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满仓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巡警,正在巡逻。
让绪方直树有些郁闷的是,对方刚好注意到了他。
我长得有这么像坏人吗?
他身上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的话,特别是那把剑刀,还真个不小的麻烦。
结果几秒钟后,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目光的时候,那位中年巡警突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了过来。
他看着绪方直树的琴匣子,说道:“学了几年了?”
绪方直树笑了笑,立马开启了演技模式,说道:“四年。”
中年巡警点了点头,说道:“不算早。”
大提琴这种乐器,想走专业路线的话,大部分就应该从很小的时候学起,而绪方直树说学了四年,明显是算晚的。
绪方直树抓了抓脑袋,说道:“只学音乐可能吃不饱饭,权当爱好了,至少女朋友喜欢听。”
一不小心就被喂了狗粮,中年巡警不禁感叹道:“你和我当年学琴的目的很一致啊。”
这个中年巡警可能周围没什么音乐人才,寂寞得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懂琴的,话就不由自主多起来。
一番交流下来,绪方直树才知道这中年巡警年轻时也学过大提琴,只是后来迫于现实压力,只能当作爱好。
面对绪方直树的胡编乱造,他居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现在啊,家里有条件了,但是我的两个女儿都不爱学这些了,天天想着踢足球,打篮球,真是让人头疼。”中年巡警说道。
他说的这些话充满了生活气息,有无奈也有美好。
绪方直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充当倾听的角色,毕竟他对大提琴一窍不通,说得越多,恐怕漏洞越多。
最后,那巡警拍了拍绪方直树肩膀,说了句“好好练。”,就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绪方直树长长松了口气。
面对警察叔叔,他还真有点紧张。
列车到站之后,绪方直树四处张望,直到加藤惠出现在他身后,叫了声“直树”,他才发现了对方。
加藤惠上身是一件白色卡通T恤配黑色外套,下面是一条灰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球鞋,看起来很有青春的活力。
她之所以这么打扮,是因为这样比较好运动,因为这双球鞋比较轻便的原因,她走路就更加没声音了。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发愁去哪儿住。
日本在住宿方面管得挺严,他们岁数不够,开房还真不容易。
加藤惠不由得说道:“没想到我第一次开房就失败了。”
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但是绪方直树还是听出了郁闷的情绪。
这时,天已经黑了,两人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不过这个点了,京都还算热闹。
这座颇有历史底蕴的城市,一向是旅游的热门景点。
古风建筑和现代建筑交错而立,昏黄的路灯映照着道路,让人有一种在古代和现代穿梭的错觉。
绪方直树对这边不熟,但知道这种热门城市,要想找到管理不严格的小旅馆肯定不容易。
日本那些不符合规定的小旅馆肯定是藏污纳垢的所在,这对于普通中学生来说肯定算不上安全,但是现在的他却不怕。
不仅在于加藤惠可以“隐身”不被发现,还在于他现在有枪有剑,战斗力不弱。
就算遇到了有想法的坏人,他不想惹事的话,把脑袋拧下来估计就能把人吓得飞起。
只是对他们这种外地人来说,要找到这种地方恐怕比在无边的沙漠里找到绿洲还难。
最终,站在风中的加藤惠小声建议道:“要不,去我外婆家将就一晚?”
说出这句话后,加藤惠自己都吓了一下。
绪方直树点了点头,说道:“也许还不错。”
在绪方直树心中,加藤惠的外婆以及她的住所一直都充满了神秘色彩。
毕竟加藤惠从那里得到了那张诡异的人皮,而对方在那间地下室的经历也有些吓人。
想到会在外婆的“注视”下度过一夜,绪方直树难免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惠的外婆身前是个阴阳师,而是因为这和见家长差不多。
除开英梨梨的家长外,他对惠和学姐家的家长都很紧张。
但是两人已经在街上流浪了这么久,所以一番盘算下来,加藤惠的外婆家成为了最后的选择。
不能第一次和加藤同学出来,就露宿街头吧?
