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艾门应了一声,对两人轻点下巴,视线在房间里环绕一圈,选定了被安塔利亚蒙放在书桌顶角的一颗盆栽。
“我可以借用一下这东西吗?”她指着那颗盆栽问道,“我要这颗植物,然后再准备一些工具,这大概会耗费我们30分钟时间。”
“如果你们愿意看,我现在就回房间拿我需要的工具。”
第四十一章 新鉴别法
当艾门风风火火跑回去拿工具的时候,梵茵和韦德两个人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补上星期积留下来的星相学作业。
这两个人其实在星相学方面的天赋并不怎么样,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艾门那样在第二周就当机立断放弃掉一门课的。他们仍然想要继续读下去看看结果,最不济……最不济还可以将这门课当做是他们之间的小型交流会嘛。毕竟艾门虽然放弃了但依文还在,如果他们俩也放弃,以后星期一依文就得一个人上课,这岂不是太孤独了?何况他们空出星期一之后实际上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里到底是疫区,缺少某些必要的娱乐。
“我不是很懂你上次跟我提到过的娱乐是什么意思,梵茵。”
韦德拿尺子在星图上比了半天,发现自己千辛万苦画好的线路其实全是错的。他认命的把铅笔尺子全部丢掉,靠在椅背上,开始观摩梵茵画图。
“我们才14岁,哥们。”他在梵茵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对于14岁的大男孩来说能有什么娱乐?”
这一拍弄得梵茵手一抖,线条画的凸了出来,短发少年沉默了一会,突然转头对这边怒目而视:“别打扰我做作业韦德!别烦我!”
“哈哈哈哈哈……”
长发少年轻声笑了起来,然后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身体颤抖的越厉害,最后干脆躺到了床上,笑的浑身抽搐无法停止。
“你管这东西叫作业?”笑过之后,他爬起来,从梵茵手里抢过那副用铅笔连线画出轨道的星图,把它拉远:“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星图被拉远之后,原本因为距离凑近而看不出来的东西便无所遁形。梵茵看着自己的作业面色通红,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画的所有轨道线居然能在最后拼接出一个标准的五角星图案——还tm是个带笑脸的五角星。这意味他从第一步开始就全画错了,想要修改的话得全部擦掉重新画。
“那……”所以他也照着韦德之前的动作丢掉了尺子和铅笔,认命般的靠在椅背上:“那我们明天还是早点过去,抄依文画的作业好了。”
三个月过去,气候早已入冬。前段时间疫区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安塔利亚蒙当时给四名学生放了假,把所有人——包括不太情愿的艾门统统撵了出去,让他们去打雪仗放松一下。
“我是说真的。”韦德在床上翻了个身,使自己靠在枕头上,能够更舒服一点,“……到底是依文还是艾门,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空洞的疫区,枯燥的疫区,疗养院里加上医生护士还不到30个人的疫区,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做作业就是运动聊天睡觉的疫区……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三个月是很考验人的心性的。这个时候身边的异性必然会散发出比过往要强的多的荷尔蒙气息,这在比较早熟的韦德看来实属正常。
“我自己也不清楚……”谈到这个话题,梵茵心态有些混乱,他伸手把全部的头发都拨到额头后面,看着天花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艾门……艾门虽然很美,也很可爱,但我总觉得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而依文……我不清楚她对我是怎么看的,我有几次在下课后想要帮她拿书但都被她拒……”
他话还没说完呢,门外走廊就突然传来了一阵狂奔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混乱的呐喊和嚎叫。两名少年对视一眼,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穿好外套走出门,韦德一把拉住一个正往里面跑去的年轻护士:“大家为什么都在往那边跑?”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护士脸上的神情半是懵懂半是兴奋:“但是他们都说艾门殿下等会要在那边表演东西给我们看!去晚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说完,她从少年手中扯出袖子,继续顺着走廊往那边跑。只留下两个少年愣在原地发呆,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艾门要表演东西?
她能表演什么东西?……唱歌跳舞?
