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830章

作者:灰白之裔

炼金师不知道里面的故事,她看了维克托一眼,接着说道:“我的养父无儿无女,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收养的孩子,按照法律,我能够继承他的财产,但是这份继承权不是那么牢靠,因为我养父的亲戚们也在惦记那份财产。

他们一开始想用各种手段让养父不把财产留给我,比如串通教会的牧师劝诫养父,比如说我是个外人,还有去律师事务所企图控诉我欺诈的......但是养父是个无神论者,他根本不信神父的话,每次看见人们去教堂礼拜都要嗤之以鼻,而他对我视若己出,手续也万全,所以无论从伦理还是从法律他们都动摇不了我。

所以痛定思痛,他们改变了主意,既然无法阻止财产交给我,那就想办法控制我好了。所以,他们之中后代最优秀的一位年轻律师回到了家乡,向我展开了积极地攻势。只是我不可能答应他,那位自诩精英和情场老手的律师愈发着急,竟然企图绑架我,生米煮成熟饭后利用传统强娶我。

我仍然记得那一天,我要去教堂祈祷,我养父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尊重信仰自由,所以也没有妨碍我信仰什么。到了去祈祷的时候,我右手拿着经文,左手提着阳伞,养父告诉我作为一位女性,要表现出天然的风度,无论何时何种处境都能得体的应对,达到朴素淡雅、出尘绝凡的境界。”

“我同样也记得,”萨维尼安回忆道:“她穿着一件晨衣款式的白纱衫,上面疏疏落落缀着几个蓝结子。短披风四周镶着蓝缎带,阔滚边,扣着跟衣衫上相仿的结子,略微露出些许肌肤。

白如凝脂的脖颈,那柔和的阳光和身上的浅蓝对照之下,更加夺目了,她的头发被蓝色为主基调的衣物衬托的越发透明,仿佛发丝上编织了阳光。飘飘荡荡的腰带坠在身后,系成蝴蝶结,显露出她纤细的腰身——对我来说,这是让原本不起眼的她在我眼里变得夺目的优秀之处。”

“没想到你还记得。”于絮儿叹了口气,“我能把握当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细节,但衣物的细节已经忘了,比如我头上戴了什么,我隐约记得是插着三枚羽毛的圆帽。”

“不,是草帽,很素的那种,很像村姑,草帽上还用粉色的缎带系着蝴蝶结,这样的图案装饰在你那天的衣着上随处可见,于是你走路的时候,许多只缎带编织的蝴蝶一起扇动着翅膀,好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女一样。”

“可我不吃人啊(法国的水中仙女是一种以美颜引诱男人,把他们拖进水里溺死的怪物,有的版本里,也有食人的设定)。”于絮儿答道。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我来吧,”萨维尼安在唐璜法术的干涉下知无不言,“你的头发一看就是自己梳的,和时下流行的款式一点都不一样,倒是和油画里的人似的,把把细软的淡黄头发中间分开,编成两条肥大而扁平的辫子,好像东方的麻花或者北欧的鱼骨一样脉络清晰,而这两束鱼骨辫,又分成两个支流贴在脸颊旁,平行于脖颈,发梢在锁骨上打着旋。

你头发颜色很淡,但它们聚拢在一起又被阳光照耀的时候,每一股都显得闪闪发亮,十分耀眼。”

被一个男人当众动情的这样说,于絮儿高傲的灰色眼睛里多了一抹温柔,颊上一片片的红晕好似云彩,给长相端正而并不呆板的脸添了不少生气,因为她天赋独厚,不但面貌姣好,同时还有个性,五官、动作、表情,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她摘下淡色手套,用秀美的手拢了拢头发。有模有样的穿在古铜色皮靴的小脚里掂了起来,上面缀着金色的坠子。一只扁薄的表和一个系着黄金坠子的小荷包,把蓝腰带鼓起了一些,使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一个女同性恋面对男人也会表现出少女的娇羞吗?

