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威严的鲜红幼月
少年以近乎咏叹的语调,抒情:“……我就许愿小町能够幸福好了!祝愿我家青春漂亮秀丽甜美的可爱公主,拥有无尽的幸福吧,让她快乐就行了吧!让她在某一天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话语稍微顿了顿,八幡毫不犹豫地补充:“当然,新郎是我,我们就去德国柏林骨科医院结婚!”
坐在沙发另一头,罕见地看电视消遣的妹妹有气无力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太敷衍了,哥哥!”
“怎么就敷衍了呢?怎么能说是敷衍呢?更加煽情的话我也是可以说出口的哦,但现在这种时期可不能让你分心了,怎么说,你也是应届考生,请务必认真起来。”
小町对兄长的话极为不满,特别是考试什么的:“哥哥,你真是太没用了!听说妹控都是有底气养自己妹妹一辈子的,难道就不能说些‘就算不去上学也没关系哦,欧尼酱养你’之类的话吗?”
比企谷惊讶地张大嘴,指着自己:“我说啊,你不觉得剧本应该新奇一点才好吗?明明就应该是你出去工作,养家糊我这个口才对吧?”
“别吵了,看电视!”
一色彩羽,对这对兄妹的对话相当不耐烦。
总之,“我的幸福”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他把信纸折好放进了上衣左边的内袋里。
妹妹一直在用眼角看他,看到这个动作,小町无来由地开心笑出来,被一色丢了个白眼……
…………
“你觉得他不爱你?”
不知道是几年前,或者更早的时间里面,比企谷太太就是在沙发上对着女儿窃窃私语:“亲爱的宝贝,我想连你哥哥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有多爱你。”
那双天真中蕴含着岁月沉淀的睿智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小女儿,倒映着乖宝贝有些委屈的小脸。
皱巴巴的。
此刻的比企谷太太,不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只是一个在倾听女儿诉说的母亲。
“你的哥哥,很骄傲哦,不但蔑视着人世间的人情规则,甚至常常嘲笑在传统与西化中孕育的价值观——但是除了与生俱来的傲慢,他也深受日本传统的影响……”
“妈妈?”
“宝贝,你还没注意到吗?小青蛙从来都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右边,而把你的东西放在左边……”
日本人的传统中,是以左为尊的。
《古事记》里写伊邪那岐与三柱神,洗左目生出天照大神,洗右目生出月读命,洗鼻子生出建速须佐之男命。
《万叶集》里面也有一首歌:“不常见君常思念,持弓左手搔眉痒,相逢之事当可成。”
古代日本人相信,突然之间的眉毛搔痒,是能见到恋人的预兆,而知晓未来的是左眉,对日本人来说只有左才能触动最神秘的命运,“右”仅仅是日常化的一个表征。
妹妹心里似乎被灌了蜜糖一样,在每一次看到哥哥“尚左”的时候,她都会心情雀跃,眼里的爱意毫不掩饰,让一色无奈地转过去目光。
八幡在左边的口袋拍了拍,那个位置上就好像传来一种特别的温暖感。
诶?
这是不是说明我喜欢上小町了?
他看了眼妹妹,发现小鬼正盯着自己的脸,时而羞喜时而温柔的古怪样子,连忙伸了个懒腰,把领边重新摆正。
所以呢,你这个小鬼还是先好好学习吧,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考完了再说好吧?
还是,还是先摆出一个冷酷的形象让她收收心才行。
当然啦,比企谷从来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觉得冷酷,其他人只会觉得“这厮搞不好是个逃犯”,“最好离她远一点”的阴暗感觉。
这种阴暗感觉在妹妹的声音里破碎。
“欧尼酱~~”
罕见的,以极为腻人的尾音。
妹妹在对他笑眯眯地招手:“过来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情!”
少年狐疑地走过去,然后就被这家伙“嘿咻嘿咻”地缠了上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今晚想挨着哥哥睡觉,因为小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大概是千叶的风吧,总是发出类似痴汉的声音让妹妹很不安呢……
八酱,给自己找了好多借口才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双手托着她的屁股:“那就一起睡吧,顺便有些话跟你说。”
“诶诶,一起吗?”
一色双眼放光地凑过来,然后就被妹妹一眼瞪了回去。
——一色彩羽,做人不要太贪心!
——蠢材!德意志的科学世界第一!
小狐狸一样的女孩儿悻悻坐回去看电视。
…………
从凛冽的寒风中,来到了教学楼,来到了教室里面,窝在熟悉的课桌旁边,以一种猫科动物抱团取暖的姿势将自己缩成一团……
为什么学生会部室就有暖气,教室里面就没有呢?
在依旧热闹的课前,怠惰的比企谷先生忽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响彻教室……
世界,安静了……
所有人都在看他,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就好像没看到这么个人。
叶山隼人凝视着比企谷,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和三浦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