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新墨学?有意思,看来里面必有惊人之语,脱离现有墨学的樊笼,否则只是附人骥尾,可称不上‘新’字。”居北辰打算回去后,就将这本书找来看一看。
天狮王笑道:“终究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我也只是拿来消遣,倒是我的侄女十分钟意,将这本书奉为圭臬,大为推崇,说将来一定要见一见作者。”
居北辰想了想,猜道:“是红鹰郡主?”
“正是红鹰,最近她常常将书中的一些话挂在嘴边,其中有一句令我颇为赞同——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居北辰咀嚼了一遍,点头道:“言简意赅,一句话说清了战争的本质,这部小说果然不简单。”
“因为政治上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所以不得不付诸暴力,通过战争来谋求利益,反过来讲,若是通过政治手段就能达到目标,也就无需启动战争。”
天狮王看了一眼即将落败的棋局,随手将其拂乱,接着压低声音,道:“本王没有在前太子身上做任何手脚,因为让他安然回去就是本王真正的目的。”
他故意在“前”字上加重了语气,居北辰顿觉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响,不由得脸色遽变,失态地站了起来。
如今的理国皇帝不过是皇族旁支,因为当初实在找不到神宗血脉,不得已才从旁支中找了一人,推选他登临皇位,稳定局势,可一旦让神宗之子回到南方,只怕局势要再度动荡——哪怕神宗之子对皇位没有兴趣,也会有许多人要利用他的身份大做文章!
居北辰气息一动,便要化光离开,决心阻止穆武救人,不能让神宗之子回去!
作为理国太师,他辅佐过五朝天子,真正敬重的只有当初提拔重用他的高祖,到如今,他真正奉献的对象早就成了国家,而不是哪位天子,只要于国有利,就算是截杀前太子,也在所不惜。
然而,天狮王仿佛早就料到居北辰的行动,提前一步拦住去路,双手一开,磅礴元力挤压大气,燃烧物质,化出一片混沌,附近的空间都在他的拳力压迫下不断扭曲着,形成牢笼困住居北辰。
“太师,本王陪你在此地下了五天的棋,也不求相同的回报,只盼你能留下来,再陪我多下一天棋。”天狮王大笑道。
“闪开!”
居北辰左手五指如捏星斗,结印向前一按,天空骤然黯淡,由白昼化为黑夜,一道道极光闪过,好似下起了流星雨,带着狂暴下坠之力,凶猛砸开扭曲的空间壁障,将混沌击散。
“煌兮诸火,灵氛化焰!”
右手五指再结印,虚空中一条条炎龙闪现,数千度的高温,堪比太阳表面,出现的瞬间便将玉柱峰上的皑皑积雪蒸发,朝着天狮王吞咬而去。
“鬼幕天张!”
天狮王不慌不忙,黑恶之气从体内扩散而出,笼罩住整座山峰,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炎龙撞上鬼幕,竟似泥牛入海,毫无声响的消失。
“太师,是你自己说的,落子无悔。这一局,于战争上本王输了一步,但在政治上却赢回一步,究竟谁能笑到最后,拭目以待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僧人
“总觉得顺利过头了,就这么轻易地把人抢出来了?”
直到跑出了昊京城,确认没有追兵,司明一行人才缓下步伐,不再使用轻功赶路。
行动之前,司明预想过各种危险的情况,比如压根没有前太子这个人,或者蛮胡派人伪装成前太子,又或者围绕着宅院四下埋伏许多刀斧手,以摔杯为号,要将众人剁成肉泥。
结果这些都没有发生,他们顺顺利利地冲进去将人抢了出来,虽然有两名高手监视,可也在计划之中,顺利的解决,之后在逃出昊京城的过程中,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化神强者的战斗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司明一行人。
何弃常觑着眼道:“一切顺利难道不好吗?非要发生点意外你才开心?”
“可也太过顺利了,给我一种在按照设计好的套路演戏的感觉。”司明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处女座,纠结不已,“慕容倾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或许有什么线索是我们忽略了的?”
慕容倾也觉得可疑,但终究只是一种直觉,认为可能藏着某种阴谋,真要让她拿出证据,或者说明究竟是什么阴谋,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明绞尽脑汁地思考,可惜仍是一团乱麻,找不到最初的那条线头,不由得叹道:“虽然以前就说过了,但还是得说,我们的队伍缺乏一名智者啊。”
虽然他跟慕容倾都是聪明人,但这种聪明更贴近于冷静、机智、应变,而不是运筹帷幄,布局算计,用三国演义里的人物打比方,就像是赵云,没人觉得他是个笨蛋,亦非粗心鲁莽之辈,但赵云跟诸葛亮、郭嘉一类的军师谋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理不出个头绪,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看起来倒是跟我家的人有几分相似,看来真的是我表弟。”慕容倾端详男孩的长相,若有所思,只是在看到对方头发的时候,皱起了眉头,“金钱鼠尾,这是蛮胡的发式吧,我弟弟要是剃这种头发,怕是会被我爹一掌拍死。”
何弃常瞧了一眼,撇嘴道:“确实,太丑了。”
金钱鼠尾可不是司明前世看的清宫戏电视剧里的阴阳头,将头发的前半部分剃掉,后半部分编成一根又大又粗的发辫,这是导演为了迁就观众们的审美感,特意做出的改变,这种发式一直到了清末才出现。
真正的金钱鼠尾是将大片周围的头发全部剃掉,只剩中间一小撮,其形状如一枚金钱,而中心部分的头发则被结辫下垂,形如鼠尾,粗细大约是刚好穿过铜钱的方孔才算合格。
华夏人的传统发式是峨冠博带,可参考三国演义电视剧中的草庐唐国强的打扮。
不管如何扭曲吹嘘,大众的审美感终究是正常的,懂得哪个是美,哪个是丑,就如同婴儿,即便他连路都不会走,也知道什么是香,什么是臭,闻到屎的气味就会放声大哭。
金钱鼠尾的发式实在太丑了,即便清朝人饱受愚化,也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审美观,所以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改变发式,尽量使它变得好看一些,这才出现了清末的阴阳头。
此时理国虽受蛮胡欺压,但华夏正统可不只有儒家,诸子百家虽然理念不同,可追本溯源,他们的文化却是同一源头,包括语言和审美观,因此蛮胡并不敢强行推行剃发易服,唯恐会惹动其他国家的军事干涉。
另一方面,儒家虽颓,可它不过是诸子百家之一,并不能代表所有的华夏文明,理国华夏人的脊椎骨并没有被打断,他们还有列强可以依靠——素国、德国、英国的军事实力尚在理国之上。
因此,到了现在,也没人站出来恬不知耻的鼓吹说“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这么吹嘘固然能讨好蛮胡,可得罪了其他百家,指不定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尤其墨家的英雄好汉们,任侠好义,千里奔袭取敌人头的事情没少干。
慕容倾维护道:“他是个孩子,没得选择,将来去了南方,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打扮才叫美。”
正说间,忽听前方传来声音:“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留步。”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名身着僧衣的佛门弟子竖掌拦在前方,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精悍之气,他背对着太阳,阳光照在光滑的脑袋上,居然产生了些微的反光。
慕容倾皱眉,问道:“佛者缘何拦路?”
“贫僧虚难,特为此子而来。”和尚伸手指了指司明肩上的男孩。
何弃常对司明道:“好了,你们要的意外出现了,这下满意了吧?”
司明看着何弃常将手按在刀柄上,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道:“明明你才是最满意的。”
“确实如此,刚才的战斗根本没有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