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里的警官 第190章

作者:少年先疯队队长

  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本就不易了,可他却不仅没有一丝休息的机会,还要承受一般人难以体会的磨难,社会的黑暗,他的无力,世界的不讲理,都曾沉重地压在铭修的身体上。

  其实,说不定他早已快撑不下去了.....

  现在、此刻,恰好就是伪装被打破的时候。

  表面光鲜亮丽,但那终究只是表面的样子,内心说不定都已经烂透了。

  至少,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即使在表面上,他确实是个无可置疑的好人,可是....就算是功过相抵,怕也无法抵得过他在多年前,为别人带来的创伤。

  时至今日,本已被镇压、封锁在心底的黑暗面,在恐惧和愤怒下刚刚重新展现出来,可是....却被人看到了.....

  就算他并不觉得,抱着他的少女能懂得他和浅野朗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少女的直觉却敏锐异常,要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才让他奇怪。

  仿佛全力奔驰后席卷全身的疲劳感,和被恐惧击溃现在已经严重消耗的的精神,还有笼罩着他的那份沉默,都在不断的压迫这他,内心因而被无力感占据。

  毫无疑问,从小没有家人的铭修很看重家人的存在,也非常珍视能够重视他的存在,因此他不希望被这孩子看到自己丑恶的一面。

  然而他却很清楚,面前的少女恰巧就是对他有着全盘的信赖之人。

  打破这种信赖,让这少女体会背叛的滋味,是他绝对不想做的事情,可是....与此同时,他也难以放下内心的不甘、屈辱和愤怒。

  他不想去原谅,可他却同样也不想在少女的面前,背叛她对自己的期待。

  两种感情互相碰撞,这让铭修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此刻的沉默,对他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折磨,少女久久不语,他也是同样难以开口。

  先前他已经试着将此事揭过回去再说,可是这少女却并不认可。

  现在,在回忆了往昔自己的行为之后。

  明明应该并不好笑,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沉重的,可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呵....真是可笑吧,像我这样的人,竟然是你崇拜的对象。”

  脸上挂起自嘲、自虐的笑容,他已经想通了。

  什么叫不背叛期待?他原本就没有能被期待,这孩子期待的,根本就是一个假象罢了,既然如此,那要又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吗?

  “奏,你看到现在的我,感觉反差很大对不对?绝对很失望吧?嘛,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人类都是有两面性的,比如别看我看起来像是个正义的警官,可事实上啊....恐怕一般的犯罪者都没有我恶劣呢。”

  既然已经找到了答案,在不甘和背叛之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铭修也就不打算再挣扎什么了。

  反正都被看到了,那就这样吧....别剪不断理还乱了,这孩子的信任,不是早就被他践踏了吗?

  真是过分啊我....这孩子这么相信自己,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说....这才是我的真实状态吗?

  “不要这样....不是这样的....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少女摇着头,否定了没有低下头看她的铭修的话。

  “我的哥哥.....”

  “....说到底呐,咱们可没有血缘关系,你和我一共才认识多久啊?即使是和我认识最久的穹也根本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啊,我可不仅仅是靠着能力上位的,还有更多的,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是他不忍心伤害之人,铭修并不希望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可是....此时,他根本没有办法把控自己的心态,无法做到自控。

  到底应该怎么做,他不知道,一直以来也没有人能告诉他。

  当他终于做好了准备低下头的时候,窥见了少女的一如既往的俏丽面容。

  “不是!....没有那回事,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看着那颤抖的嘴唇,铭修感到了心疼,可是....在他发现少女的眼中只有真挚的光芒,里头只存在对他的信赖,说出的话语也是全盘的信赖。

  他的情绪似乎再一次难以自控,失去了控制。

  这孩子错了,完全错了。

  会这样,只是因为这孩子太过信赖他了,是被他一直以来的假象蒙蔽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多么高风亮节,人品有多么正直,性格有多么温柔、善良。

  在这孩子的眼里,他毫无疑问就是那样的。

  可事实上,他并不是那样的啊。

  “你,我的事情....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的....什么了!”

  不自然的,不知道从何出现的愤怒,那被否定的愤怒,被这少女以强烈语气否定的愤怒,或者说是....迁怒。

  只是因为那一丝不满而引发的迁怒,让铭修推开了这为他带来了温暖,倾尽全力信赖着他的少女。

  “靠着正直、善良、温柔?靠着那些东西我早就死在路边了!在遇到你之前,我遭遇过什么?我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

  无言以对。

  少女只是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双手,微微的张开嘴,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笨拙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受伤的男人。

  所以....少女只是低着头,心疼的,沉默着、任由他发泄,任由他像自虐一样,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当年我还没你大这么大,独自一人来到东京,在餐厅打工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吗?!”

