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够了!”坎索厉声止住她的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耐烦:“不要跟我提奇迪夫!那个只会在背后离间别人情感的卑劣者!当初如果不是他挑唆我和艾莉亚的关系,将这间研究所的秘密对她和盘托出,我又怎么可能会失手……把她给……啊——!!!”
说到一半,他突然抱着脑袋发出一阵压抑的怒吼,偶尔露出的面容扭曲狰狞,吓得少女立刻跳下床,扶着他在藤椅上躺靠下来。
“不要激动,父亲。”她像照顾婴孩一样轻柔抚摸着老人的发鬓,将自己的娇嫩手指当做梳子,帮助他把散落的发丝梳理整齐,“不要激动。”
“我老了,艾门……”躺在藤椅上,享受着少女的贴心呵护,坎索轻轻闭上眼,发出一串不甘的长叹,“我的面容被岁月侵蚀,不复当初的光滑俊秀,我的筋骨和血肉在时光中萎缩,不复当初的健康强壮……我想做的事这辈子是达成不了了,但你可以,你可以继承我的最后心愿。”
“您的心愿是什么?”少女静静俯下身去,将面容贴近老者的嘴唇,“如果我能做到……我会试着去做。”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坎索的声音越来越轻,“要么失败,杀死包括自身在内的所有维多利亚神族。要么成功,带领世人脱出灾难……”
他挣扎着从胸怀的衣服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少女,双眼逐渐失去神采,就那么在少女复杂的注视下一点点合上了眼帘。
“坎索-哈温。”艾门皱眉看着老人,开始那番话的后半段她没听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他的嘱托作何感想。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他舍弃了他的王者之心。但她仍然无法在心里将此人定义为一个坏人、恶人。因为她知道,他所做的这些事,只从出发点来看的话没有一件是为了他自己。他可能只是想要拯救灾厄,唯独手法偏激了一些。
“你在那低头默哀什么。”房门打开,安塔利亚蒙的声音陡然响起,把房中正在兀自思考的少女吓了一跳。
“你不会以为他死了吧。”
白胡子老头摘下自己最喜爱的尖顶帽挂到衣架上,手里拿着两本书籍走过来,当着少女的面捏了捏坎索的鼻子。
“还有气。”他朝目瞪口呆的金发少女一摊双手,耸肩动作之熟练还要赛过专业马戏团演员,“不信你自己试试。”
“……不了。”艾门嘴角抽搐一下,放下刚刚抬起的右手,“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因为藤椅上的白发老者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刚刚以为的逝去和死亡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这家伙因为疲劳出现的昏睡现象,仅此而已。
“我现在在哪?”由于这一位关系熟稔的多,金发少女提起问题来毫不客气,她当即跟机关枪一样朝白胡子老头丢出一大堆问题,脸上也终于挂上一丝淡淡的期待和焦急:“弥塞罗那伙人呢?莱娜呢?王宫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我父亲他会……他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约翰-西塔死了。”安塔利亚蒙从墙角拖过一只凳子坐在桌前,一个响指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在房间里造出了第二个光源,“他不会拟态变形术,人身挨你一剑直接被斩下了头,死的不能再死。七天后瑟兰会将他缝合起来的尸首游街示众然后钉在十字架上烧掉,有空的话你可以围观。”
“我没兴趣围观这个。”艾门蠕动一下脚趾,赤脚走到桌子前,一巴掌按在老头翻阅的书籍上,追问道:“其他人呢?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弥塞罗有个好女儿。”被她这么一干扰,安塔利亚蒙索性侧过身子跟她谈正事,“霜龙之躯也确实能抗……我不知道他被带走的人躯是死是活因为那些人走的太快了。就跟他们来时一样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但你这次几乎斩掉了他的所有手脚,即使不死他恐怕也站不起来了。”
“然后……我干脆一口气全答了吧——我们现在呆着的地方是圣橡树宫的地下密室。是这座依山建立的城堡的真正腹腔。啊对……就如你所想的一样是那间研究所。王宫除了遭到大面积的破坏之外死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惨重……对于上位者来说是这样因为死的大都是一些禁卫內侍。他们现在正在费力修缮宫殿,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至少也要一两年吧。”
“然后——权贵们跑的比谁都快!几乎没几个受伤的。除了莱娜公主……别激动,她好像只是身体太虚弱生了病,我已经给她开了药方,调理一阵就能恢复如初。小家伙确实挺招人喜欢的,我看她在宫里的遭遇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都是莱娜自己努力的结果。”听到莱娜没有大碍,艾门心里悄然松了口气,想起短发少女在自己遇袭时那番惊煞众人的沉稳表现,对于老头话里的“招人喜欢”顿时不再意外,淡淡说道:“那是她应得的待遇。”
“现在是第三天了,艾门。”老者十指交叉叠在下巴上,眼珠上翻看着少女,“多亏你睡着了,你才不需要操心那些能把人累死的破事。”
“……什么破事?”艾门愕然摇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你不会以为约翰-西塔和弥塞罗的行动只对维多利亚港有影响吧。”
安塔利亚蒙哼了一声,说道:“北方三郡的内乱!三角要塞遭到袭击!还有那些人鱼死网破引来的异种!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的大小姐……我必须很遗憾的通知你,作为普兹林登的正校长,我要继续勒令你在维多利亚港待至明年的开学季!直至下个冰月前不许返校!”
“异种?”少女却只对这个词提起了重视,她凑到老头身前,跟他紧张对视着:“那些人还引来了异种?在这?在维多利亚港?”
