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777章

作者:灰白之裔

“嗯,我觉得这是一场有阴谋的骗局,股市的低落是有人故意为之,”威尔玛丽娜吞吞吐吐的说:“维里埃先生也是受害者,如果我们两方联手找到纽沁根男爵犯罪的证据.....”

“你能猜到是纽沁根男爵,这份机敏值得夸奖,我也是花了一定时间后才排除了其他嫌疑犯。实际上,线索我多少已经有些眉目了,即便是受害者,我也不得不承认纽沁根男爵真是好手段。

别着急,诺斯库里姆小姐,我不需要和你们联手也能揭发纽沁根男爵的罪行,但我为什么要为你们伸张正义呢?好吧,就算我是个富有公义心的人,打算捎带上你们,但纽沁根男爵是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性,以恐慌心理层层剥削,就好比一个人说狼来了你们不信,两个人来了也一样,一旦一群人这样说,整个广场的人都会奔逃。

时代在进步,我们的素养比古代人高了很大,但在无法判定成分的黑盒问题时,我们其实和古代人没什么区别,会在细节方面犯下致命的错误。

如果你回顾纽沁根男爵的整个骗局,发现他并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只是谣言轻易的攻破了人们的心防,争先恐后的进行恐慌性抛售,让银行家先生赚取了中间价。你把他告上法庭,用什么名义讨回自己这一份呢?

他没有诈骗,集资合法,你也很难证明他是制造谣言的源头,亲爱的拉斯蒂涅先生已经跑路了,你很难找到强有力的证人,这也是我对扳倒男爵兴致缺缺的原因。我很讨厌他,但利益比我的情绪更重要。

同样的,诺斯库里姆小姐,坦白的讲,我很喜欢你,你漂亮、强大,并且在你那具青春的躯体里充满里活力与梦想,我很中意你,很想让你这样的女孩为我工作。

但我不会无偿的帮助你,你必须拿出什么对等的东西来交换,如果能花钱买下你的人生,对我来说这是相当合算的买卖。”

听到唐璜像评价货物一般评价自己,威尔玛丽娜脸上因为愤怒而积攒了红晕,她做好了出卖自己身体的准备,但被羞辱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怒气上涨,于是她的手反射似的按在剑柄上。

“不想做的话,那你就去还钱啊,”唐璜笑眯眯的转动着茶杯,“你敬爱的皮罗托先生所需的资金不是小数目,你觉得这时候会有多少人有意思帮助他?他们巴不得他去死,好吃掉他空出来的份额。

赛查·皮罗托的失败是必然的,他既想当个资本家,又想当个人,于是变成了有良心的资本家这种可笑的生物,他作为资本家不够心狠手辣,作为人呢又不够良心,极端的人很容易让人讨厌,但他们在事业上成功的概率比摇摆在中间的普通人更大哦。

成功女神不讨厌个性,她厌恶的是庸俗。赛查最大的才能是亲和力与口才,他是那种下到不懂事的花骨朵,上到已经开放过无数次的熟丝玫瑰都会安心的存在,换而言之,他其实更适合成为公关部的牛郎,去安抚女人们生来就孤独的内心,以他的实力,大约三年之内就能牛郎界的帝王吧,说不定,这比他经营风俗业能赚更多钱呢。”

听到唐璜关于自己恩重如山的人如此失礼的评价,威尔玛丽娜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剑从剑鞘里拔出三分之一,她要向唐璜要求决斗的话语已经孕育在心里的时候,十三个气息从房间外的不同方向涌现,分别瞄准了她身体一个部位。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竟然毫无察觉?!女勇者心中一凛,她的气势委顿,卡在剑鞘里的剑变得生涩,身体已经那些强烈且强大的杀气变得越发沉重。

如果动手的话,她有把握防御其中九个攻击,但剩下的四个就会撕裂她的身体,让她在半空里解体。

而坐在上首位置的唐璜,甚至看都不看僵持的威尔玛丽娜一眼,放下茶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说:“恐怕我不做出点什么,你也很难相信你支付代价就一定能获得我的帮助。很可惜,主动权不在你这里,我不会要你的处子之身,但你也要支付一点定金让我看看诚意。”

女勇者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她的胸膛极具起伏着,似乎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愤恨、哀怨、凄凉都归于木然。

“我.....会恨你一辈子,”她凝视着唐璜说:“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场景,记得你是如何乘人之危,只为了满足那卑劣的欲望。”

“在你之前,有许多你的前辈也这样说,但最后她们都发出真香的声音,无常的人生里,新的变化对于旧标准的颠覆,也是我参与人间喜剧里能观赏到的乐趣之一。

亲爱的威尔玛丽娜,你还太年轻,你的冲动符合你的年龄,我只会报以宽慰的一笑。但作为过来人一个好心的建议,某些事还是不要记得那么牢靠比较好哦,记忆越是清晰,你回忆起来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的频率和次数越高。”

