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梅肯一抬头,在前额露出两道无奈的纹路:“这恐怕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了。”
“等等。”安塔利亚蒙突然插了一句,“小家伙们好像有急事找我。”
他低头瞄向自己的影子,看到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其中钻了出来,绕着他的身躯一路攀爬,很快就停在了他的左侧肩膀上。
幽影猫比比——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是藏在艾门的影子里才对,之所以又跑了回来,肯定是她们那边有什么很重要发现想要通知自己。
“他们发现了什么,比比?”
他抬手把肩膀上的黑色小猫接到手上,看着它对自己张牙舞爪的不断比划,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抱歉,我可听不懂你的语言。”老头朝黑猫遗憾的扬眉,说道:“要是你会写字的话就好了……秘书不会写字可称不上是合格的秘书。”
比比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迅速从他手上跳了出去,它在地上绕了几圈,打量着这间审讯室的内部环境,然后跳到桌台上,挥爪打翻了桌上的烛台。
“我操!”巴卡兰姆惨叫一声:“安塔利亚蒙!看看你的秘书都干了什么!?”
他是有理由发出这种凄惨叫声的,因为桌台上摆放的所有文件都是易燃的干燥纸张,滚落的油脂和火焰已经点燃了好几份笔录资料。
“快把火焰扑灭!”梅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资料即使暂时来说利用不到,却也不可能任凭它们这样白白烧掉!他心中对这只黑猫恨到极点,却又不好对猫的主人大声咆哮,只能和巴卡兰姆一样尽可能的用袖子去扑纸上的火,想要趁火势还未波及到其他纸张把局势控制住。
“也许放任它烧才是正确选择。”但站在一边的安塔利亚蒙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对正在手舞足蹈的两个青年挥了挥手,挥出一道灼热的气流把他们从桌台前弹开,然后又凭空操控着那些纸张,把它们在火势中一一点燃,分别摆在了房间里不同的位置。
“您这是干什么?”被弹开后再也过不来的黑发青年不可思议的冲他吼道:“你疯了吗安塔利亚蒙!这是我们的证据!我们的测量结果啊!”
“没用的证据没有存在必要。”安塔利亚蒙平静的说道,房间里的火焰将他的影子照射的到处都是,随着火光在房间里不断摇曳。
“现在就来让我们看一看。”他对比比打了个响指,让它再次融入自己的阴影里:“小家伙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情报吧——”
这句话说完,不可思议的情景再次发生了。他的影子本来就因为火光而显得十分凌乱,在比比钻进去之后,这些妖异的黑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活力般开始在四周的墙壁以及天花板上不断变化,最后居然一点一点演变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瑟兰语字母。
“紧急——面点铺内发现有符合折线靴子印的可疑分子。”
“具体数量不明,暂定人数为2,其中一人穿黑色羊毛背心和白衬衫,配黑色长裤和黑大衣,高鼻梁小眼睛,棕绿头发,微卷,眨眼动作很奇怪,不似常人。另一人穿着和其类似,为灰白色短发,戴黑色礼帽。身高均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初步交流可以判定2人均非瑟兰本地人,惊动之后已经离开。他们极有可能是劫案的团伙成员,因为不知道他们离开后的具体动向,请教授那边做好防范,防止警备总局受到他们的突然袭击……’”
巴卡兰姆一字一句的将这些断断续续的字母排列组合,根据自己对语境的理解补上了其中一些缺漏的单词,最后念出来的就是这么一段话。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房间里无人说话。他们都在思考这个消息背后的潜在含义,以及它对当前的格局有什么具体影响。
“梅肯没错。那些证人里绝对有人有问题。”安塔利亚蒙斩钉截铁的道,“敌人按捺不住了,他们在总局附近主动现身,这就是心虚的体现。”
“黑背心和白衬衫……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对装束的形容有点眼熟?”黑发青年皱眉沉思:“我好像……我好像不久之前还看过这些装束。”
“是卡狄尔!”巴卡兰姆一锤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暗色背心配白衬衫黑裤子,还有棕绿卷发和小眼睛!这说的不就是卡狄尔吗?”
