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哦!”梵茵懊恼的一拍脑门:“我忘了你说过自己是自然信徒。”
因为阅历的缘故,年轻男女对新朋友戒备不深。三个人在认识后很快了解了双方的大致底细——梵茵和韦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们的家一开始不在维多利亚港,是前两年因为父辈的职位升迁才搬过去的。刚到王都的这段时间家里需要将资源倾斜用来打点关系,剩下来的钱显然不够在本地找优秀的高等学校。再考虑到两个孩子都觉醒了观察者天赋,而全世界最擅长培养观察者的学府就在普兹林登,关系向来不错的两家人索性一番合计,决定干脆就让他们去那儿念书得了。
依文则是一开始就决定了要专程去普兹林登进修学业。她家里是经商的,在歌利的港口城市有一家海运公司。算得上是富家小姐。她在歌利长大到12岁,这趟旅途是她第一次来到瑟兰。
考虑到自然之神奇格兰和普兹林登学派的特殊关系,两个少年并未对女孩不远万里求学的行为大惊小怪。
“不过你们家里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
梵茵好奇的问道:“他们不怕你出意外吗?”
他们奇怪的是依文居然没有同伴。要知道就连他们两个男孩跑这么远都得结伴而行,家里的护卫更是直到秋叶镇才停止护送,对比之下自然对女孩家里人的大胆非常不可思议。
“不怕哦。”
女孩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有些娇憨调皮的舔了舔手指。棕色的眼睛在这一刻显得既幽深又神秘。
“不像你们是以观察者学徒的身份进的学院,我是通过另一种天赋被普兹林登破格录取的。”
她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掏了一会,取出来一只精巧的表盘。
那是一只袖珍版的观星罗盘。
它是星相学,乃至进阶学科预言学的基础测量工具。
第八章 黑沙白沙
“最开始,世界上是没有预言学这样一个另类学科的。”
棕发女孩收起表盘,转而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盒子。盒子打开后两位男生发现里面装着一只做工精良的金丝眼镜。依文就这样在他们愕然的注视中取出眼镜戴上,整个人顿时摇身一变,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玄奥的神秘气息。
“是奇格兰通过对星相和自然的观察体悟出了个中奥妙。”
她面色肃穆的说道,和之前梵茵说自己是维多利亚人时的庄重简直如出一辙:“他花了超过200年,利用自己杰出的头脑将他对该学科的所有研究整理成了一本书籍。里面记载了众多生命的诞生和成长,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自然起源》,一部可以说是关联着全人类生死存亡的伟大著作……呃,你们不知道吗?”
依文自己先是兴高采烈的陶醉了一番,睁开眼睛看到两个男生脸上茫然一片,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步子扯的太大了——确实,对于没有预言天赋的人来说,他们不太可能花时间研究这种枯燥的东西。
“没看过。”梵茵眨眨眼,非常诚实的承认了这一点:“不止是没看过,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呃……我一直以为预言学都是骗小孩的……”
“我倒是依稀有一点印象。”
韦德撩起垂到脸颊左侧的头发捏了捏,看眼神是在回忆过去:“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请的教师好像提到过这本书的名字。但是他当时没提预言学,他教的是生物。”
“这没有问题。”依文翘起嘴角,伸手打了个响指,她的头现在完全不痛了,“因为《自然起源》的内容太广泛,涉及到了很多学科,生物学拿它当教材再正常不过。”
“然后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来吧~”
她靠坐在椅子上,尽量让双目是以一种类似俯视的视角看着刚刚认识的新朋友们:“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依文-盖尔……咳咳,女士!她将来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预言师!所以这就是她的家人之所以胆敢让她一个人独自上路的原因所在了——因为她从星相中阅读灾厄的能力已初步可用于保护自己,她完全不害怕遇到麻烦。”
两个男生眉头紧皱,看向棕发女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
“嘿!”依文有些火了,她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让我来确认一下我们现在正在交流的内容。”
梵茵伸手挠了下下巴,很是忐忑的歪过脑袋,问道:“你刚刚说你的预言能力已经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对吧?”
“没错。”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过程是不是观测自己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灾厄,然后提前一步避开它?”
“唔……这个,你的形容不太精确,不过总体上来说是这样的。”
“那么盖尔家族为何还没有成为歌利首富?我过去从来没听过歌利那边有什么盖尔家族的……这很奇怪,对吧?”
“……啊?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坐在一边看戏的韦德实在忍不住了,他靠在车厢的墙壁上大笑起来,浑身抽搐,几乎无法停止。直到另外两个人对他怒目而视,他才断断续续的给依文解释:“他的意思是……你既然能对自己预言……哈哈……那肯定……有本事去赌博赚钱……还有预测市场风险什么的……他就不可能没听说过你们家的消息,因为那样一来盖尔家族确实早就应该富可敌国了。”
“预言师无法确切预测自己以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一切!”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梵茵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他在拿她打趣,立刻愤怒的调转枪口,手指在半空中虚点梵茵的头:“而且即使是普通程度的预言——比如一个陌生人将来的命运——那也是很吃力很难做到需要大量计算和观测的!预言学不是赚钱工具!不要用这种思维来玷污它!”
“好的好的……”梵茵也知道自己玩过了,他把手举起来表示投降:“我错了,我道歉。不过依文啊,既然你这样说,那么之前你说的那番话好像就有点问题了吧……嗯?”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我之前问你是不是观测自己的未来,你说是,现在又说预言学无法观测自己,这明显是自相矛盾嘛……”
“呃!”听他这么一提,女孩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她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脑门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对嗷。”韦德也反应过来了,他朝自己的好朋友看了一眼:“没想到梵茵这么迟钝发现这一点居然会比我还早……唔,确实是有预言师不能窥探自身命运的说法,传说中他们向来多灾多难。”
拥有预言天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说观察者天赋在心智健全的人群当中觉醒率接近十万分之一,那么觉醒预言天赋的概率还要比这个基数小上万倍。几乎到了十亿人里都不见得能出现一位的程度。如此稀薄的人才出现率让预言学和其他时时刻刻都能彰显实用价值的学科比起来很没存在感。而且学术有成,能够被称之为预言师的人通常也需要为自己的预言付出代价。这代价有轻有重,视预言的重要性而定,所以他们寿命大多不长。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预言学对人们来说非常遥远,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真正的预言师。
“好吧……我确实没办法做到这种事。”
看到自己的谎言彻底被拆穿,女孩像一只偷鱼被当场抓住的猫咪般耸拉下脑袋,老实承认了这并非是自己的功劳。
“但是我能提早一步预知灾厄却是真的。”
之后她着重强调了一句,叹了口气,右手伸到衣袋里感受了一下,突然顿住动作,被阻隔在镜片后的双眼第二次用考量的眼神对面前的两个人仔细观察。
梵茵-库里杜里,韦德-艾瑟尔。两个人面对她的审视表现的很纳闷。女孩仔细盯着他们的眼睛看了一分多钟,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天赋带给她的直观感觉——信任他们。
她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终于伸出来了,摊开掌心,两个男生看到她手里是一只比鸡蛋小一点的水晶玻璃球。里面是空心的,装满了白色和黑色的两种沙硕。
“你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梵茵看的目瞪口呆:“观星盘、眼镜盒、水晶球……还有什么?你们搞占卜搞预言的都喜欢在身上带一堆道具的吗?”
“这个可就不是可以被随随便便称之为道具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