封闭地区的消息总是传递极快,30分钟的准备时间才刚过一半,安塔利亚蒙的屋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票人。
白胡子老头面色铁青,因为任何普兹林登人都极其厌恶别人围观自己的卧室。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多要一间房,以他的身份来说这并不困难。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疫区生活很无聊的缘故吧……疗养院里手上没事的人基本上都过来了,他们慑于校长先生严厉的眼神不敢进房间,一个个都挤在走廊上往里面看。过了一会两位疫区的主治医生也都来了,安塔利亚蒙不得不憋声憋气的请他们进来,因为无论在哪里医生的地位都有保障,对方之前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他要是这种时候把对方和一群护士一样拦在门外,嚯嚯……这传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听的。
梵茵和韦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他们仗着自己年纪不算大在一堆护士姐姐的围堵下挤到最前面,咳嗽几声,看到依文就站在一边。
安塔利亚蒙也看到了另外三名学生,只能无奈的冲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站进房间。
“艾门这是在干什么?”两个男生莫名其妙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视线放在书桌后面——艾门-哈温正在那里摆弄着一台造型古怪的器具,那玩意大致看上去像是一个梯形的木头盒子,中间留出了一个凹槽,上面插上了很多弯弯曲曲的玻璃管道,整体外观有些畸形。
“她说那是测谎仪……”依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只是刚来没一会,具体问题你们去问教授就是。”
梵茵和韦德立刻转头用眼巴巴的视线看向安塔利亚蒙,却不料被他反瞪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交头接耳,待在那里安静看着就好。
“安塔利亚蒙阁下。”卡莫医生——一个40岁出头的戴眼镜的黑发男人从边上凑过来,轻声问道:“进来之前我听他们说艾门殿下这是要测试她制作的新式测谎仪……而且她好像很有自信这个东西能够准确分辨出真实和谎言,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不得了……”另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女人站在他身边感慨起来:“这可是连听诊器都没办法做到的事,光听着就不可思议!”
距离听诊器被发明也过去有很多年了,当初那个懵懂年代人们认为这是一项用途很多的发明。听诊器配合观察法曾被用于判断嫌犯招供时是否说谎,但在犯下数以百计的冤假错案之后,这一手法被证明为是荒谬绝伦的……一个人心率和他身体内某些元素的变动未必就是因为他问心有愧,他可能只是单方面感到紧张,而这个紧张的来源有更大概率仅仅是因为他害怕警官手里拿的棍棒而已。
“嗯……”安塔利亚蒙故作神秘的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嘛……还是等艾门做完她的测试我们再来详细讨论这个话题吧。她现在毕竟还小呢,我在她这个年龄也很喜欢异想天开,也很喜欢搞一些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发明创造。这都只是天性,大人们没必要太过上心……”
他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给少女圆场才说的,听到两位医生耳中却变成了胸有成竹后的故作谦虚。所以他们对那台古怪仪器的兴致立刻浓郁了许多倍,这叫安塔利亚蒙暗暗叫苦,心中早已把金毛少女喷了个狗血淋头,腹诽她拿东西就拿东西,搞出这么大动静简直是有毛病。
测谎仪是一个人们梦寐以求但却怎么也不可得的东西。因为判定的标准太模糊了——他们或许可以凭借观察法的优势分辨出一个人在接受审讯时部分体内元素的不同波动,但却无法证明这个波动是否是因为对方在说谎。测试结果受环境和心情因素影响极大,缺少使人信服的各种证据。
包括瑟兰在内,目前各国警方对待嫌犯的主要手法依然是威吓和用刑。前者能逼迫嫌犯心理崩溃自己认罪,后者则是造成嫌犯心理和生理双重崩溃然后自己认罪。这类手法优点是有的——它通常效率比较高。但随之带来的问题也有——仍然有冤案存在,面对训练有素的硬骨头角色一点都不好使。
这年头真正的医生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那么多,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在医院挂职的正规医生兼职当地警方的法医和尸检。卡莫医生和洁丽医生很可能就是因此才会对这东西表现的如此感兴趣。如果艾门真能发明出一种行之有效的测量方法,有这两个人帮她宣传,名扬四海倒是未必,但在刑侦和法医这些专业圈子里,她这个风头是出定了的。
安塔利亚蒙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一开始没有封锁消息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怪异的眼神和轻微的议论声并不能影响到少女什么。艾门从她的工具包里取出来两只绞在一起的金属线,把它插在一只有弹性的空心管道里和那台仪器连接了起来,管道的另一头有两只夹子和两只针头。她把夹子夹在那盆植物的宽大叶片上,把针头小心的插在植物的根部和上茎部,又取出一只透明的罩子把植物彻底关在里面,闷头在那操作一番,就此宣布她在第一阶段的准备已经全部完成。
“至于最关键的第二阶段。”她抬起头来在人群中环视一圈,问道:“有抽烟的先生可以借给我一盒火柴吗?”
“我有。”卡莫医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所有人全盯着自己才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从上衣内袋里取出一盒火柴。
把火柴递给少女时他往两位普兹林登教授那看了眼,发现那两人都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右手大拇指高高翘起,上面有一簇小火苗在妖娆起舞。
“如你们所见。”艾门拿到火柴后暂时把它放在一边,指着那株盆栽说道:“这是一株雪山蛇兰,它毫无疑问是一种植物。过往所有论调中都认为植物和动物不一样因为它没有自己的思想,但我今天要测量的东西很可能表明植物其实也是有思维能力的。”
“这不可能!”房间周围的氛围在这番话之后安静了一会,随后米利安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你可能弄错了吧艾门?植物……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植物,它们的细胞构成和动物都是有很大区分的。我不太理解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想象一个连大脑都不具备的东西有思维能力?”
“一开始我也不信。”少女撇撇嘴,双手一摊,“我本来只是把它当做生物学的自习作业在做,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