他家老头是帝国大将没错,但他本人却是一副怪癖性子。不喜欢习武,倒喜欢研究那些绘画技法,成天想着以后当一名举世闻名的画家到处骗吃骗喝顺带骗睡。目前来说绘画技法只钻研了个半吊子,但即使如此,艺术生对形象特征和色彩的敏感度足以让他记住每一名证人的外貌。
“他们说的嫌疑人特征和卡狄尔几乎百分百重合,这会是一个惊人的巧合吗。”
梅肯端着下巴皱眉沉思,种种已知的线索在他心里不断拼接,他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对了!”他突然一睁眼睛,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匆忙打开,翻到之前自己描绘那些证人鞋印的页面,手指停留在卡狄尔的讯息之上。
卡狄尔的靴子印确实并非折线形,那是一种细密的格子纹路,很少见,非常怪异。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梅肯只是稍微有点惊讶,并没有完全把它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格子纹路的部分线条并不规整,看上去并非是机器加工而成,更像是一个蹩脚鞋匠的手工作品。
他凝视着这副绘图,把铅笔倒过来,用另一头的橡皮将鞋印上的竖条纹统统擦去。显现出来的结果叫两位旁观者瞳孔微缩,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因为现在的鞋印已经可以看出来原本相貌了,那是标准的横状折线,规整、深邃,一道道锯痕就像猛兽的牙齿一样,凶戾逼人。
“竖线是他自己用利器划出来的,可能是餐具。”梅肯合上笔记本,一双漆黑而又幽深的眼珠朝另外两人看去,“……他们是双胞胎。”
“现在立刻去找科斯塔警长说明情况。”安塔利亚蒙转身就走,“必须要告诉她这件事,那个名为卡狄尔的证人必须有更严密的看护措施!”
几个人火速打开房门,来到薇姿的办公室,将了解到的情报讯息对她全盘托出,要求她立刻派出足够数量的人手加紧总局防御,并坦诚他们很担忧这里的安全状况。
“你们该不是随便诌了这么个说法来蒙骗我吧?”然而薇姿却仍然无法相信他们:“你们等我整理下思绪,我感觉我现在脑子很乱……”
拿着殿下的戒指跑来找她拉关系,求到了一个复审机会,复审完之后一把火把所有结果全烧了,告诉她其中一名证人有问题,依据是他们的同伴在其他地方看到了一个跟他特征完全一样的人。
这种根本就毫无论证可能性的说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他还能够编的再夸张一点吗?
“具体怎么样,重新把人提出来审一次就知道了。”梅肯双手压在桌子上,双眼瞪的非常大:“这次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请务必要重视我们刚才所说的内容。”安塔利亚蒙挤开梅肯,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平静的看向桌子后面的女警长,“您必须知道,这不是件普通的劫囚案,它背后牵扯到的势力和影响很可能会直接动摇圣橡树宫对瑟兰的统治。一旦出错我们谁也承担不起后果。”
“请您立刻让总局内所有警员行动起来。”他继续说道:“让他们拿好武器,看护好大门,并对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提高警惕。同时分出一批人手加重对卡狄尔先生的看护,在我们见到他之前必须确保他还在我们掌控之中。”
薇姿-科斯塔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白眉老者,这回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感受到了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的巨大压力。
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中心角色,他理所应当对自己发号施令,自己也理所应当尊崇他的命令去吩咐行事一样。
这种感觉……简直与她当初和艾门殿下共处一室时完全相同。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威势,无法明见,但对人心却有着潜移默化的深远影响。
“好吧。”她吞了口口水,决定最后再相信这些人一回。
她叫来人手,将加强防御等级的命令传递了下去,然后亲自带着这行人重新下到地下二层,想要对那位记录上名为卡狄尔-尤拉的证人做再次审讯。
再次来到第二下层,空气中飘荡的气味让薇姿深深纠结起眉头。
那是鲜血的腥气,心中不安让她进一步加快脚步,带着三位客人在通道里飞奔起来。
“穆拉?”猛的推开最后一道门,来到关押卡狄尔的第四列牢房,薇姿双眼微睁,看到的画面让她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在门打开后变得更浓郁了,那股特有的铁锈臭味让跟进来的每个人都皱起眉头,感到深深的不适。
他们绕过僵在门口的女警长朝前方看去,发现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多名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