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司明道:“若真是这种肆无忌惮的特权,只怕法国的平民早就挖到独眼石人揭竿起义了,正因为特权受到了限制,没有太过离谱,法国人民才会容忍至今。”
韦天阳道:“当然,身为贵族在其它方面也能得到各种优待,倒不是只体现在刑事上,比如法国的火车总有一两节属于贵族专用车厢,平民不准入内,包括公交车上也有贵族专享座。”
司明突然恶意的一笑,道:“既然贵族有特权,那么皇族呢,他们又有什么样的特权?”
小样,法国的皇族姓韩,你姓韦,又是非富即贵,还敢对贵族的特权指手画脚,公开表示不满之意,我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你是皇室的一员。
当然,比起那些把名字倒一下,什么“陈阳”换成“杨辰”,还是要高明不少——虽说不少小说里用了这么弱智的假名方法,就会有一大帮人认不出主角,但那显然是作者给主角开挂。
本以为这么问能让对方吃瘪,再不济也能恶心一下,谁料韦天阳却是面不改色,道:“皇族的特权也要看血缘亲疏,与当今天子关系亲的便相当于公爵,关系疏的便相当于勋爵。”
慕容倾皱眉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可是法家自己说的,结果也做不到吗?”
韦天阳笑道:“贵族也是民啊,皇族的特权与贵族相同,这可没有违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司明忍不住失笑,统治阶级的尿性果然都是一样的,古代天朝的皇帝大臣口中的“民心”指的就是世家大族、文人和地主豪绅,而不是平民百姓,那些种地的农民连“民”都算不上,这样的看法倒是跟法国的皇族特权有异曲同工之妙。
慕容倾有些生气道:“如果是皇子杀人呢,会怎么判?就算把特权考虑进去也无妨,真能依照法律判他无期?”
“皇子不会杀人,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只会是三种原因,一是别人看走了眼,出现了幻觉;二是皇子杀了该死之人,或者正当防卫;三是杀人的皇子是别人假扮的,有人想要栽赃嫁祸。”
司明总结道:“总而言之,皇子不会杀人。”
尽管对方抱着某种目的而来,但如此坦荡的胸襟还是令司明高看不少,对敏感的话题直言不讳,该说就说,至少司明不觉得讨厌,于是便问道:“韦学长,不知找我俩有何事?”
韦天阳露出和煦的笑容,知道方才的谈话成功取得了好感,便坦诚道:“是这样的,法学科另一班的学生正在讨论本国与素国的差别,我想,比起那些连国外都没出去过的空论,至少两位当事人的亲身体验更有说服力。”
这事也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大事,司明正要答应,却被慕容倾拉了一下,用传音入密提醒道:“别忘了燕师伯的警告,不要扯进贵族和平民的两派争斗中。”
“没事,对比讨论两国的差别而已,跟贵族平民之争扯不上关系,而且只要我们不表态,难道有谁还想逼我们选定立场?”
司明完全没有把此事放心上,兴冲冲地跟着韦天阳离开,慕容倾只能无奈地跟上。
三人来到另一间大教室,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激烈的辩论。
“你们总说向墨家学习,说什么兼爱平等,却不知素国自己都不讲平等,同样存在着特权阶级,普通人只能娶一个老婆,八级以上的高手却能合法拥有多位妻子,而且内功高一级,人数就多一个,这算哪门子的兼爱平等,简直比我们贵族更特权!至少本国法律中,没有规定只准贵族娶更多的配偶,只要条件允许,就算是平民也可以,就这一点来讲,素国比我们更严重。”
第四百八十四章 智慧担当
司明往教室里看去,正在高谈阔论的男生身穿奢华校服,显然是一名贵族。
法国的学校一般都会提供两套校服,一套是贵族款式,一套是平民款式,毕竟贵族老爷不想跟泥腿子穿一种衣服,或者说,只有区别对待,才能凸显出贵族身份的优势,否则你脸上又没写着贵族,谁知道你什么身份,平民当中也有富商,同样趾高气昂,并不输给贵族。
即便校方想搞平等化,不想区别对待学生,但一旦贵族施压,往往也只能妥协。
不过,法典大学作为法国最高学府,不需要给贵族面子,规定校服只有一套款式,而且上学期间必须得穿,不穿就扣学分,没什么可商量的,你爱来不来。
只是上有政策,下游对策,贵族们很快就想出了法子,校规只是要求款式相同,没有对材料做出限制,我自己用上好的材料做一套校服,这没有违反校规吧,我天生细皮嫩肉,穿着低劣的布料会浑身不舒服,学校总不能强制我穿吧?万一过敏怎么办?
