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墨者……”
夏观雪陷入了沉思,仍是难以释怀。
司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解,只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大仇得报,我为何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夏观雪闷声道。
司明知道这时候不能将原因归结到没有亲手报仇上,便道:“有什么好开心的,这是尽义务,如同每个星期要播种一样,你只不过做了身为儿子、兄长应该做的事情,就如同工作一样,自然不觉得开心。”
夏观雪呆立片刻,缓缓地点头,吐气说:“说得有理,这包袱放在我身上好几年,我虽然不开心,但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来帮我吧,陪我一起去理国一趟,看看风景,砍砍蛮胡,劝当是一次散心之旅。”
夏观雪瞥了司明一眼,道:“跟你在一起,肯定会遇上许多麻烦事,散心是绝无可能了,但有事情忙就能避免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也不错。”
“诶诶,你这是污蔑、诽谤!”
“我听说包括德国在内,有几个国家已经禁止你入境了,也就理国兵荒马乱,没法仔细排查。”
司明被噎住了,都是德国开的坏头,将来一定要找这群修仙的家伙好好说道说道,挽回自己的名声。
这时,慕容武道:“理国的话,我也想一起去,正好可以见一见姐姐。”
嬴纣用勉为其难的语气对夏观雪道:“你身上还带着伤,虽然你出事也无所谓,但可我不能放任你拖累小武。”
司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想去就说想去,男人傲娇个啥,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记住此行是去调查情报,要低调行事,途中别惹是生非。”
第八百七十五章 路见不平
理国,泾阳城城外一处渔村,一条小船缓缓靠岸。
“几位客官,已经到了。”撑船的船夫回头说道。
司明一行人从船舱内鱼贯而出,嬴纣抬起胳膊闻了闻,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道:“真是臭啊,惹得一身腥,估计三天都散不了。”
船夫忙解释道:“实在对不住,一时找不到多余的客船,只能拿渔船凑合,常年捕鱼,难免沾了鱼腥味。”
“船老大不用理会这小子,这是说好的船费。”
司明扔了一些碎银给船夫,船夫接住后恭敬的问道:“诸位还有什么需要,若咱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作为一名敢帮人偷渡的船老大,他并非良善之辈,脸上一条如蜈蚣般的刀疤就足以证明一切,但他接待过许多人,早已把识人的眼光练得无比老辣,知道这几名长相年轻的偷渡客都是武道高手,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并将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老实人。
“不用了,你记住别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就行了。”
这点伪装瞒不过司明,但没被他当场抓住恶行,也懒得计较,乱世之中不能苛求太多。
“明白明白,咱每天运送那么多人,早已看花了眼,哪里记得谁是谁。”船夫忙不迭的点头,接着赶紧告辞离开。
司明转头对嬴纣道:“我们本来就是偷渡,又不是来旅游,别发牢骚了,你看慕容武和夏观雪就什么都没说。”
慕容武身为大夫,常年跟各类草药打交通,要知道有些草药的味道比鱼腥味难闻多了,还有一些熬煮出来的药汤,其味更是反人类,光是散发出来的气味就拥有催吐的效果,相比之下这点鱼腥味可谓如沐春风,而夏观雪更是意志坚忍、沉默寡言,自然也不会抱怨。
嬴纣撇嘴道:“早知道我们就分头出发,恶名在外的人是你,我们几人又不怕被人知道行踪,没必要偷渡入境。”
司明道:“你现在的名气也不小了,勉强算是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不是无名之辈,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我们此行可是要去调查被蛮胡奉为国教的巫蛊宗,一切须小心为上,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引起对方的警惕,只会平添麻烦,而且,来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此行要低调,低调懂吗?”
“就你这种走到哪,哪里就会发生大事件的体质,想低调是不可能的,趁早死心吧。”
“冲你这句话,我非得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可。”
正说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四人跃上屋顶眺望远方,就见几道身影朝着村庄仓惶奔来,定睛看去,却是三名男子与一名十岁出头的女孩,三名男子个个带伤,尤其以抱着女孩的男子伤得最重,后背跟肩膀都插着一只箭。
很显然,这四人正遭到骑兵的追杀,三名男子虽然靠着轻功暂时抛开了追兵,但气息已衰,坚持不了太久,被追上是早晚的事。
嬴纣、夏观雪、慕容武纷纷将目光投向司明,司明有些挂不住脸,恼羞成怒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嬴纣的乌鸦嘴喊来的。”
嬴纣嗤笑道:“你觉得法官会相信这句话吗?”
司明无奈道:“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不信了,只要我们够低调,不主动去招惹,还怕躲不过麻烦吗?”
慕容武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经历了那么多,他早非一无所知的江湖菜鸟,知道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任凭一时的恻隐之心做决定,譬如眼前的一幕,那四人看着很可怜,但也可能是三名罪犯劫持了人质,正遭到官兵追杀,贸然出手反而有可能办坏事。
于是四人各自收敛气息,找了一处隐蔽躲起来,静观其变。
三条汉子带着女孩冲入渔村,停下了脚步,各自调整呼吸,伤势最重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背后死咬不放的追兵,对另外两人道:“两位兄弟跟着我厮杀半生,如今我重伤在身,是顾不得你们了,这几张尚同银票给你们,可以到任何一家素国银行提取,是我半生的积蓄,分给你们做个念想,各自散了吧。”
三名汉子中年纪最轻,看长相不到三十,即便被人追杀依旧未失锐气的青年道:“大帅,此时说什么丧气话,今曰我等虽然败了,但只要人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万万不可自暴自弃。”
最后一名汉子是个长满络腮胡的大和尚,身材魁梧如熊,精悍似下山猛虎,手提一根两米长的精钢禅杖,附和道:“大帅觉得和尚我是个会抛下兄弟苟且偷生的人吗?不必多言,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中年男子闻言,热泪盈眶,一边擦一边自嘲道:“哈哈,半生的厮杀汉子,这时倒流起猫尿来了。”
旋即板起脸,严肃道:“你们若还当我是大帅,就拿走银票快滚蛋!我事先跟这里的船老大说好了,会留一条船给你们……有缘的话,咱们日后再一起大碗饮酒!”
青年面露犹豫之色,和尚则是坚决不肯接。
见到这一幕,嬴纣不由得着急起来:“搞什么啊,这么紧要的时刻在那推来推去,白白浪费时间,到最后只会一个都逃不了。”
司明道:“话虽如此,但不是身临其境,也很难体会他们的心情,换你是其中之一,难道就愿意留下同伴抵挡追兵,独自逃生?”
嬴纣傲然道:“我当然是留下抵挡追兵的那一个啊。”
“大家都这么想,自然就谁也不肯走,这种情况跟那种女累赘高呼‘我不走’还是有区别的,谁都不是累赘,谁都有能力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这样下去对局势没有任何益处,看,追兵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只见一支约莫两百号人的蛮胡骑兵朝着渔村飞驰而来,他们瞧见四人后,发出古怪的叫声,挥鞭催马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