于絮儿竭力隐藏的秘密,早已被唐璜洞悉,她之所以没和萨维尼安走到一起,抵抗了饱含恶意的亲戚们送出的美男毒药,就是因为她对男人不感兴趣,而对女性有着多余的、特殊的欲念而已,不过眼下来看,她似乎对男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至少被舔狗用力舔不要停的时候,她还是露出很爽的表情。

正因为如此,萨维尼安的举动才显得越发可悲,舔一个同性恋的女神远比一个性取向正常的女人难度大的多,倘若舔狗还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升级为备胎或者接盘侠,那么萨维尼安能成功的概率真的微不足道......微不足道的让人绝望。

看来,射手座舔斗士的交椅你是坐定了。唐璜想。

“在去教堂的时候,我一般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在饮下青春 药剂之前,我应该是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那种类型,虽然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养父,信仰,炼金术还有萨维尼安这个讨厌的邻居,我每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循规蹈矩,被人保护的太好了,竟然忘了大人的世界充满了恶意。

我毫无防备的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帮异乡人,我下意识的躲开,踏入一条不常走的小路,于是我中了埋伏,陌生的马车驶来,车厢打开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抓住我,用毛巾捂住了我的嘴巴,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追求我不成的律师正在看着被绑在床上的我。”

于絮儿到底遭遇了什么大家已经知晓,像巴麻美这样的还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但受害者本人咀嚼着这些痛苦的回忆时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如果我以前只是不喜欢男人,那么从看到他们狞笑的脸时就变成了彻底的厌恶。

第一个赶来救我的是萨维尼安,可他是个没用的废柴,既没法凭力量碾压敌人,也没法凭智慧与敌人周旋,他出其不意的撂倒了一个,然后被更多的人摁在地上打,勇气并不能赋予他翻盘的实力,这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普通人可以在幻想里做英雄,而在现实里就成了狗熊。

当他被人拉扯着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我悲惨的模样时,虽然他没能救了我,还是短暂的给予了我希望,然后,他被击倒的瞬间,黑色的绝望笼罩了我。

我可敬可爱的三位保护人里,我的养父告诉我要与人为善,神父告诉我世人心底皆有善的种子,而我的炼金术老师告诉我力量是为了守护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说到这里的时候,于絮儿惨淡一笑,低下头,让刘海儿遮住了自己的眼眸,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沉重——

“可是,与人为善未必能换来善良,世人皆有善的种子,为何罪恶仍在横行,而力量只是强者蹂躏弱者的工具,它守护的是秩序,是规则,但未必是善良。

当然,我当时想不起来那么大,唯有要被劈开一般的疼痛眷顾着我,甚至痛苦的叫喊也被手掌堵在嘴里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暴徒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死于离奇的灾祸,先是一辆失控的马车撞碎墙壁,横飞的车厢把好几个暴徒碾成碎肉,然后因为承重墙结构被破坏,崩塌的屋顶又砸死了我、萨维尼安与那个施暴的律师之外的所有人。”

“很抱歉,我当时已经昏迷了,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炼金师的同伴羞愧的低下脑袋,“如果、如果我足够强力的话......”

“不,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坏蛋该受到惩罚。那个律师也没有活多久,我虽然因为证据不足,外加他家用金钱收买了当地法庭让我无法控诉律师,但他自己时常被血腥的噩梦惊醒,终于疯了跑到马路上,被马车碾断了双腿。

你们知道吗,当他的父母终于觉得冥冥中有神明分辨善恶,为坏人降下惩罚的时候,终于哭泣着过来恳求我的原谅......我才不会原谅他,所以他死了,死于手术后的伤口感染。”

即便嘴上再怎么表示不在乎了,在谈及仇人死掉的时候,于絮儿仍然露出快意的表情,而一旁的萨维尼安用温柔又忧伤的目光守护着她,或许因为无能、脑筋不好用并为此感到愧疚,他才做了舔狗,去舔一个心灵受伤以至于本就异常的性取向变得更异常的女人。

只是,这因果报应真的是神在操作吗?