男人的从容让女勇者本能的想要拔剑砍了他,但理智让她停下来,且不说房间外仍然维持的十三股张弓搭弦的投射力量,大法师本人也不是那么轻易相与的货色,如果威尔玛丽娜相信唐璜就是大法师的实力,她的脑袋一定被门给挤了。

她慢慢朝着唐璜走去,支付男人口中的订金,一路上脑补了相当多的剧情,但真正抵达男人身边的时候,唐璜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辛苦你了,威尔玛丽娜,你已经很努力了。”

男人的温言细语猝不及防的击垮了威尔玛丽娜的心防,人们总是说“交给你了”、“替我们赢得胜利”、“加油变得更强”,把责任压在她身上,她无法开口说出自己的软弱,看到人们一张张失望的脸,有多少次,她都想以少女的身份,被大人摸头夸奖说“辛苦你了”。

“我、我期待了这句话期待了十年,可是、可是,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你啊。”

女勇者.....不,少女威尔玛丽娜掩面抽泣,她哪有什么对唐璜怒目而视的气势。唐璜也把她轻轻拥进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威尔玛丽娜或许明白自己已经逃不出唐璜的手心,也不介意被他看到更多丢人的模样,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下,积攒的委屈、压力一起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为什么是你啊.....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对于一位不断挺身而出保护着自己人的少女来说,共鸣者是敌人这件事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可是,她紧紧抓住男人衣襟、贪恋着可以尽情哭泣的怀抱的举动,比她口头上微乎其微的抵抗诚实的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夏倍上校(1)

那天早晨上学,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皮罗托先生骂我,况且他说过要问我们分词。可是我连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我想就别上学了,就假装来了亲戚在房间休息吧。

天气那么暖和,那么晴朗!

画眉在树林边宛转地唱歌;锯木厂后边草地上,保护我们的守卫在威尔玛丽娜的监督在操练,自打三天以前,她一个人偷偷溜回来之后就不大高兴,有个姐妹说她身上沾着男人的味道,不过威尔玛丽娜这样洁身自好的人物,怎么会像我们这些出卖身体的人一样向着某个男人献媚?

这些景象,比分词用法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向教室跑去。

我走过办公楼的时候,看见许多人站在布告牌前边。最近两星期来,我们的一切坏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股票狂跌,破产啦,没客人来赚不了钱啦——我也不停步,只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

铁匠华希特带着他的徒弟也挤在那里看布告,他时常为我们打造些情趣道具,有些客人就爱SM,所以一个铁匠能让道具的损害成本降到最低。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过,就向我喊:“用不着那么快呀,姑娘,你反正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

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皮罗托先生的教室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附近也能听到。开课桌啦,关课桌啦,大家怕吵捂着耳朵大声背书啦……还有老师拿着大铁戒尺在桌子上紧敲着,“静一点,静一点……”

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我从开着的窗子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皮罗托先生呢,踱来踱去,胳膊底下夹着那怕人的铁戒尺。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过静悄悄的教室。你们可以想象,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皮罗托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小莉莉,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

我一纵身跨过板凳就坐下。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也是我们的老板赛查·皮罗托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绿色礼服,打着皱边的领结,戴着那顶绣边的小黑丝帽。

这套衣帽,他只有在官员来视察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最使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风俗店尤斯蒂娅的经营人员,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肃静。

其中有总经理郝叟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三角帽,有从前的项目主管,从前的首席分析师,还有些别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皮罗托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我的朋友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政府已经来了命令,我的风俗店尤斯蒂娅因为还不上贷款已经执行破产程序。新老师将在法院主持拍卖后抵达。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语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啊,那些坏家伙,他们贴在镇公所布告牌上的,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最后一堂法语课!

我几乎还不会作文呢!我再也不能学法语了!难道这样就算了吗?我从前没好好学习,旷了课去找集市里好吃好玩的,到塞纳河上去溜冰……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我这些课本,语法啦,历史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带着又那么重,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还有皮罗托先生也一样。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想起这些,我忘了他给我的惩罚,忘了我挨的戒尺。他是为我们好,一个女子的青春总是有限的,我们这些可怜的、被唾弃的人总要在放下青春饭后找到别的吃饭的东西,皮罗托先生希望我们能上进,活的更好一点,而我们却嫌弃他的管束,恨不得教师明天就爆炸!

可怜的人!

他穿上那套漂亮的礼服,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现在我明白了,风俗店那些运营人员为什么来坐在教室里。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没常到学校里来。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的老板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产业的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轮到我背书了。天啊,如果我能把那条出名难学的分词用法语从头到尾说出来,声音响亮,口齿清楚,又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弄糊涂了,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我听见皮罗托先生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