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797章

作者:灰白之裔

埃斯巴侯爵夫人不得在话题发生偏转之前出声打断了,既然约瑟芬是逻辑黑洞不好下手,那就转向唐璜,这个年轻的法师刚才看着自己有些失神,想来是被自己的美色俘虏了。

“维里埃先生,之前听闻你在揭穿纽沁根银行金融诈骗的事情里出了很大的力气,而你本人也是直接的受害者,蒙受了二十万的损失。我实在无法想象,你究竟为何要把追索回来的五百万本金重新还给纽沁根银行,这是因为爱吗?”

对于柴玉隐晦的二五仔指责,唐璜微微一笑,干脆挑明了此事——

“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我正式参与了纽沁根银行的活动。

对于在之前金融风潮给予我各种帮助的人,我心怀感激,并以其他方式支持受害者使用他们应有的追索权利,同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会选择匿名。

至今为止所有的信件,我都看过,谢谢大家的留言,破除流言点破真相是我最大的爱好,对纽沁根银行金融诈骗的侦破这个过程就像我的孩子,所以我会必要的管理,对于纽沁根银行,还请各位保留自己的想法,我不做任何干涉。

以后大家应该还会看到我终结流言还原真相的行动,一切随缘吧。

善始善终,还是那句话,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禁治产(5)

禁治产的讨论异常的顺利,一来德·埃斯巴侯爵夫人没料到约瑟芬·冯·纽沁根是位欢乐的沙雕人物,让她之前大半的、以不喑世事的少女为模板制造的应答流程作废;二来,纽沁根银行在瓜分产业上的让步力度惊人,约瑟芬漫不经心的表示只需要建在巴黎郊区的物流中心,其他通通不要。

坦率到这个份上反而让人疑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算计,但从一个沙雕脸上分析出她内心的波动是堪比倒悬打O机的难事,而真正的两位决策者里,黎塞留始终保持着亲切的微笑,那是柴玉熟悉的社交面具,而另一位全程漫不经心神游在外,如果埃斯巴侯爵夫人有窥探内心的本事,就知道大法师是在和梦魇小姐聊天。

“喂,葛莉欧妮,你吓她一下。”唐璜瞄着埃斯巴侯爵夫人说。

“你这人又打什么鬼主意?”

葛莉欧妮每次语气都很嫌弃,但每次都忠实的回应了唐璜的要求,宛如嫌弃儿子没出息又忍不住为他劳心劳力的亲妈(虽然按个头和外表,她更像妹妹一类的角色)。于是,按照“让人吓一跳”的强度,她离开自己的家(唐璜的梦境)。

梦魇的视野与人类不同,在葛莉欧妮眼里不存在什么房间,也不存在桌椅板凳,或者升腾着热气的手冲红茶与糕点。她的眼里唯有一片不被线条拘束的漆黑,而点亮眸子的,则是一个又一个梦。

唐璜的梦璀璨如星空,凝视之后便深深陶醉其中,不自觉的被那份壮阔与美丽吸引,葛莉欧妮就是这么成了大法师的俘虏,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只能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你啊,真的毫无节操呢。”

与之相比,凡人们的梦境就显得那么渺小,就像活在夏天的萤火虫,在唐璜之外,黎塞留与菲蕾丝也有着明亮的梦境,前者的梦境太过复杂,满是机械齿轮啮合转动的声音,船精的梦境大抵都是金属风格,让喜欢花哨的葛莉欧妮不感兴趣,而后者的话,感性是足够感性,艺术是足够艺术,只是里面的内容好可怕好可怕,梦魇小姐一点都不敢去碰。

令人意外的是,柴玉的梦境虽然不如黎塞留与菲蕾丝,但她的梦境比大部分凡人要明亮的多,而且特别。侯爵夫人的梦境由两层构成:外层是冰霜做成的枝叶,如果仔细聆听,那里面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悲鸣,冷漠的算计,金币砸在另一枚金币上的清脆声音,还有一些嫉妒的喃喃自语。