于是乎,两人各自吃了一碗乌冬面,就向加藤惠的外婆家去了。
反正明天要面对的事情肯定比较诡异,今晚在加藤惠外婆家住,就当提前适应紧张氛围了。
当到达加藤惠外婆家的小村子时,时针已经过了9点。
之前还对自己外婆家有些惴惴不安的加藤惠,情绪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要是这个时间段去地下室,她觉得可能更合适一点。
夜晚的村子很是阴森,路上隔着很长距离才出现的一两盏并不明亮的路灯。
村子后的那些大树,宛若一只只沉默的巨人,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偶尔有几间屋舍露出一些昏黄的灯光,看起来就像是怪物的眼睛。
绪方直树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加藤惠身后,越走越精神。
这地方就不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
路边有废弃的神龛,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很是模糊,那些废弃的神像就像是在看着你。
上了那个坡道后,加藤惠打开了院门。
失去了情绪波动的她,虽然依旧小心,但是已经没有了惊慌感。
老实说,要玩恐怖游戏的话,加藤惠绝对是BUG一般的存在。
老旧且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夜色下,那尊枫木下的六臂佛像坐在那里,只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绪方直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只大蜘蛛。
屋里的灯很快被打开,橘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屋子内的黑暗,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显得更加幽邃。
进入客厅的一刹那,绪方直树忍不住抖了一下,缘于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加藤惠外婆的遗像。
那张黑白照片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泛黄,照片中的人神情很是冷清,在这种环境下,甚至可以说有些吓人。
从进入这村庄的那一刻起,绪方直树本来有些膨胀的勇气就缩减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
人在繁华的城市生活得久了,总有一种人类无所不能的错觉。
而当你离开城市后,在一些相对落后的地区,才知道人力是有限的。
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在这种地方,你会觉得和大自然离得很近。
而大自然带给人类的不只是美好,更有畏惧。
加藤惠照例来到了外婆的遗像前,祭拜了一下,神情平静。
绪方直树站在她旁边,一边作揖,一边轻声说道:“外婆好,我是惠的同学,叨扰了。”
这时的他很懂事,没有了一丁点玩世不恭的样子。
加藤惠笑了笑,说道:“你好像很紧张?”
“见到长辈,我都紧张。咦,你居然在笑,你不是9点之后就......”绪方直树看着加藤惠道。
加藤惠理了理额头前的头发,一脸天然呆道:“情绪很淡不是没有,我又不是面瘫,为什么不能笑。”
说完这句话后,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这是在和对方斗嘴吗?
外婆的目光很“慈祥”,目视着这两个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的年轻人。
很快的,加藤惠去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看到之前被自己用桌子压着的入口还好好的,没有动过,不由得放心了些。
她现在的情绪很淡,不代表她就是一个木头人。
该操心的还是要操心,不然这种情况反而更容易出事。
想到那只被自己压在箱子下的猫,她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那只猫死在下面,样子应该很惨吧?
这屋子荒废已久,没人打理,所以铺满了灰尘,但是这都难不倒加藤惠。
她提了一桶水,走进了屋子里,没要多长时间,这间屋子就变得干净整洁起来。
绪方直树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房间,不禁感慨道:“惠,你可真贤惠。”
加藤惠理了理头发,一副贤惠模样道:“会打扫屋子就是贤惠吗?”
绪方直树说道:“Of course。”
面对绪方直树突然飙英语的行为,加藤惠忍不住笑了。
是的,这可能是第一个能在晚上9点之后把她逗笑的人。
不对,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在晚上9点之后逗过她。
想到这里,加藤惠居然觉得有些心酸,虽然这心酸的感觉很淡,但是依旧存在着。
她发现,和绪方直树混在一起后,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真好。
“今天你就睡这里吧。”加藤惠说道。
“那你呢?”绪方直树问道。
加藤惠看了看四周,说道:“也在这里。”
听到这个答案后,绪方直树激动得偷偷搓了搓手。
加藤同学比想象中要开放得多啊。
学姐,你可能遇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