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在下是孔子的学生，前往秦国，赶赴稷下学宫。”孟珂高声答道：“我等均为儒生。”
“儒生……”
武将并未有所怀疑，因为白觉与孟珂年纪的确不大，而且两人长得如此好看且秀气，一看便知道是读书人，读书人投奔秦国也并非罕见，如今的读书人除了秦国也无处可去了。
秦国缺乏神灵庇佑，对百家学说仍是很依仗，强大的内政也源于各类的学说延伸而来的政策，所以读书人在秦国的待遇还算过得去，至少可温饱。
武将挥了挥手：“开关门。”
关门开启，两人骑马入了函谷关，见到了那名武将。
他拱手道：“两位既是孔圣的高徒，那也值得本人迎接，两位一路风尘仆仆，若是需要歇息，不妨停下来喝杯茶，我也好给你们指一指去稷下的路。”
“多谢将军美意，但我两并不疲惫……”孟珂正婉拒。
却听见白觉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将军这里可有食材和厨房？能让我借用一下么？”
孟珂原本还不高兴白觉打断，但听到了有饭吃，于是乖乖闭上了，这几天为了赶路，她都靠着硬馒头填肚子，肚子里馋虫早就不乐意了。
守关大将一开始还不明白，之后很快他就懂了……
三人在函谷关里的军帐里吃起了简易的火锅，即便是内政强大的秦国，想吃肉也不容易，所幸这将军喜欢打猎，今早正巧抓到了几只野味，便给白觉做成了下酒菜。
“美味，美味……”大将一边吃着一边叹着气：“直至吃了这顿美餐，我才知道之前自己大半辈子都白过了。”
“白起将军言过其实了。”白觉礼貌一笑：“不过只是点简单手艺。”
“小兄弟谦虚了，你这手艺比皇宫里的那些厨子还要高明，若是让王上知晓，定要请你去都城做一顿大餐。”白起大笑着说。
孟珂抬起头来，她迅速咽下了兔肉，轻咳一声：“白将军，我们是读书人，可不是来当厨子的。”
“孟姑娘言之有理，某家自罚一杯。”白起端起碗饮下一口。
“之后还要守城，现在饮酒不会耽误正事么？”白觉问道。
“武将喝酒杀人，是豪气，怎会耽误正事？”
白起拍着大腿，吃了美食，喝着烈酒，他也有些放开了，不如先前态度拘谨，白起也是一名熟读兵法的读书人，他守关太久，难得有聪明人可说上几句话，这话到嘴边便停不下来了：“我倒是希望有正事让我耽误耽误啊……守关这么多年，未见一个敌人的影子，一兵一卒也不敢出关门，这城守的憋屈。”
白起内心当然有些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代，六国打的风风火火，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然而秦国始终退缩在函谷关之后，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白起虽平民出身，随着变法推行军功爵制，他才顺势谋得了军队里的高职，守着函谷关。
然而，他始终没有等来一战成名的机会。
饱读兵书，善用兵法，练兵千日，终出不得函谷关，能不憋屈么？
但他也知道这不是秦昭襄王的错，只是六国太强，以人类的血肉之躯为战，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秦国太安稳了，但这份安稳终有一日会走到尽头，若是函谷关丢了，那秦国灭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战场上打不过，那别说一统天下，连自保都成问题。
“白将军不用自暴自弃，这只是暂时的而已。”白觉笑着说：“终有一日，六国会知道，所谓的神灵……反而是招来毁灭的灾厄，等他们毁灭了，便轮到白起将军率领大军扫清六合了。”
白起听着这句话，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冥冥中又觉得自己该信。
一顿午饭后，白觉与白起道别。
他们并没有讨论太深刻的东西，至少暂时不需要讨论那些。
稷下学宫已经不远。
……
秦国的稷下学宫与齐国那被大火烧毁的稷下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建出来的。
古色古香的回廊，声声入耳的读书声。
一个高等的教育机构在战国时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诸子百家的学术思想在这里碰撞，这里也成了被时代抛弃的读书人们的最后乐园净土，他们都希望能够主张自己的学术思想，但仅仅只是秦国根本没有让他们得以实现的可能。
一名少女在回廊上踱步而行。
她形单影只，耳畔传来莘莘学子的读书声，那是道家的学说和教导。
这些声音遮掩不住她眼中的迷茫。
荀卿很迷茫，也很迷惘。
她旁听了稷下学宫里的各个先生们的课程，自从开始读书认字为止，她从未有过一日荒废，然而她真的不明白，黄老之学在这乱世有什么意义么？
道家提出的无为而治，能带来什么？
儒家提出的仁政礼乐，能阻止战乱么？
墨家所说的兼爱非攻，除了死去了上百墨者之外，也没换来什么，依旧城破人亡。
“治国安民……靠的可不是仁政。”
荀卿叹了口气，她是稷下学宫的学子，既收到了黄老之学的熏陶，也被儒家思想的礼乐影响，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诞生出了这种想法。
她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读书人读书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结束乱世。
诸侯争霸，天下战乱，民不聊生，礼乐崩坏，说到底……还是野心家们在博弈。
越是读书，越是了解自身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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