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体力精力过度消耗会导致迅速而不可逆的脑死亡。这种例子在战场上不要太多。很多兵卒都是睡着睡着就死翘翘了,安妮自认为不能坐视不管。
她懂医理,理论扎实。随身携带的药剂背包里不止有绷带还有微缩分量的药剂浓缩液。这种药液提取自大 麻等有精神致幻效果的药物,再配上能补充糖分和元素消耗的平和补药,一针下去不但可以让士兵精力充沛几个小时,那种快猝死的也有几率从死神怀抱里再拉回来。
“柯尔和修,带她回去。”豪斯可不听安妮解释,他点了两个兵,在安妮的挣扎威胁中强制性把她给拖走了。
“已经两天了。”然后他看向高高的内墙,内心里闪过一丝忧虑,“贝格拉尔元帅说只要我们坚持三天就有援兵,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靠不靠谱。”
在这两天之内,他们经历了普通人无法言语、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无数苦难。重建战斗序列的工程比所有人想象中要艰难的多,因为就在他们大刀阔斧整顿要塞墙的时候,外侧平原上的那些步兵方阵也行动了。
敌军的指挥官绝对是个狠人。至少豪斯是这么想的。不管他是谁,他的计划看起来都是那样紧密、紧凑、环环相扣。从刺杀统帅到摧毁守军至少一半的战斗序列,制造混乱;再到用龙骑士团从空中攻击轰炸内城,逼迫他们加速对要塞墙的多还战——然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肯动用手里的数万士兵,让他们开始朝城墙突进,这都充分说明了他的才能和歹毒,简直让豪斯有些恐惧。
虽然他也可以在要塞陷入混乱的第一时间就这么做,但那远远没有豪斯感受到的打击效果。因为驻扎在布罗河谷的都是精兵,他们对挫折、失败、突发意外的抗性远比新兵要强。同时这个强度其实也非常有限,如果每当他们统帅下达一个命令就会立刻遭到敌人反制,那他们在精神层面上很快会变得比新兵更差。
真正的战斗几乎是在一片混乱中打响的。为了防备城墙外侧攻坚的敌军,贝格拉尔不得不分派出更多人手去冲击内墙,试图尽快抢回要塞墙——至少是下面几层的控制权。
但一方面本身就有大量“叛军”占据地理死守在那里,一方面底层几处已经被他们用炸药炸开了豁口,这种“争夺战”最终变成了一场比拼消耗的“拉锯战”。
攻城者准备了大量绳索和木筏,他们跳下水爬上木筏,在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条件下漂浮到城墙下方,一个接一个的利用勾枪绳索爬了上去。这些新补进的敌军士兵可以从零星几个豁口处潜入要塞,如果不尽快阻止他们,要塞墙将成为敌军凌虐内城的桥头堡,可以凭借400多米高的天险地利对内城开炮。
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包括斯曼尔在内的一众将官开始拼命了。他们给部队下了死命令要夺回要塞墙,双方在第一个夜晚鏖战到白天中午,伤亡加起来差不多破万。
他们没能完全夺回要塞。要塞墙南部有一个较大的豁口成了敌军突击点,占据了那里的1-5层。而豪斯已经率领兵卒在要塞墙里和这些人打了两天两夜,每一个房间每一条楼道里几乎都留下过他们的鲜血。
战斗打到这个阶段,局势可以说是暂时稳住了。敌人虽然得到了一处要塞墙的据点但毕竟运送兵卒效率低下,而他们却可以通过自己控制的内墙通道直接从地面上运送兵力。
真打消耗战的话豪斯并不害怕。但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他觉得那个聪明的敌军指挥官不会看不清这些问题。现在僵持的局势极有可能在下一秒打破,他和他的小队说不定无法活着回去。
比如炮兵……他透过墙上的观察孔看了一眼城墙外侧,看到外面平原上已经扎起了一堆堆的军用帐篷。
敌人到现在也没有用过火炮。他们只用过炮弹——通过那些龙骑士投放的那种。虽然这种袭击也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但他得说这不致命,他很担忧——不止对炮弹,也对那些天上的怪物。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突然从下方传来,豪斯当机立断拔出短剑,对着松垮的砖缝直刺下去,不出意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急促的惨叫。
招来士兵动手挖掘,他们从地下挖出来一个穿约修亚军服的年轻士兵。他的脑袋上有刺穿伤,被挖出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他们在挖地道?”豪斯看了看下面的深洞,内心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直以来他们都将布罗要塞的要塞墙当做必须夺回的地方,并且也认为敌人的目标和自己一样。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这边似乎是搞错了什么……比如要塞墙本身就不是什么对敌军来说必要的东西。
能夺下来更好,夺不下来,毁掉这东西也不吃亏。
第十六章 1779年秋,异军崛起:上(还债215)
“回去!”豪斯带人扭头就跑,他在砖墙掩体后飞快唤醒所有士兵,“都起来!重大发现!醒醒了准备战斗!”
