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潇羽下
王闻弘为了谈判要用到的材料，一直忙到凌晨三点半，回到住处，也就休息了三个多小时，便被闹铃叫醒。
洗漱完毕，挑了一件蓝色的西服，搭配红色的领带，觉得还不错后，王闻弘深吸一口气，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好，就是这样。”
来到餐厅，王闻弘与俞晨、师佩旭打了招呼，问道：“我看起来有精神吗？”
“稍微有点黑眼圈，但不是很明显。”师佩旭笑道。
师佩旭年纪不到40，创办了国内最大的二次元视频网站，在业界的评价也很不错。
当初，他和沈昕也有过合作，后来，沈昕画过漫画的所有动画网络版权，都收录到popot上，双方相互欣赏。而且，之前在popot也参与了《DN》的动画制作，这也让双方以后的合作，成为了可能。
他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想购买《命运石之门》国语和日语的动画版权，另一方面，则是想促成《SLAM DUNK》动画的制作——如果资金出现问题，他不介意popot提供一部分制作费用，换取《SLAM DUNK》在华夏网络平台的独家授权。
王闻弘整理了一下领带，笑道：“不明显就好。”
“隔了一夜，你好像变了个人。”俞晨有些诧异。
“这就像高考，考前可能会紧张的睡不着觉，但在考试那天，我可是很精神的。”王闻弘努力平复心情，“毕竟，我为了今天，也准备了很久。”
第1085章 较量
《少年Leap》的会议室，六个人坐在会议桌的两侧。
一侧是王闻弘、俞晨和师佩旭，另一侧则是村上透、立花绅，以及为了提高交流的流畅度，村上透刻意请来的一名翻译。
本来，王闻弘觉得不需要翻译，但随后又想到，如果因为自己翻译失误，导致双方产生误会，自己的责任便甩不掉了，为此，便认同了村上透的建议。
只要对方的翻译不用到太偏的词语，王闻弘自认能够跟得上，对方应该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首先，俞晨表达了制作《SLAM DUNK》的期待。
“如果贵方对资金费用上，有所保留，我们可以出全资。”
村上透双手摸着茶杯，默不作声，这次谈判本应该由立花绅负责，但在动画完结后，《SLAM DUNK》的单行本销量一直有不错的提升，小书名次也在拉开与其他漫画的差距。
这样一部漫画，按照常理，不应该有这么多曲折。
他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决定什么事，只是看一下双方的讨论结果。
再怎么说，《SLAM DUNK》也是他签来的，当时前前后后，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才让《SLAM DUNK》留在《少年Leap》。
说来也巧，在《SLAM DUNK》连载之后，《少年Leap》不仅稳住颓势，杂志的销量还上涨了一些，因此，他对《SLAM DUNK》还是有不错的好感。
但立花绅怕不是这样想，还是说，从他接手《少年Leap》后，就想着让《少年驱魔师》成为新台柱？
“如果漫画家觉得只要闹，就能得到重制动画的机会，那我以后还怎么管理这些漫画家？”立花绅没有拒绝，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可是，像《SLAM DUNK》这样水平的漫画，贵社都舍不得下本钱，而是随便交给一家漫画公司——期间，还用了低质量的外包公司。网上对贵社的做法也有微词吧？”王闻弘开口道。
“网上的话可信吗？再说，《少年驱魔师》可是《少年Leap》的台柱，成绩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想好好画，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沈老师这么着急，怕不是因为《SLAM DUNK》要依靠动画提升销量吧？”立花绅轻喝一口茶，“我们已经制作了动画。当初本来是要做长番，是你们非要做季番，否则，哪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你们不会以为，动画公司对待长番的态度和季番一样吧？我本来还挺希望展开后续合作，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各种要求，我也是有脾气的。”