  “......”

  “当别人都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讨宠,在街边的流浪的我是生存下来的?你知道吗?!”

  “......”

  “在我刚刚成为警官的时候,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究竟是如何在举目皆敌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你知道?!”

  “......”

  “即使现在是休假,我却依旧带着枪?就算是现在也带着它,你知道吗?知道这为什么吗?知道我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情带着这种用来杀人的东西吗?!”

  .........

  被无尽的怒火操控,铭修对着身前浑身颤抖不已的少女,尽情的宣泄自己这些年里,挤压在心里的各种负面情感。

  宣泄自己的愤怒这毫无意义,铭修知道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可是....即使再理智的人都存在被情绪操控的一天。

  所谓的人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情感动物,因为有完整的思想有着喜怒哀乐,所以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很好的、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总会存在被压垮了理智的情绪所操控的那一天。

  在这个世界上,铭修接触过许许多多的丑恶,为了不被淘汰掉,所以他也选择被那些丑恶同化。

  那些混浊肮脏的东西,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人性。

  他的骨子里,是个只顾自己,胆小这不愿意去死,肮脏的为了自己牺牲别人,卑鄙的将一切掩盖,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时时刻刻都带着枪,不是因为别的,防范罪犯报复的成分有,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心虚.....

  可是,明明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愿意承认?

  内心的愤怒不满、像迁怒一样对准了面前无辜的少女。

  在不断质问的最后,他指向了不远处那在月光下的小屋。

  “这些年,我做过什么事?我干过什么事情了?你知道吗?!我在那个屋子里遇到过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吧?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故意少女的背叛信任,故意撕开自己内心里的伤口一样,对面前那么的相信他的少女,告知她所见到的自己全都是虚假构成,亲自毁掉她对自己的信任。

  这样的话....如果没有这期待的话,那么他就会变得轻松,就能摆脱枷锁,果然....比起关心这孩子,他还是以自己为优先吗?

  原来,这就是他的本质吗?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甚至为了自己可以去伤害自己珍视的存在?伤害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家人?

  应该是这样的,可是.....

  为什么?他并没有感到轻松?

  为什么....在说完之后,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反而是更加的沉重?

  “....哥哥....原来....是这样的啊.....”

  在他说完之后,四周重归宁静之中,忽然间强风呼啸,拂动少女银色的发丝。

  在这布满了哀伤的天空下,伴随这飞舞的发丝与强风,那充满了悲痛的声音,也飘荡至铭修的耳边。

  “是啊,实际上我呀,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那太抬举我了,虽然不能告诉你具体行为,可是.....”

  带着残酷的,充满了自虐感的笑容,他主动暴露出自己的恶劣品性。

  “我啊,如果按我过往的行为来算,和现在报道的英雄,完全不同,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也完全不为过,你还是太笨了,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不过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一个骗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收养你也不过是,因为.....”

  想了想,想不到理由,只是看不过眼,只是觉得不能对这孩子放着不管....这种话现在的他如何说得出口?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嗯....实际上,只是闲着无聊而已,要知道实际上钱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要想有的话,你的医药费什么的,不过是开口就能获得的,现在想想我还是真是恶劣的人渣啊,不仅以前是,就连现在也.....”

  “才不是。”

  “你只是不懂才会这样说,我的事,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了,你看到的不过都是伪装后的虚假,你不是也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了吗?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假的啊.....”

  “不准这样说!”

  “....哈?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我自己说自己....”

  “———不准这样贬低自己!!”

  少女咬着牙,压抑着颤抖不已的声音,散发出压倒性的意志。

  她的愤怒的低吼盖过铭修的声音,这还是铭修头一次听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女,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不自觉的被吓了一跳。

  放眼看去,那就站在距离他不超过三米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

  也是在现在,他才注意到,低着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少女,美丽的双眸泪水满溢,止不住地流着。

  听闻了铭修的过去,听到了如此自虐的话语,比谁都要温柔的少女不可能会不受伤,不可能不心痛。

  仅仅只是不完全的只言片语,只是粗略的想象,即使是往最好的方向去想,她也感觉她的心脏在剧烈的抽痛,大脑也由于缺氧而感到一阵眩晕。

  即使没有再怎么贬低自己,对着她发泄怒火,可即使是这样,少女也没有改变先前的态度。

  始终是.....

  ———绝对的思慕,毫无保留的信赖,无条件的全盘肯定,以及....深切的....不可救药的悲伤......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铭修,或许不温柔不可靠,还总是说谎,可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哥哥,只此一个独一无二的家人---世界第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