但在冰霜的壳里,却有红莲绽放,那份火热非同寻常,让葛莉欧妮畏缩着要不要靠近。最后,她下定决心,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冰霜的壳变成了火焰,而焰心却变成了冰霜。

“哇啊啊,好怕怕。”

梦魇小姐一下子回到唐璜的梦境,她缓了一两分钟,才夹杂着埋怨与恐惧的语气描述刚才的场景,而唐璜则注意到埃斯巴侯爵夫人体内那股火属性的魔力变化情况,在葛莉欧妮触碰她梦境的一瞬间,女人的气质像是反转了一样,冷漠的外壳遁入内心,而内心的火热则展露......不,倒像是人格切换了一般,交际的一面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代表力量的一面就挺身而出。

可以确定的是,那股火焰绝对不是人类凭着天赋、技巧与努力能正当取得的东西,一定有什么异常干涉了埃斯巴侯爵夫人的人生。

王室代表气场的变换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她的浅蓝衣裙出现了赤红的颜色,像是烛火一样蔓延,女人再次用羽毛扇遮掩住了自己的嘴唇,装模作用的轻轻咳了几声,眼眸忧郁,阴翳覆盖其中,脸颊上出现病态的红晕,她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整个人倦怠的歪在椅背与扶手上,蜷缩支起的左臂撑住自己的脑袋,葱白的手指在脸颊上印出粉色的浅窝,下坠的衣袖暴露出羊脂色的手腕,娇弱的姿态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即便对同性也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唉,这是老毛病啊,”她用略沙哑的声音说:“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我都不敢出门,就因为先天的体质虚弱。”

“夫人,如果您感觉身体不适,我们可以改日再谈。”公证人说。

“不,就在今天解决好了,我想各位也不喜欢被同一件事耽误第二次。”

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进攻欲望大减,法兰西中央银行那两位本来就是来捡便宜的,心理预期也不高,外加上唐璜主动让利,所以禁治产的事情不了了之,而打着禁治产名义的产业瓜分进行的十分顺利。

约瑟芬,或者说唐璜拿到了各方对于他监护纽沁根银行的承认,大法师的举动被理解为为自己的宫廷法师之路铺路,如果找不到一个银行赞助自己,那就自己夺过来一个银行,把左手口袋里的钱塞进右手口袋里,情理和逻辑上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那个物流中心,则被认为是纽沁根银行投资的相关产业里最烂的一个,被视为大法师的示好......唐璜的确有示好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是为了以后考虑,因为南方地主家的傻儿子德·莱斯托拉德伯爵产出丰富,新的蒸馏技术使得他能够酿制更好的烈性提神酒,以及更好的香水,巴黎的女士消费力惊人,她们可能对酒精饮料不感兴趣,但香水人人都需要。

所以他需要一个仓库把从未来从南方运来的酒、香水和粮食保存起来,甚至有可能走私枪支弹药与更多“黑货”以备不时之需,租赁别人的仓库总是不保险,所以他需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与此同时,费罗伯爵在家里紧张的踱步,这位司法部的副部长当初与妻子合谋利用死人发财,甚至强行把活人被死亡,而结果受到了报应,当唐璜伸手接管了这件事后,他们顿时发现荣华富贵的生活建立在可以被人攻讦的巨大缺陷上。

即便是堂堂司法部副部长,也不能抹去自己的黑历史,装作无事发生过。他既无法灭掉夏倍上校的口,也不准备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去法庭坦诚自己的罪恶,所以面对唐璜的威胁,他轻易屈服了。

面子对于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条来说是小事,只要保住里子,不管丢了多少面子都能挣回来。只是,只要夏倍上校还攥在唐璜手里,他的利益始终就不能保障。

所以,费罗伯爵在软禁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妻子的同时,也作出了一个常规的选择——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巴不得唐璜赶紧死,自然要找同样巴不得大法师死掉的人当朋友。