说到这里，话便僵住了。
村上透知道会不顺利，却没料到立花绅将话顶得这么死，但站在立花绅的位置，认真思考片刻，不难猜出立花绅有这种态度的原因。
其实，立花绅新担任总编，需要用成绩向高层证明自己。
怎么证明？
成绩，或者说的再功利一些，就是业绩。
杂志的销量、漫画的关注度，单行本在市场上的热度。
如果手里有《SLAM DUNK》这张牌，肯定要第一张打出来，因为明眼人也看得出，打这张牌的效果最好。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SLAM DUNK》动画上映期间，卷均上涨了30万册，总销量突破五百万册，这个销量达到了预期。
成本不高，有益却很高，在立花绅看来，动画的宣传效果，已经达到了预定要求，甚至有了接下来依然启用knight的想法。
沈昕和王闻弘却在动画未完结时，就表达了更换制作公司的要求。
一次两次，立花绅还记在心上，但随着双方交流增多，他就多少有了些抵触，后来，沈昕在不和他打招呼的前提下，发了一条拒绝制作动画的微博，也让他非常恼火。
是否制作漫画，他才有决定权。
随后，立花绅仔细读了双方的合同，他才知道沈昕这样做的底气，心里却有些厌恶被漫画家牵着鼻子走。
如果按照之前的规则，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漫画家，如果敢叫板杂志社，全部冷藏。
杂志社必须要有权威。
但现在又受碍于《Comic Future》，有些事不可能直接回绝，至少要找一个让对方认同的理由。
村上透端起茶杯，轻喝一口茶，却盯着对面的几个人。
如果是沈昕，他会怎么处理？是退让，还是和立花绅针锋相对？
他希望双方各退一步，从目前来看，很有难度。
尽管立花绅脾气不好，但他也想知道王闻弘怎么应对立花绅的说辞。
王闻弘轻笑一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SLAM DUNK》连载之前，至少有三家11区的杂志想要得到《SLAM DUNK》的连载，除了贵刊，也包括了《周漫top》这样水准的漫画。我们选择贵刊，是因为我们相信，贵刊这么大的平台一定会做到公正和公平。站在贵刊的角度，觉得自己有资格安排资源的归属，这一点没错。毕竟，这些都是贵刊根据自身的安排，做出的规划，其他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但站在漫画家的角度，却又是另一回事。像《SLAM DUNK》这种水平的漫画，贵刊都不重视，他们为什么还要花费那么长时间、努力创作呢？
“贵刊或许可以暂时出一口憋了很长时间的怒气，但是未来呢？当其他杂志社来挖人的时候，拿出我们的例子作为反例，被挖的漫画家又会怎么想？多米勒骨牌只要倒下第一张，后面要倒几张，可就不受你的控制了。”
村上透吸了口气，他没料到王闻弘这么狠。
看似是沈昕和《少年Leap》的谈判，但经过王闻弘这么一说，立刻把漫画家和杂志社对立起来。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漫画家流动很正常，就算走了一批漫画家，还有其他年轻漫画家。作者的新老更替，不是很正常吗？”
“说到新老更替……我倒是有一些有趣的数据，两位有没有兴趣看一下？”王闻弘笑道。
俞晨立刻瞄了一眼王闻弘，昨天晚上做的材料，就是为了现在吗？
“什么数据？”村上透忍不住开口。
立花绅见村上开口，又不得不将话咽了下去。
“借一下投影仪。”王闻弘打开公文包，从中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第1086章 较量（2）
接上投影，王闻弘打开一个文档，在坐所有人的目光随之移到幕布上。
窗户只拉了一半，效果不太好，但其他人也都能看清楚。
“既然提到了年轻漫画家，我呢，也多少做了一个总结。沈老师画了5部漫画，大家会以为年纪很大，其实不是。沈老师17岁出道，到现在也才三十岁出头。对比11区比较有名的漫画家……唯一和沈老师年纪相隔最近的要数《虚妄之罪》的作者，小西真一，但就算是他，依然比沈老师大一岁，而且，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有《虚妄之罪》一部漫画。