最初只有一两名贵族这么做,可长年累月的影响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贵族学生必须穿材质更好的校服,跟平民区别开来,甚至有涉足裁缝行业的贵族专门提供另一套校服。
尽管贵族里也有家道中落的破落户,但这种时候也只能咬咬牙掏钱买校服,因为这已经不是个人的喜好问题,而是成了族群的划分标志,你身为贵族却跟平民穿同一种校服,你就是“贵奸”,贵族小团体就会排斥你。
反之亦然,身为平民却穿贵族款式的校服,那你就是“平奸”,是贵族的走狗,想要巴结讨好贵族,故而即便是富商之子,也不敢给自己买更好的校服,毕竟这么做两边不讨好,贵族瞧不起你,认为你是沐猴而冠,平民也要排挤你,觉得你奴颜婢膝,毫无尊严。
法国贵族与平民两个阶级的隔阂与对立,可见一斑。
这名贵族学生发言后,台下有平民学生不服,正要反驳,却被司明抢先一步:“我不同意!”说完就往台上走。
慕容倾一惊,一旦插手如此尖锐的话题,简直跟表明立场无异,伸手要拉人,却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司明站上发言台。
站在发言台前的富古微微皱眉:“这位同学很面生啊,你似乎不是我们法学科的学生吧。”
司明笑道:“我的确不是法学科的学生,但我是素国人,你既然谈到了素国,我当然有义务站出来替祖国分辨一下,这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一名平民学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韦天阳,立即会意,起身道:“我们这一场辩论会只是临时发起的,根本没有规定只准法学科的人参加,比起正规的辩论赛,更像是讨论会,有道是真理不辨不明,我们当然欢迎更多的人来参加讨论会,难道身为法国人的我们比素国人更清楚素国的情况?”
富古绷着脸,本能的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这的确最是一场临时发起的辩论会,是一位平民学生在自修课的时候,突然上台发言说“法国应该向素国学习,消除贵族身份,就如同墨家钜子当年打压世家贵族一样,如此才能让国家得到发展”。
这番话无异于向贵族宣战,而且是刺刀见红的那种,贵族学生能忍才怪,当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并按照俗定的规矩弄成了辩论会的模式——即便是翻脸,法家也要按照规矩来翻脸,而不是像泼妇骂街一样面红耳赤的争吵。
正式的辩论赛不仅对参赛选手有限制,而且一旦定下名单,其他人只能旁观,不能插嘴,可临时的辩论会只有不成文的规定,所谓不成文,那就是没有正式的规矩,双方承认才存在,不承认就不存在,富古此刻找不到阻止司明上台的依据,只能不情不愿的下台。
等到他回到座位的时候,眼光余角瞥见门口的韦天阳,忽然惊醒,这场辩论会分明是个有意布置的陷阱,连忙唤来一名跟班,附耳道:“快,去通知二公子,就说……”
迟疑了一下,现在他只有怀疑,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于是道:“就说三公子要搞事。”
跟班点了点头,趁无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发言台前,司明开口道:“方才这位同学说了素国的特权制度,首先得承认,他没有撒谎,抛开是否属于特权的争论不提,至少说的内容都是真的,在素国,武道强者不仅拥有婚姻上的特殊优待,在其它各方面也有相应的优惠政策,比如在考取公务员的时候,你内功达到八级,就能额外加五分,之后每高一级,就多加五分。”
法学科的学生显然精通辩论的手段,并没有因为司明承认前一个发言人的话就变色,先抑后扬,先扬后抑,诸如此类的话术他们用得多了,后面肯定要接一个“但是”,“但是”前面的内容不重要,完全可以忽略,“但是”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果然,司明开口道:“但是,他把这种政策跟法国的贵族特权等同起来,实在有失公允,很简单的一点,素国的这些政策面向所有国民,每个人都有机会享受得到,不论出身,不论背景,只看能力,这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得到的,但贵国的贵族特权从出身便已注定,不需要努力,只要你出身贵族,你就能享受优待,这不是特权什么是特权?”
一名贵族学生起身道:“这位素国的朋友显然没有了解法国的国情,在法国同样可以通过努力获得政策优待,十级内功武者可以获得勋爵爵位,十二级内功武者可以获得子爵爵位,化神强者则是伯爵爵位,这种政策跟素国的政策殊途同归,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司明嗤笑道:“别人通过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们不用努力就能得到,这也叫公平?”
对方道:“我们的优待也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由先人的努力争取来的,不努力的人跟努力的人拥有相同的待遇,这能叫公平吗?”
司明摇头道:“你在混淆概念,对于你们‘努力的先人’得到优待这件事,我并无异议,但你们充其量算是努力的人的后代,凭什么得到优待,你们付出过什么样的努力?磨炼投胎技术的努力吗?”
投胎技术对法国学生而言,是个非常新鲜的词,一群平民学生在理解之后,立即哈哈大笑。
“比投胎,我们确实比不过他们,甘拜下风。”
“投胎的确是门技术活,不过这玩意要怎么学呢,谁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