了。
小木曾: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冲动……看见聚集起来的游客便想冲上去将他们一拳砸倒,听见小孩子的笑声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我一直被这种莫名的冲动纠缠,就好像有魔鬼压抑在我心里面一样。
说到这里,小木曾先生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小木曾:有些时候……我甚至……有种把他们全部都摁死的冲动。不过药物很管用,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了。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不敢和别人说,要是被会社上司知道后,我总负责人的位置就……
之后我又问了一些关于小木曾先生问题,他在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上对答如流,精神状态良好。这也可以看出目前的治疗是很管用的。
第二页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到这里,北川寺背后的几个人也已经有些看懂了:“原来这家乐园的负责人本身精神方面就有问题啊,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乐园再次封停后他立刻就跑来鬼屋自杀。”
北川寺倒没有就这样下定结论,只是默默地翻到第三页。
这一次时间直接跨越了两个多月,来到了2016年的三月份。
而观察表开头第一句话便是:我真没想到如此面容憔悴的人竟然是那个小木曾先生。
小木曾先生的病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急速恶化,单靠药物抑制起到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像是家里出了一些矛盾,根据小木曾先生所说的话语也能得知到这一点。
他表情扭曲,挣扎,不时还伴有拉断头发的动作,为了小木曾先生考虑,我加重了抑制药物的使用,希望能对他日益严重的病情起到作用,同时我也在不断地开导他,希望能让他从短暂的痛苦中走出来。
可是小木曾先生全程痛苦地抱着脑袋,嘴巴里面还在念着:“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希望我能在下一次谈心的时候听见小木曾先生的解释。
在观察表最后留下了这句话。
这肉眼可见的担忧让其他人心神一凛。
小木曾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2016年1月22日到3月份又发生了什么?
这之后不用他们说,北川寺已经自觉地翻到第四页,也就是这份观察表的最后一页。
在手电筒的柱状光下,这一页的内容进入所有人的眼中。
2016年5月4日……
患者还是小木曾春。
观察一栏如此写到:从上一次见到小木曾先生到这一次再度与他交谈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小木曾先生语气欢快,与我交谈的时候还透着一股风趣幽默之感。
谈起往事,他还哈哈大笑。
小木曾先生似乎变得特别喜欢笑了,这当然是很好的事情,毕竟笑容是一个人健康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