“《少年驱魔师》是你们主打的作品，但是作画保坂悠辅今年47岁，山岸良人老师今年62岁，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年轻作者吧？再说玉川遥老师，我们和他也是熟人，虽然这样说不太稳妥，但玉川老师也比沈老师年长四五岁，成绩也比不过沈老师。我只想问，你说的年轻漫画家，会是谁呢？”
不列表格对比，其他人还看不出太多，列了表格后，众人突然察觉到，沈昕的优势太大了。
对漫画家来说，出一部爆款很难，部部爆款，难上加难。
这些作品的质量都很高，包括《少年Leap》在内的所有年轻漫画家，没有一个敢拍着胸口说，自己的作品比这几部的成绩好。
“至于你说要找年轻漫画家……二十多岁当然也有好的作者，但沈老师与他们相比，丝毫不弱，并且有很强的竞争力，你承认吧？立花总编。”
王闻弘拿出一部分有用的资料，其他人则沉默不语。
立花绅阴沉着脸，内心郁闷。
新老交替？
沈昕的年纪并不大。
假如沈昕能画到60岁，这期间还有20多年呢。不说他以后的作品能达到《SLAM DUNK》的水平，就算稍微差上一些，也要比绝大多数漫画家厉害。
侃侃而谈，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而能当上杂志社的一把手，立花绅在谈话方面更是有心得。
但无论他怎么辩解，事实不会骗人。
“连沈老师这样年轻，并且已经出了成绩的漫画家，都不能有比较好的资源，你让那些潜力新人该怎么对待《少年Leap》？”王闻弘突然低下声音，那种从咽喉深处发出的声音，带给立花绅很大的压力。
行业第一的平台在人才的储备方面，向来具有极大的优势。
一部分原因是《少年Leap》的平台大，天花板高，漫画家得到的收益也就更高，另一方面，则是有一部分漫画家，如果在停笔之前不试一下《少年Leap》，会觉得职业生涯不完整。
因此，哪怕在《少年Leap》仆街了二三十年，依然有人会选择《少年Leap》。
这些给了杂志掌舵人骄傲的本钱，同时也带来了危机。
一些大公司之所以走下坡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内部出现了问题，《SLAM DUNK》的事未必不能成为第一个倒下的骨牌。
村上透看到投在幕布上的文档后，微微颔首，视线瞄向立花绅。
他要看一下，立花绅面对王闻弘的问话，会怎么应对。
立花绅喝口水，深吸一口气，盯着王闻弘，“资源有限，冬季番和秋季番要各有一部动画，《SLAM DUNK》的篇幅够长，更容易改编，这是第一。其二，《少年驱魔师》的势头正劲，需要有一部更好的动画做宣传。”
“《少年驱魔师》风头正劲？立花总编，你这么说，是认为《SLAM DUNK》的势头不好？还是说，你觉得《少年驱魔师》的成绩优于《SLAM DUNK》？”王闻弘在反问立花绅的同时，又点开了一份ppt，“诸位，请看幕布。”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表格。
“如大家所见，这是《SLAM DUNK》、《少年驱魔师》和《永生之门》最近半年，每一期小书的名次。大家可能觉得《SLAM DUNK》的成绩和《永生之门》相比，并不出色，但请大家看下一页的曲线图……”
王闻弘滚动鼠标中键，幕布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型的折线图，图上的三种颜色，代表三部漫画的名次变化趋势。
在这半年，《永生之门》的折线图基本是一个“v”字，成绩先降后升，稳定在第2的位置。
《少年驱魔师》的曲线稍微有些坎坷，但整体呈现上升态势，最新一期来到第三。
《SLAM DUNK》一直在升，中途有几次已经登顶，但远不如这次剧情来得稳定，随着陵南与湘北之战渐入佳境，漫画也连续多周登顶第一。
三部漫画最近半年的成绩以及变化趋势，在这个折线图上，一目了然。
“贵社腰斩作品的依据之一是小书名次，这个表格多多少少，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再回到销量。或许有些自夸，但最近六个月，销量最高点漫画是《SLAM DUNK》。这样的一部作品，贵社怎么‘舍得’将《SLAM DUNK》给了knight？就算推广资源有限，但《SLAM DUNK》应该有资格与moon合作吧？”
村上透的眼睛盯着柱状图，陷入沉思。
数字不会说谎，幕布上的柱状图清晰的说明了《SLAM DUNK》在这半年来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