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希尔觉得背后发烫，手里的酸奶都差点挤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为了小萝莉，她豁出去了！
第八十九章：她们的大巴渐行渐远
福利院的大门口挂着一条横幅，上书，“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希尔觉得自己大概做到了。
她的声音甜得腻人，偏偏小萝莉又喜欢，一听到猫叫就两眼泛光。
“喵喵喵~”
引来韩月如和温玉颜的侧目不说，连几个男生都被她喊的弯腰坐下了。
而司空清，不动声色的，偷偷拿出了手机录音。
所幸，装作猫爪的手成功把女孩从伤心的泥潭里拉了起来。小萝莉啃着巧克力，满足的模样让希尔一下子解脱了。
小孩子分明是一种很治愈的生物。
希尔喜欢她们纯粹的感情，你对一个小孩好，他就总记着你，整天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给她一种受用的成就感，还有淡淡的温馨和期待。想象他以后会成为怎样的大人，甚至会觉得如果还是这么可爱，那就养这孩子一辈子也无妨。
她摸摸小萝莉的马尾，从上到下，还挺顺滑，像是广告里的热可可。缺乏关爱的孩子渴望被触碰，看得出女孩也很享受，甚至还主动向她靠了靠。
“今天不上学吗？”
希尔开始套近乎。
女孩睁大纯真的眼睛，然后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周末”。
希尔一拍脑袋，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自己今天不也没上学么？
“来，”她决定换个话题，掏出一只笔，“姐姐给你画只猫。”
然而她的技术实在够呛，只会画火柴型的简约线条，圆脸，加上三角形的猫耳，勉强能看出是四条腿。司空清看不下去，决定让小女仆看看什么叫极致色彩。
“笔给我。”她挤过去，吸引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注意。接着，只见她下笔如有神，把小萝莉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轮廓很快被勾勒出来，然后是一点点的加工，希尔越看越觉得不对，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希尔的卡通形象就腾跃在纸上，配上毛茸茸的猫耳和翘起的尾巴。
“这就是猫。”司空清这样对小萝莉说。
小萝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里仿佛有星光。
“喂！”希尔脸一黑，“你别瞎教啊！”
她想抢走这张画，不料画却被小萝莉死死按住，配上我见犹怜的祈求，意思很明显了——
她喜欢这张画。
希尔没辙，瞪了一眼司空清，悻悻作罢。
对上萝莉，又立刻换了副面孔，巧笑嫣然，“来，告诉你姐姐的名字。”
她在左上角写着“司空希”三个字，然后羞愧地发现字好像写得还没人家孩子好看。女孩如获至宝地看着她，然后在这三个字下又写了一遍，是字帖一般的“司空希”。
虽然知道这是善意和喜爱……但希尔总觉得自己被无形地嘲讽了。
“这个是姐姐的姐姐，”她指了指旁边那个人，接着写下名字，“司空清。”
“只是姐姐？”司空清撑着脸颊看向她。
“你别教坏小孩子！”
司空清耸耸肩，她倒是想起偶像剧里的一些情节。大概是还没确定关系的女主带着男主照顾小孩，女主说，这是大哥哥，然后孩子就会很配合地问，大哥哥难道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于是乎，随着女主的一阵面红耳赤，两人的感情逐步升温。
果然，生活不是偶像剧，孩子一点都不配合。
小萝莉又开始写司空清的名字。
这个难度不大，因为只有一字之差。
“在这里住的还好吗？”希尔看她乖巧懂事，忍不住问道。
“嗯。”小萝莉点点头，“老师和姐姐都很好。”
她穿着旧旧的裙子，却也是名牌，估计是社会人士的捐赠。希尔忽然想到自己上学时学校也总会组织捐书捐衣物的活动，所以……其实大家或有意，或无意，但都在帮助这些孩子吧？
这样想，就会觉得生活充满爱和希望，那些敷衍了事的献爱心活动也突然在她心里意义重大起来。
教室里有书柜，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旧书。泛黄的封面，还有快要脱落又被粘起来的外壳，一个不属于福利院、来自优渥城市的名字。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