“你不是好奇你老子为啥会突然睡着吗。”安塔利亚蒙习惯性的摸出烟斗往里加叶子,“换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恐怕第二天就会累到昏厥了。”
“拆开你手中的信看一看吧。”他含住烟枪抽了一口,目光落在少女手上,“也许看完信,你还能反过来解答我的疑惑。”
“信?”被他这么一提醒,艾门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封坎索交给自己的信。她当即将那封信翻到另一面,发现它居然还被煞有介事的签了名字。
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她瞳孔微缩,心跳陡然漏了一整拍,因为它根本不是她预想之中的“坎索-哈温”,而是“纳米亚-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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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迟了点……双更我夜里写吧。这章算第一更。另外你们居然还教唆我开悬赏?可我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悬赏标准怎么设啊……
第109章 忍不住要当个喷子
“亲爱的艾门,我亲爱的后人——不管你是不是通过自然途径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至少你我之间有着不可斩断的血脉关联。所以我还是要这么称呼你。无论你同意与否,你该意识到生命中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了的。”
打开信纸,印如少女眼帘的第一行字是和签名如出一辙的刚硬字体。艾门看着这行字就能想象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以及她是怎样操控自己的身体坐在废墟中写下这封沾染了不少灰尘的信的。
抿了抿嘴唇,少女展开信纸继续往下读。
“我相信你现在仍然没有摆脱那些一直在困扰着你的迷茫或者说茫然。你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这都不要紧,因为相较你的年龄来说,我实在不能再强行要求你做的比现在还要好了。一般人绝不可能在连绵的打击和困境之中支撑下来,你却做到了。不但做到——做的还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甚至还从那天我烙印在血脉里的遗言想到了我的意志很可能并未消亡,通过对血脉的钻研唤醒了我,这一切都足够说明你的优秀和出类拔萃,也充分证明了我的眼光,说明我没有再一次压错砝码,而是找到了最正确的继承人。”
我可不觉得你眼光很棒……艾门在心里这样想着……你所以为的“很棒棒”可能只是因为我根本就是个西贝货吧。
她即使再自大也不可能厚着脸皮认为自己有资格当胜利女神的继承人。然而维多利亚接下来的语句却让她大吃一惊。
“不要质疑我的说法,正如不要质疑你本身具备的才能一样。你拥有远远超出你想象的巨大能量,那来自于你的思想和勇气。”
“其实你可能并不知道我心存死意,艾门。因为我过去犯下的一个重大过错,纳米亚世界将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步入毁灭。而我无力再次重归战场,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脸面去面对她们……面对我的那些姐妹。是你给了我将这些东西吐露出来以及抗争未来的勇气,这里我必须要好好谢你。”
“……!??”艾门眉头紧皱,忍不住抬眼瞥向白胡子老头,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坐在那假寐,身边烟雾缭绕,刺鼻的气味让她退了两步。
她将信纸彻底展开,发现这封信远比她想象的要长,所以为了可以读的舒服一点,她索性退回到床边,坐在床垫上闷头细读。
“尤西里安所延续的浓缩血脉实验我朦胧之中能够看到。”她用意念在脑海里念诵着这些锋锐的笔记:“但我不想阻止他,反倒希望自己的永恒生命能够随着实验的实施迎来终末,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任何人都是。因为我、索菲亚、贝妮塔还有莫因斯,我们四个最原始的神主,四个最原始的具备“人类”外形的存在,都是从纳米亚世界的最核心,从那棵母树诞下的果实中孵出来的。我们是同源的共同体,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另外三个就都不会死。”
“看到这里,你一定很好奇另外几支古神血脉的后裔是否还存在于世。贝妮塔我们就不多说了,她既是个叛徒也是个可怜人。她背叛了我们,也被她的造物所背叛。她信奉了那个男人对她承诺的“极致之美”故而被他拖入地狱深渊。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上古神主,她变成了那个意识体的一部分,被它吞噬而不自知……索菲亚就是因为我当初的过错才会被她吃掉,然后是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二代神主们,他们也一个接一个的遭到吞噬。除了奇格兰在我和莫因斯的保护下存活下来,那个时代的大多数生灵几乎都被它——那个由无数意识汇聚出来的执念魔怪扫荡一空。”
“那是真正的深渊,是真正的恶魔。你可能无法光凭我写下的这些文字去了解它到底有多可怕,我只能说你过往所遭遇的一切和它比起来都纯真善良的像一张白纸。当你亲看到它的时候你就会理解我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是心智不够坚定的人,只需要看它一眼——就一眼,我保证他今后都不会再有自己的意识。因为他的思想已经死了,被他看到的存在给同化了。留下来的是驱壳,对于他本身的存在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你必须要知道它没有理智——你是无法和它讲道理的。它的表相意识由贝妮塔操控,秉持的执念是美神的。但深层意识则不然,当你剥去那层借口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居然是毫无目的可言的。它的侵蚀、吞噬、杀戮不带任何欲望色彩——某种程度上,它同样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读到这少女忍不住又吸了口气,这段描述让她想起了某个经常和疯癫联系在一起的神话传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脑海里飞快掠过了自己用观察法窥视幽影猫比比时受到的冲击。心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个奇思妙想。
“看一眼就疯掉”——这个说法和“看一眼就掉san值”简直如出一辙。那么那个所谓“值”又为什么会掉?会是因为接收到的讯息太庞大而撑爆了原本的意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