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或许是因为他给了小孩子相当大的压迫感，也或许是因为小女孩的心灵尚且纯粹，她虽然不敢接近姜黎，声音微小且断断续续，但她的口中没有一句谎话。
因为姜黎在之前为了战胜律者而融合了“最终因子”，他的身体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变得有些偏向非人。只要他有那个意愿，他的五感便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进行有限的提高。小女孩和他之间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说话的声音也小得以正常人的听力只是堪堪能够听到，但姜黎不仅能够将小女孩的声音清楚地如同耳语般接收，更是能够听清她的心跳。而女孩脸上的微表情，在他的视线下也清晰可见，一些平常会漏掉的小动作、暴露心思的小细节，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凭借这些，姜黎能够大致把握住小女孩的真实情绪，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以此，姜黎不断调整自己的态度和语气，耐着性子将能够问出来的情报全都拿到了手中。
不过嘛……对方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在贫民窟居住的时间再久，小孩关心的事情也不会变多。在她们那简简单单的世界里看不到复杂的东西，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也只是怎么吃饱和在哪里睡觉罢了。
结束询问之后，姜黎打发小女孩继续去给姐姐找吃的，自己坐在小木屋前面守着。在他问东问西的这几十分钟里，窥视这边的视线来来去去。本来女孩们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住址的，可今天却因为意外暴露了。不出意外，这里是不能住了。对小女孩的价值很有想法的人可不会放过这对姐妹，而数量较多的大人，可不是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娃娃能对抗的。
妹妹那边已经因为姜黎和姐姐而忙得注意不到这些了，但从她的话语里大致了解到现在的环境的姜黎却理解了现状。他在理解了的基础上，选择了待在原地消化情报。
别说十几个人贩子，就算几十个几百个，姜黎也不会放在眼里。要是真的不幸的来了，那就别回去了。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帝国”的国家的领土。至于具体是在哪里嘛，和姐姐一同在两三年前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对她而言最大的“世界”就是这如同迷宫一般充斥着凶恶的同族的贫民窟，至于外面那繁华而又纸醉金迷的世界，早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比妹妹要更加靠谱的姐姐也许知道更多，但姐姐那边还在枕着姜黎的大腿昏睡。
啊啊，对了，姐妹俩当然也是有名字的。她们的名字可能是她们自己取的，参照物是瞳色。大只的叫赤瞳，小只的叫黑瞳。
黑瞳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大多数时间都是依靠姐姐的照顾才活了下来。因此，这孩子知道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经由姐姐赤瞳的转述才知道的贫民窟里的事情。比如谁不能惹，哪里能翻找食物，什么时候守在边上的大人会换班等等。至于关于国家的事情，她所说的话语里带了很多自己也不确信的成分，比如帝国是个千年古国，世上除了帝国再无其他，南边有着一大片水之类的。
而她能够确信的，是一件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听说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被称为“危险种”的一类特殊的动物。和宠物或所谓的猛兽不同，它们对人类而言极其危险，就连吓唬小孩的时候也会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危险种吃掉。
起初姜黎还以为危险种或许只是童话生物，但当黑瞳提到她想再和姐姐一起吃一次危险种的肉的时候，这种想法就转变了。童话生物的肉，可是没法在现实里吃到的。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特有的“兽”。
有兽群，姜黎就能变得更强。
……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逐渐染上橙红。
无聊地打量着天空的姜黎忽然感觉到了大腿上的重量发生变动，随后一只仍旧肿着的小拳头便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向了他的下.体——
啪！
攥住女孩的手腕，姜黎用眼神对着坐在女孩旁边的黑瞳示意。
“@＃￥%……”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安抚姐姐，然后将姐姐带到木屋里面，姐妹两个用姜黎不是很懂的语言说起了悄悄话。
在赤瞳醒过来之前，姜黎为了打发无聊，同时也是节省时间，和照顾姐姐的黑瞳花了不少时间进行语言学习。母语对于小孩来说是跟在父母身边就能自然学会的东西，小孩会用但并不会教人，而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上个世界那样的课本，最终姜黎只好采取一个词一个词进行转换的方式，先把日常用语尽可能地学出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姜黎也没有忘记去注意黑瞳有没有说谎，结果就是学习时间只经过了半个小时他就累得有些头晕。扩张五感会让他接受平常几倍的信息量，若是扩张倍数达到一定程度那就不是疲劳能够解决的了，疼痛、呕吐乃至器官功能失衡都不奇怪。后者太不划算，与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不如直接变身。
作为结果，以姜黎现在的学习进度，只能大致听懂两个小孩之间在商讨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小只的比较珍视现在这个木板房，而大只的一边摸着妹妹的头一边从屋子的阴影里拿出了纸壳。