一来二去,他就和南边的奥尔良派眉来眼去了。

费罗伯爵是一名王党分子,至少他宣称的是这样,但没人规定嘴上喊着主义的人,心里不能想着生意,主义是用来站在舆论高地嘴炮输出别人用的,而生意才是实打实的。只要有利益,王党分子也可以和奥尔良派通力合作。

王党是以平胸和娇小的贵族审美观为纽带,拥护波旁王族统治的一大群人的统称,这里面鱼龙混杂,有“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的死忠,也有强调保守忠诚的开明专制分子,也有主张自由忠诚的立宪派,有忠不忠全看心情的骑墙派,也有只忠诚自己的投机分子,费罗伯爵目前摇摆于骑墙派与投机分子之间,如果这时候改朝换代,他绝对会以身殉国,结果因为水太凉殉国不成,回去去舔新统治者的ass。

那边奥尔良派还没传来回应,这边费罗伯爵也寻思自己应该和唐璜保持良好的关系,两面三刀千人千面才是成熟二五仔的典范,不管他是ewwe124还是ewwe404,在明确的抱上一个大腿之前,他绝对会曲意迎合大谈什么共存共荣,翻脸之后,还会把他背叛了的那群人污蔑为加害者,通过“XX可能变质,但绝对不会倒闭”为口号的专业公关团队二十四小时舆论管制,最后虫害报告喜+1,二五仔高高兴兴吃着人血馒头一路走远。

所以,他再一次拜访了唐璜的城堡,名义上是为大法师提供关于禁治产的司法咨询,在抵达之后,却被告知大法师还在用餐。

尽管心里有所不满,但费罗伯爵表面上还是装作大度的模样,咬着权杖上的金色圆柄来计算大法师这座城堡的建造成本,这也是伯爵的小爱好之一,为了保持自己的头脑不至于因为放空而变得迟钝,他常常通过思考类似的小问题来保持活力。

服侍他的是一名年轻的女仆,当她低头沏茶的时候,露出整个后脑勺,盘在脑后的栗色长发柔和的反射着阳光,一股好闻的味道在费罗伯爵的鼻腔里弥散。

费罗伯爵微微有些心动,他见过的女孩不少,如此清纯的还是头一个。男人都是美食家,在吃惯了山珍海味后,也会想着吃点清淡的东西,舒缓负重不堪的肠胃。

“上次我拜访维里埃先生的时候,我似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费罗伯爵问。

女仆大概是没想到一位贵族老爷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吓得慌慌张张后退,鞠了一躬后说道:“对、对不起,是我不成熟的模样惹您生气了吗,我马上叫领班来。”

“不不不,我没有对你的招待不满的意思,仅仅是好奇一个新面孔。”

当女仆小姐抬起头来的时候,费罗伯爵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女装版的夏倍上校,仔细看又觉得不对,夏倍上校是金发蓝眸,眼前这位女仆却是棕发棕瞳,身高、容貌、声音也对不上,仅仅是眉眼里有一两分相似罢了,女仆长的远不如夏倍上校漂亮。

我是对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有多执着,司法部的副部长自嘲的想到,如果他不是鬼迷心窍把夏倍上校变成女装大佬,玩弄他接下来的人生,而是找个地方把这个当兵的弄死,找个地方埋了,恐怕现在也不用担惊受怕会被大法师捏住把柄,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女仆被费罗伯爵盯得有些害怕,她手臂护在胸前和小腹,以保护自己的戒备姿势说道:“俺,不,我叫朱莉,已经在维里埃老爷的领地待了好久了,不过最近才被派到城堡里做事。”

“之前你在哪里?”

“在修道院做事,我是安东日的难民,家里闹了饥荒和瘟疫,听说巴黎有些好人搞救济,于是去奔到那里,被好心的安洁莉娜小姐收留了,愿神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