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似曾相识。
白觉有些记不起来,于是他拉开了一丁点距离,一张少女的面庞浮现在视界中,纯白的皮肤,银白色的长发,她静静的笑着,犹如初雪般静默。
“寒姐姐……”
白觉后知后觉的回忆起,这是她的音容笑貌。
那曾经陪伴着他度过一段珍贵的童年时光,曾经随着记忆一同失落在记忆海的最深处,虽然他重新找回了一些零星的碎片,却停滞于七岁那年。
之后的记忆中,似乎再也没有了她的痕迹,这张面容与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但想必是幻象吧,是塔纳托斯制造出来的幻象,居然连自己精神海最深处的记忆也能翻出。
白觉凝视着这个幻象,眼中怀念却又疑惑,也许自己自从成为救世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之事,所以塔纳托斯只能从记忆深处捡起过去的碎片来营造什么吧。
他不言不语的凝视着幻象,少女的面容也逐渐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她患有白化病,眼瞳、发色、皮肤都是雪白,这雪白的颜色令她很美,却也让任何颜色在这片纯白中显得无比耀眼,正如那一抹浓艳的血色,骤然间染红了她的面容。
鲜血染红了她的半个面颊,也将白银色的头发浸染为瑰丽动人的红色,她的面容渐渐扭曲,犹如承受莫大的痛苦般,挣扎着咬着贝齿,犹如即将死亡之前的一幕幕光景。
白觉立在原地,眼中浮现出少许茫然之色,这一幕他从未见过,但他突然间觉得心脏好痛。
少女双目中的光彩渐渐散去,最终即将涣散的瞳孔凝视着白觉,她原本只是一张面孔,却在黑暗之中探出一只染着鲜血的小手,那只手朝着白觉伸出,手掌触碰着白觉的面颊,似乎很用力,留下了血红的印记,但又轻盈的好似蝉翼,只是在抚摸她最在意的亲人。
少女的眼中凝视着白觉,一瞬间变得十分温柔,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白觉没有听清楚,他正要低下头。
骤然间,一股力量传来,他的呼吸一滞,只见那只沾血的苍白之手用力的扼住了自己的脖颈,指甲刺破了皮肤,五指用力的不肯松开,两人的血混成一团,血色滴落,染红了衣襟。
女孩扼住白觉的喉咙,她轻声的问。
“为什么不是你?”
话音落下,涣散的瞳孔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
声已成绝唱,只留下了一句充满了恨意的质问。
这一刻,白觉的心脏好似撕裂般的疼。
这一幕幕场景分明如此陌生,可见都是死神表演出来的光景,可他为什么会心痛呢,分明没有记忆,分明不曾见过……白觉握紧了拳头,内心有着一万个问题想要问出,可他的意识已经开始产生了波动。
那个面容已经死去,而这只手臂却并未松开,仍然扼着他的脖颈,并且越来越用力,无法挣脱。
强烈的负罪感令白觉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责问之中,那最后一句话令他久久无法释怀,自我被死亡所环绕,塔纳托斯也藏匿在黑暗之中等待着收割他的灵魂。
……
在白觉的感知之中,或许时间已经静止了,然而在旁人的视线中,时间并未静止,他已经在原地站立了接近三十秒没有任何动静。
他立在原地,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手中的兵器也缓缓的脱手,四周呼啸的剑气也随之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漆黑的阴影缓缓侵吞着他的身躯。
隔着面具,无人看得见那张面具之下的白觉的表示如何,但……他在挣扎,也很痛苦,只是无法自拔,也无人帮得了他,外界之人根本无法突破空间的障壁。
“我等不下去了!”李秀宁怒道:“老娘要用娘子关砸破这该死的障壁。”
“没用的!”荀卿低沉道:“空间依旧牢不可破……”
“师弟……”孟珂咬着嘴唇,满心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他到底怎么了?那黑影是什么?”卑弥呼这么问,但无人能回答她的提问。
“秀秀。”李诗冥凝视着刘秀,她说:“天子剑……”
只说了三个字,她也无法继续说什么了,不论是劝刘秀用,还是劝刘秀不用,都是自相矛盾,世间并无两全其美,因此都要丢卒保车,如今谁是卒,谁是车,每个人的判断都不同。
刘秀只是默默的走上前,她是神州帝国的皇帝,她太清楚了,对于皇帝来说,天大的人情也换不来一把天子剑,人情只是人情,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能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国苍生考虑。
她手持天子剑,这把剑传承了近百代的神州帝皇,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神州帝国的历史,如今要碎了这把剑,秀秀自然会有犹豫,但她更加不愿意令自己后悔。
即便沦为罪人也不可惜。
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白觉所经历的种种过去,当初三生花带她遍阅了这位救世主的心路历程,见识了他是如何从一名普通人成长到这一步,她很清楚,白觉的强大和坚韧源于内心,他尚且只是普通人的时候都敢跟至强者叫板,天下无他不敢做之事。
当初刘秀也正面的问过他——你是救世主,你来拯救世界,可当你危机时,谁来拯救你呢?
那时的白觉笑着回答自己上面有人。
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或许根本没有那个人,只是白觉的谎言而已,他总是如此,摆出一副有把握的模样,可每一次总是险死还生。
这一次,他能坚持过来吗?
刘秀不知道答案,可她已经不愿意待在观众席上看着这场舞台剧就此谢幕,她亲眼见到了英雄,即便不能成为那样的英雄,也要走上这舞台,与他同台而立。
让整个世界知晓,朕与你并肩而战。
哪怕只有一剑!
刘秀,
拔剑!
天子剑出,万刃辟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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