看样子，她们也住过贫民窟里随处可见的纸房子啊。
两个幼女挤在一个靠东拼西凑的纸壳子与钉子拼起来的纸箱子里，彼此拥抱着取暖。这种景象姜黎能轻易地想象出来，而他也确信，在这贫民窟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一些大人也沦落到住纸箱子的地步，两个小孩子住纸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能够弄到木板钉出小屋，足可见她们有多么拼。
而就算钉出了小屋，她们也没有放弃那些纸壳，也不知道是足够聪明还是吃过亏了。在这贫民窟里，能够到手的物资基本都是用命去换的，或偷或抢，每次都得冒着被其他人发现追杀的危险，因此，无论是什么东西，能带着的都绝对不能放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不过，这一切也都到此为止了。打算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兽群的姜黎可没空继续停留在这个贫民窟，而黑瞳当然是要带在身边的。至于赤瞳嘛，原本姜黎还打算通过治疗黑瞳获取她的信任和帮助，以此控制两个小不点，可没想到黑瞳直接和自己语言相通，省下了这一步。严格来说，赤瞳对姜黎没有用。
但就算是姜黎也能明白，两个小不点肯定是没打算分开的，她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维系生存的纽带。要是只把赤瞳留在这里，就和宣布死刑没什么两样。在这种情况下，带两个远比带一个要更好控制且省心，所以赤瞳也可以顺带捎上。
抛开这些算计不论，赤瞳在姜黎眼里其实是一个好苗子，那种他此前只在神造宇宙的那只奇美拉身上才见到过的兽性本能，以及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超群的体能与疯狂，都展现了充足的成为战士的潜力。只要得到足够的训练，赤瞳必然会成为强大的战士吧。十人敌……百人敌……甚至千人敌也不是梦想。若是还能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一人对军也是可能的。
而妹妹黑瞳那边，原本因为体弱多病而导致评估结果远低于姐姐，但现在她得到了姜黎的因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完全是未知数。
虽说对两姐妹的情况有所把握，但姜黎现在还没有培养她们的打算。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可能会顾及别人的未来？在必要的限度内给两个孩子提供食物就是极限了。
“今天，晚上，跟着我，走。”
等两个孩子从木屋里探出头来，姜黎用蹩脚的语言向她们做出宣告。
这是对结论的宣告，姜黎不会管她们的意见。无论她们是怎么想的，姜黎都会把她们带走。
赤瞳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握紧拳头，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然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屋。仿佛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所觉悟，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随后决绝地爬出了小屋。
事到如今，多余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哪怕是被卖去做妓女也没关系，至少要和妹妹一起活下来。
赤瞳拉着妹妹，以沉重的表情对屋子里的一切物资道别。既然是要被带走，那么这里的这些“脏东西”是肯定不能拿的，擅自待在身上的话，少不了要挨一顿打。之前她们见到其他小孩被带走的时候，就有差点因此被打死的。
两个小不点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一切准备，然后站在了姜黎的面前。她们攥住自己的衣角，脸蛋再怎么紧绷也无法掩饰住心底的紧张。
姜黎看到她们这幅样子，忍不住露出微笑。虽然身上脏歪歪的，味道也极其难闻，但两个小孩确实挺机灵。希望和她们之间的这场“交易”，会为自己将来的生活开个好头吧。
如此想着，自己身上其实也缠着焦炭般的破布的姜黎毫不嫌弃地将脚上有伤的赤瞳抱了起来，牵着黑瞳的手开始向外走。
说是向“外”，其实姜黎也不太清楚贫民窟的外侧究竟有什么，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记忆，朝着清晨所看到的城市的方向走。总之先进入城市，然后再想办法到城市外侧去。
既然存在着这种贫民窟，这座城市的发展状况肯定是没法和长空市比的，那么城市外侧的环境可能也会更加原始自然。只要到了城市外面，就能打点野味，给自己还有两个小不点垫垫肚子。
打定主意，姜黎带着两个幼女在贫民窟里七拐八绕，将监视的视线全部甩掉，之后才转而在赤瞳的指引下借助阴暗的小道穿行，回到了清晨时分的那个巷口。此时的世界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城市各处的路灯亮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点缀着繁华的街道，而就隔了几座楼，油灯和火把的光芒也能清楚地看到。这种断层般的落差让姜黎很难理解，但不论怎么说，只要没有大范围的照明和监视，他就能带着两个女孩不被发现地离开这座城市。
具体的做法很简单。
姜黎虽然衣服破破烂烂，但身上其实还算干净。他先是自己走到大道上，抓了一个路人搭讪，问城门在哪个方向，说要找守卫，然后便在路人嫌弃而恐惧的目光下收获了答案。随后，他在因子的指引下抓到了试图逃跑的赤瞳和黑瞳，拎着两个小不点躲避着稀疏的行人穿过街道，一路走到城门附近，再故意当着两个小不点的面变身，带着两个小不点直接从城门上方跳过去，沿着官道轻盈地狂奔千米。
翻越城门的时候，姜黎特地看了一眼。下面那两个城门的守卫，手里居然拿着两把步枪。他对热武器懂得并不多，只是依靠身为破坏者的特殊性而强行得知了基础的知识和使用方法罢了，至于更加具体的东西，不握在手里那就没办法知道。
当他放下两个颤抖个不停的小不点之后，赤瞳将妹妹拉到身后不断后退，鼓起勇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