“长官?”不少人带着困乏和疲倦睁开眼睛,条件反射的手持枪械趴在地上。然后他们并没有观察到任何交火情况,顿时疑惑的看向豪斯。
“情况有变,我决定放弃对三号区域楼道的夺回计划。”豪斯几乎是颤抖着在下命令,“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我们现在立刻撤退,回后面,回指挥部!!”
黄昏,内城指挥部,贝格拉尔和一众军官同样没睡。
士兵在前线打生打死,每一秒都可能有许多人逝去。他们这些制定决策人本身就等于是在葬送他们,他们也没有谁是有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去休息的。
“元帅。”一名传令兵突然进来,放低声音看向贝格拉尔,“豪斯中尉和斯曼尔将军说要见您,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让他们进来。”贝格拉尔喝了口水,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将军本身就随便进吧,这种时候就别守规矩了,尽量让消息传递的更效率一些。”
传令官点头表示知道。他出去后,过了一会幕帘被拉开,斯曼尔带着浑身泥灰的豪斯进来,给在座所有人都行了一礼。
“立刻撤出要塞内的所有军队。”斯曼尔开头第一句话就让人震惊,“豪斯的侦查突击队发现他们在下面挖洞,你们很清楚这么做会有怎样后果。”
“他们想靠这种方式来毁掉要塞墙?”不少人顿时听呆掉了,一个接一个惊呼起来,“维多利亚在上,这个恶毒的点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消息可靠吗。”一名参谋冲上来抓住豪斯的肩膀,“你要为你说的每一个字负责的年轻人,你可千万别在这种事上撒一丁点谎?”
“问问题之前看看他的胳膊。”斯曼尔把他一把推开,脸色难看,“别拿政治上的那一套来要求士兵,不然我当场给你两拳。”
其他人不约而同看向豪斯的断臂,又不约而同无视了斯曼尔的粗暴威胁。
“那就撤。”贝格拉尔下达命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这个人最大特点就是信任部下以及决策果断,“让所有序列的指挥官带人出来,尽快,必要时可以抛弃武器和物资,反正这些东西内城都有。”
“援军呢。”斯曼尔多嘴问了一句,“我关注了一下后方军情,我们那22条铁轨线被人从中间破坏了大半。内部有叛徒……援军和救援根本不可能在三天内到!”
“你先去做好你的事。”贝格拉尔扭头过去不看他,“我既然说了三天后会有援军那就一定会有,不要质疑命令,斯曼尔。”
“既然你这么说……”斯曼尔眉头纠结在一起。他很想按照自己的暴脾气去反驳这个糟老头子问他到底是不是在强行给所有人吊着希望,但他其实也害怕……害怕这么做会让士气崩溃。
“我会做好我该做的,元帅。”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脏兮兮的信封放在桌上,“如果万一我没回来,我希望您在撤离的时候把这个带给巴卡兰姆。”
“……我会的。”贝格拉尔依然没回头,“没别的事就赶紧去吧。”
贝格拉尔的情绪变化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一直到斯曼尔带人从地下掩体内离开好几分钟,他依然面对墙壁在一个人闷闷抽烟,任何交流都不肯做。
不知情的人只以为他在担忧要塞守军艰难的未来。只有极少数和他一样得到密报的人才清楚,他是在为斯曼尔难过,在为他留下的那封信难过。
巴卡兰姆-斯曼尔已经在一个月前被以叛国罪、虐杀罪、反社会罪秘密处死。这意味着这封信永远也不可能送到他手上。
一个父亲竭尽全力也要为儿子争取的希望就这样破碎,可能越是年老就越会为此感到难过。
“轰!”强烈的震动将他们唤醒。贝格拉尔突然站起来,拿上帽子往外飞奔。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的跟在他后面。出来后他们随着老帅一起看向要塞墙,纷纷双眼睁大面露惊恐,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刻都看到了什么。
最先升起的是烟。高大的城墙根部,浓密庞大的烟尘翻滚,彻底遮蔽了旁人视线。这座高达480多米、雄踞在布罗关几近千年的要塞墙正在烟尘中颤抖,晃动,仿佛一个即将倒下的宏伟巨人。
“墙要塌了。”下方的士兵喃喃自语,随后又转而变成歇斯底里的大声嚎叫:“墙要塌了!撤退……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