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偶米粉
“这或许就是天道,有舍有得,有进有退,故为混元,把握乾坤之道,方能长久,若是智伯瑶能够如赵襄子那般隐忍,说不得,便有不同。”
听着师叔说道数百年前的晋国往事,智伯瑶意图恢复晋国霸业,欲要削弱六大上卿之权,实则,同时也在削弱己身的力量,也在增大外部敌对之力。
晋阳之战,赵氏一族家臣张孟谈游说何以成事?没有之前智伯瑶所为,根本不可能轻易说动韩魏两家,晋阳之水倒灌,破灭智伯瑶的希望,也淹没春秋最后一个大国。
“师叔,若然秦国一天下大势,其国可得长久?”
论及当初的晋国,反观如今的秦国,都有霸绝天下的实力,虽略有不同,但乾坤之道相合,晋国为之衰亡,秦国不知将来如何?
小灵奇异而问,师叔助力秦国多矣,应该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难道师叔自忖可以秦国亘古?这是有违天道大势的。
“欲攀登大道,须得妙悟阴阳,刚柔并进,修行如此,凡俗国家更是如此,修行有关卡,治国同样有关卡,闯过去,绵延国祚,闯不过去,逐渐衰亡。”
“想要有真正不灭的国祚,或许待诸夏之民尽皆达到祖师所言之上德境界,待他们都达到儒家孔丘所言的大同之境界,才有一丝可能。”
秦国的将来如何,周清自是思忖过,但正是因为思忖过,才觉得大道之亘古,原有的岁月长河中,一天下治国之岁不过十五,便是沦亡。
但后继者又能够如何,终究免不了阴阳轮回,小灵所语亦是可比凡人可否长生久视,千年以来,又有谁可以做到?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或许天地万物都是点缀,但正如满天星辰,同样是星辰,有的星辰却晦暗不显,有的却光照亿万里。”
苍茫天地,个人终究是渺小无虞,生命的存在,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在那有限的时间内,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头颅微转,看向一侧看将过来的小灵与小衣,轻叹一声,挥手间,指着道路之旁,迎春日之风长起的一株野花,在冷风中颤颤巍巍,不知将来何存。
“你心中或许疑惑既然一天下之国难以长久,为何我还要助力之!但看此花,生长在路边,助力培养之,岂不娇艳些许,那也许就是我的目的,尽管它仍避免不了死亡。”
“但它的一生终究灿烂过,辉煌过,或有史家持笔,如代国,一言以蔽之,而赵国十言以盖之,不知秦国能得几何?”
屈指一点,天地之间的元气化作一道虚幻的光束,被周清封印在那株野花的体内,或许,这就是它的机缘,也许它也能绽放比起那些名贵之花更为美丽的盛景。
伴随着口中清朗之言,一路南下,过原中山国的故地,过阳城、顾城、安平之城、吕墟之城……,也许每一座城池的背后都有春秋岁月的一个小国。
但他们都已经湮灭不存了,临近漳水,顺游而下,未几,过沙丘之地,一代雄主赵武灵王晚节不保,而在岁月长河中,数十年后,同样一位盖世英主身陨于此。
未曾停留,继续南下,过巨鹿之城,过肥水之城,走下漳水,北上百里,迎面远去,那里,许久未见的邯郸之城浮现在眼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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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
邯郸照眉池之地的天上人间内,离开易水武阳之城,一路之上,花费大半个月,终于在一片鸟语花香时节,再临此地。
距离上一次自己前来照眉池可是已经过去近三年了,不过进城以来,除了些许的异样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沐浴一番,洗去诸多尘土,归于厅堂之内,品味佳肴,虚守等数位道者与白凤、墨鸦守卫者近前而礼,数年不见,如蓟城的鹦歌一般,白凤与墨鸦的修为也已经快达到一个临界之点。
虚守倒是差了一些,不过也慢不太多,挥手间,示意诸人而起,待在凡俗甚久,诸般好的东西没有学到,这些繁琐礼仪却是不少。
“邯郸城似乎百工凋零许多,缘何如此?”
不错,那是周清进入邯郸城池以后的第一感觉,三年前,进入邯郸的时候,商贾云集,车队不断,行走在街道之上,更是纷嚷之音不绝。
但这次入内,却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宽阔平坦的街道之上,两侧的商铺多有关门,就是灵觉所笼罩的照眉池之内,也鲜少公室贵胄。
“这个……,相当一部分是郭开弄出来的,其人虽奸佞,但却颇得赵王迁喜欢,大权在握,引得王室其余重臣不满。”
“郭开谗言,仅仅是去岁,便是有七八位王室贵族被杀,家族被株连,还有便是师叔曾给予我们的暗子所传,前太子嘉也在削弱赵王迁的力量。”
“故而,两者相争,邯郸之内,公室贵胄都死伤甚多,那些商贾百业岂不畏惧,是故逃离甚多,连带去岁照眉池的一家风雅之所,都不存,雪姬也被我送往蓟城了。”
坐镇在邯郸照眉池三年的时间,本以为师叔开口会问一些其它的东西,不曾想直入核心,虚守上前道礼,略微思忖,徐徐而言。
赵王迁胸无大志,被郭开蒙蔽双眼,整日就待在王宫之内饮酒作乐,大权被郭开把持,于前太子嘉来说,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想要趁机夺走部分权利,不过郭开也不傻,两虎相争,便使得邯郸有了现在的一个模样,不仅如此,连带照眉池的生意都差了许多。
“还有十日之前我们所得的密报,秦国关外大营上将军桓齮同杨端和率领十万大军,一支驻守在上党屯留之地,另一支驻守在赵国南部平阳之地。”
“想来那些商贾百业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提前隐匿一二,不然,按照惯例,他们的诸多货物可是相当危险。”
商贾地位一直低下,又坐拥大量钱财,寻常时候,自然无事,但若是指大乱而起,又值王族没钱财的时候,那些商贾便是一只只待杀的羔羊。
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商贾不蠢,自是要规避祸患。
“春耕大典已过,三载沉淀,不出兵威慑山东六国,怕是兵刃都要生锈了。”
“赵国这边派何人迎战?”
上将军桓齮与杨端和这二人可是不弱,至于关内蓝田大营的王翦等人,仍旧是锤炼四十万新军,他们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而赵国这边,据自己所知,能够迎战的将士好像不多了。
前相国庞煖在数年前就重伤而死,大将扈辄也在秦国修筑郑国渠的时候,欲要犯秦,被王翦率兵攻杀,如今的赵国之内,唯一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也只有北边代郡抗击匈奴的李牧了。
“这……,根据赵王迁的旨意,此行领兵之人为巨鹿侯赵穆,其人与郭开交好,兵事倒是不显,但暗地里,那似乎还有另外一人。”
“非师叔那颗暗子,我等都险些不知道,甚至将其忘记了。”
提及赵国迎战之人,虚守神情一滞,感受师叔探寻的神情,没有隐瞒,缓声而落。
“谁?莫非是赵国现存名将李牧?”
除了他,周清想不出赵国还有谁能够令虚守如此神态。
“不是李牧,而是前上将军廉颇,那太子嘉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将退隐在魏国边野的廉颇寻回,重新统领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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