夜已经深沉,经历了晚上的袭击又被迫向陌生的同行者讲述了长长的人生故事后,疲惫之色出现在于絮儿的脸上,唐璜便让他们去休息了。

“主人,你相信这个故事吗?”雪华绮晶问道。

“相信也不相信,因为这只是从于絮儿·弥罗埃单方面的视角描述的事件,我们在得知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她向我们讲述的故事是否存在谎言,而要客观的还原事件的面貌,除了听听别的视角讲述这个故事外,还要回溯时间以第三方视角观察事件的面貌,才能称之为精准。”

“你准备让我们看电影吗?”

女大剑的手搭在了唐璜肩膀上,他笑着摇了摇头,暗黑舔狗兄弟会的威胁无关紧要,而两位陌生的同行者始终只是陌生人,即便不去引导他们的命运,萨维尼安最终也会加入舔斗士的行列。

如同银纹使者会相互吸引一样,舔斗士也会相互吸引。

一天之后,唐璜安全抵达了莱斯托拉德伯爵的领地,伯爵夫妇就在领地的边缘等待着,唐璜和路易握了握手,而伯爵夫人则和雪华绮晶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雪华绮晶的身份是绍立厄小姐,现在又成了维里埃夫人,在设定上,莱斯托拉德伯爵夫人勒内是她在修道院里最亲密的朋友,勒内叫她“小娇娇”,而雪华绮晶也应景的挤出几滴眼泪,叫她“小鹿”,这是女孩们为彼此取的亲昵称呼。

唐璜的随行人员们被当成了路人甲乙丙丁忽视了,因而自我介绍环节没有他们的戏份,虽然疑惑唐璜蜜月旅行的队伍里混了于絮尔和萨维尼安两个画风不同的人物,但伯爵先生没向大法师述说他的疑惑,因为德?绍立厄小姐理论上的亲哥哥也从军营赶来,加入了队伍。

德?绍立厄家从父母到孩子都是群唯利是图的怪胎,做母亲的可以为了五十万法郎谋杀女儿,做父亲和哥哥的也能为妹妹的苦难不管不问,而身为受害者的妹妹呢,对家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她把父亲看做狡诈的商人,因为母亲漂亮而稍微原谅了她,因为两个哥哥帅气也忽略了他们之前的不作为,一心一意想把勒内弄到手,最后梦醒之后被雪华绮晶占了便宜。

兄妹俩干巴巴的谈了两句,做大哥的反而对妹夫更热情,因为唐璜和他在暗地里做了走私军火的交易,德?绍立厄先生出的力更多,在利润分成里也更多,可他也清楚,没有唐璜协调疏通安布雷拉俱乐部成员的关系,他根本成不了。

德?绍立厄家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老二雷托雷已经娶了弗朗什—孔泰省的大地主瓦特维尔家的遗孀(见“阿尔贝?萨瓦吕斯”篇),幺妹也已经嫁给了唐璜,反而在军队服役的老大奥古斯都还没有结婚。

三个男人骑马并行走在最前面,后面两位妇人坐在唐璜的马车上说些体己话,这时候雪华绮晶放开了控制权,让绍立厄小姐自己和朋友谈,而剩下的随从们护在左右和后方。

以萨维尼安的家族杜唐波安的地位,即便他是幼支,也足以和前面三个男人肩并肩,可惜他一心记挂着于絮尔,失去了这个攀附权贵的机会,于絮尔对萨维尼安的殷勤只回以淡淡的微笑,舔狗的劳动只值得这点回报,接着,她就扭头和莱斯托拉德那边的侍女说话了。

唐璜简略介绍了巴黎的情况,介绍了旅途中的见闻,当他谈到欧仁妮肩负起葛朗台的责任,独自镇守被诅咒污染的财富,很有可能搭上一生的时候,路易叹息女孩的命运,而唐璜的大舅哥则叹息那一波币的财富。

“这么说来,我们的检察官先生又无功而返了?”小绍立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问道。

“他这次也不算空手而归,葛朗台小姐把自家的葡萄园赠予了格朗维尔先生,那片土地的产出足够亲爱的检察官先生过上轻松的生活,稍微降低一些对配偶的要求,向门第、颜值和相性倾斜,而不是指望老婆能带来一大笔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