有貌美之人，貌丑之人，健康之人，病弱之人，富裕之人，贫穷之人。
在这里待着，静下心来，就会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她愈发难受，摸摸女孩的头，“姐姐有机会带你出去玩。”
她说着，却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咳咳。”
她去追寻这道刻意的声音，竟是一直在一边提供帮助的涵姐。
涵姐看着她，苦笑，然后轻轻摇头。
走廊上。
“不要给孩子们做出承诺。”涵姐呼了一口，热气在阳光下发白，“很多志愿者都这么做过，最后只会让孩子们失望。”
“对、对不起……”希尔回头看着教室，小萝莉看上去不悲不喜，正在和司空清学画画。
“也不用道歉啦，你也是好意，”涵姐笑笑，“馨仪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给她造成困扰了。”
换句话说，那个孩子，已经习惯了无法得到回应的期待。
“馨仪的父母是一对小年轻，当初生下她就扔在医院不管了，”涵姐皱着眉，叹了口气，“医院只能交给福利院，你说这父母不想照顾干嘛生下来呢？”
“不是有遗弃罪的吗？”希尔问道。
“人都找不着，谁有心思管这闲事。”涵姐唉声嗟叹地抱怨，刚从大学毕业最是看不得这些阴暗，恨不得这些不负责任的父母都原地爆炸才好。
希尔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教室。
小萝莉和她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话题，而是举起她的画，画里的猫娘经过了水彩笔的上色，不如原来好看，却多了些抽象的美感。
“好看。”
她笑着夸奖道。
志愿者和孩子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彼此熟悉，也开始了表演节目。
福利院提供了电子琴，司空清便坐在一边弹琴伴奏。男生们合唱了一首《十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他们都会唱而已。
轮到女生，希尔推着司空清站在前面，五音不全的自己滥竽充数就好了，让科班出身的司空清C位出道。
她们唱了一首《友谊地久天长》，互相牵着手，唱着唱着，就渐渐起舞。
这是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曲，也是一首世界级的民谣。
但愿她们，还有这群孩子，都不会走上那座人生的滑铁卢桥。
“……举杯痛饮
永远不忘
朋友的情意长……”
曲罢，女孩们一齐鞠躬，希尔隐约能看见，小萝莉王馨仪鼓掌鼓得最欢。
下午。
“要跟哥哥姐姐们说再见了哦。”涵姐把孩子们带到门口，和志愿者们告别。
福利院的孩子比普通孩子要冷淡，可冷淡的孩子伤心起来才更让人心疼。连大大咧咧的男生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狠狠揉了揉面前小兔崽子的头发，“赶紧回去，外面冷。”
尤其这些孩子都是常年穿着拖鞋。
王馨仪穿着可爱的兔子拖鞋，双手捏着自己的画，似乎有些难堪。
“要给我吗？”
希尔蹲下来看着她。
小萝莉点点头。
“给我你可就没有咯。”
小萝莉一听，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下。
希尔笑嘻嘻的，拿出手机，把自己和小女孩圈进屏幕，“笑一个。”
结果萝莉没笑，她也没笑，照片上强行翘起来的嘴角别扭死了。
“姐姐有这个就好啦。”
她晃晃手机，站起来，转身往车上走。
司空清也蹲下，拍了一下合照，抱了抱这个安静的女孩，“回去给你寄照片。”
她把剩下的零食留下，各种饼干，还有几盒薯片，“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哦。”
小萝莉眼泪汪汪，看得让人不忍心离开。
她轻叹一声，发觉希尔已经上了车。最后挥了挥手，她也踏上了车门。
载着高中生的大巴远去了。
窗外福利院大门前的人群慢慢变成一排黑点。
也许从此以后再无关联。
司空清看着希尔，见希尔盯着窗子，像是在发呆。
“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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