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仰起头看着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与呼啸的风声，冰寒的温度以及无法被隔绝的飘雪。
“目前的村庄已经是出不去了吧。”白谛看着单行道的出口。
“一周之前就已经封山了，对于人类和妖怪而言，过于恶劣的天气都一样致命。”
“天灾魔兽的余波就如此恐怖，如果真的让它完全苏醒，方圆千里都不能幸免。”白谛沉吟，他并不畏惧与一个圣域级别的生物作战，相反隐约有点期待，能够进一步熟悉这个境界，只是如果真的与它全力动手，波及范围恐怕还得再乘十。
“希望祭祀能够成功吧。”老村长诚心许愿。
“祈祷还不如实际行动。”
“这倒也是，可惜我只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事，寥寥无几。”老人苦笑一声。
……
这一天的时间过的出奇的缓慢，一上午的时间度过，白谛仍然无法排解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感，他穿过冰川裂隙，再度来到了冰谷之中。
注视着冰柱中的雪絮，他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平息。
“你在犹豫。”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无名无姓的蓝发少女注视着他。
“我在犹豫？”白谛不解：“你说我在犹豫什么？”
“你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三日的等待对旁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你而言，却是一种煎熬，因为你现在连一瞬都不想等待，如果情况允许，你会直接打破封印，将她带走。”她说：“雪絮说过，你是一个万分固执的人，能为了一个荒谬的理由度过汪洋大海，一人敌国。”
“……我是一个固执且没有耐心的人正是对不起啊。”白谛席地而坐。
“但你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怜悯雪山村落里的村民，从而诞生了犹豫感……不仅如此，你也在犹豫，如果祭祀失败，你该怎么做，是保护村庄，还是全力以赴将魔兽镇压。”少女说的句句属实，直接说出了白谛内心深处压抑感的来源。
“你会读心术么。”白谛嘀咕道。
“你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内心，正如你一旦被说破了心思，就会下意识的用言语搪塞。”
“我的确是在犹豫，这个村庄不错，如果因为魔兽的缘故而被摧毁，我也于心不忍，很可惜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余力在兼顾它们的情况下救下雪絮，这将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换做是你，你不犹豫么？”
“不会，我举行祭祀的目的是为了弥补百年前的错误，如果是为了她的安全，村庄如何，我根本不关心。”蓝发少女说的斩钉截铁，听不出任何欲盖弥彰的虚假造作，全部发自肺腑且真心实意：“我很乐意用自己的生命代替她来承受这一百年的冰封，相较之下，其他都只是附赠的陪衬罢了。”
“你真是果断啊。”白谛感慨。
“人类的思维模式果然奇怪，你是为了救她而来，却因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村落而开始犹豫选择哪一者，这不是本末倒置？”她难以理解。
白谛缓缓道：“我个人比较喜欢皆大圆满的结局，并不是犹豫选择哪一者，而是犹豫做出选择本身。”
“傲慢，你这样最终谁也救不了。”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优柔寡断，贪生怕死，当你在选择面前逃避时，这与毫无作为没有任何区别，最终结局往往是一无所获。”
“这就是一百年前你所得到的经验和教训。”白谛洞悉她眼中的怒意源于何处。
她神情一僵，旋即恢复了平静淡然的模样：“……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逃避换不来奇迹，我没有对你愤怒的资格，相反你完全拥有憎恶我的资格，因为一百年前，正是因为我的不作为，才导致了她代替我成为了主祭，你能保持平静，为什么？”
“不，这应该有我来提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憎恨你呢？”白谛抚摸着冰柱：“这是她的选择，她愿意自我冰封拯救你，这是一个高尚的行为，同时她也并没有和我过去一样，以无原则的自我牺牲为前提，在拯救了你的同时，也相信我肯定会找到她，也是因为这份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她敢于这么做，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迁怒你？”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息道：“固然情理上说的过去，可人类和妖怪都是被本能和情感所驱使的生物，你太过于率真了。”
“所以我不是普通人，也别用普通人的价值观来衡量我。”白谛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跟你谈话很开心，我也应该回去了，明天下午我还会来的，虽然无法解决这份犹豫而带来的压抑感，不过只要呆在这儿就能感到平静，也希望这里的平静能永远持续下去吧……”
蓝发少女注视着他的背影，眼中仿佛多出了几缕人性化的波动，笨拙的抬起手，似乎是想学着他挥手的动作，唇齿开合：“再见。”
……
是夜，如狼吼的风声回荡在冰川之中，呼啸不息。
簌簌雪花飘落，比起以往都更大的风雪让村庄内的妖怪们也感到了些许不对劲，联想到一周之前的封山以及这一月来村子内人数的减少，它们纷纷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异变。
妖怪对于大自然的感应原本就超越人类，犬类生物会在地震之前异常不安，与本能所联系的第六感告诉它们，脚下的大地正在苏醒过来，强烈的不安令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
不过在老人的一番细心劝说之下，村民们基于三十年来沉积的信任感，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真是麻烦啊，安抚人心什么的。”白谛适时端上一杯提神的茶水。
“未知带来恐惧，更何况是对于自然敬畏有加的妖怪，我们能够平静，也正是因为提前得知了啊，所以才能泰然自若，可其他人不同……尽可能安抚他们的情绪，也就是我作为村长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老人轻声道，面色上的疲惫之色难以掩盖：“这一夜，会很漫长啊。”
白谛坐在炉火之前，并没有看见女孩的身影：“潼呢？”
“说起来，她还没回来……”老人抬起疲惫的眼睛：“已经是半夜了，她迟迟未归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白谛眯起眼睛，注视着窗外沉积有半多人高的积雪：“她去了哪儿？”说着，推开大门：“我去接她回来。”
“她说去储藏室取一下木柴。”
老人说到这儿忽然愣住，他看着火炉之中所剩无几的柴薪，沉默之中，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寂静，白谛带上野兽皮绒所制成的毛毯推门而出，夜风刺骨，以他的体质竟然也感到了几丝寒冷，气血流动，将严寒驱散，踏雪而行，只在其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寒风簌簌里，白衣在屋顶翻飞。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八十四章 雪山镇魂篇（十六）
储藏室，很多物资都由村长进行管理，有一个单独的冰屋作为仓库使用，其中就有过冬用的柴火，白谛推开虚掩的房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晦暗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在昏暗之中，他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储藏室内的木架上摆放着几种物资，数量并不多，从被褥再到谷物，唯独没有木柴。
“啧……”白谛咋舌一声，预感不妙成真了。
她难道是独自一人外出离开了村子去收集柴薪了么？
白谛看向地面，大雪已经覆盖很深，即便原本有脚印，如今也必然被覆盖，不过初入之路只有一条，她想要下山，就必须通过外层结界……这个傻丫头是不是有点太笨了，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在暴风雪之中行动自如，根本走不到半山腰就会被彻底困在其中，迷路甚至冻僵。
想到这儿，白谛也留不住了，他冲向了村庄出口位置，在薄薄的结界保护之下，狂风白雪的景象犹如相隔着一层玻璃，清晰可见。
“看门的，出来！”白谛重重一跺脚，裂痕以他脚下为中心扩散，渗透到冰川之中，吓的两只雪猿妖怪连忙从其中探出脑袋来，惊慌失措的甩了甩睡昏沉的脑袋：“怎么了怎么了？”
左边的雪猿见到是白谛：“又是你啊，大晚上不睡觉，难道还想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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