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年先疯队队长
轻声悲叹着,为自己的无力和恐惧感到愤怒,铭修缓缓的抬起了头,下定了决心要将过去抹除。
不是精神上的战胜,而是物理意义上抹除。
“不过只是区区死人还敢和我作对....明天一早....我就叫人将那房子夷为平地....把坟挖了,将你们挫骨扬灰....丢到海里去,统统拿去喂鱼....”
挂着僵硬的笑容,以像是故障了一样的微小声音喃喃自语,说出了要将那对带给他恐惧之人挫骨扬灰的可怖言论。
铭修非常清楚,这种做法并不能将问题解决,那不过是一时的发泄,是在逃避。
不过.....没有办法啊.....
你还想要他怎么样?
压抑着、压抑着,压抑到了现在,即使是他也终于忍不住了。
已经不打算要解决问题,他要彻底抹除那两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接受如此的惩罚,不仅是童年的恐惧,即使是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时至今日却依旧被梦魇环绕。
他完全就没有做过什不可饶恕之事吧?有的话就告诉他啊!告诉他,他道歉、他赔礼、他赎罪、甚至是跪地求饶还不行吗?!
可没有的话.....
那么为什么要遇到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接受如此惩罚?
难道说是....这是前世的报应?
“....开什么玩笑啊?!”
过于冰冷的回忆,让他发出了压抑着的低吼。
“说到底父母什么的....如果只是生小孩而已的话....连猪狗都会....可是....如果只是将孩子生下来,就抛弃了....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吗....?!”
无法宣泄的愤怒,如果只是针对死者,是完全无法发泄的。
降生以来就从未受到过任何的祝福,没有如何的关爱,被剥夺了名为“幸福”的权力,被赋予了异样的人生。
因此....被恐惧所折磨、所支配的他,将矛头、将他的多年来一直挤压的怒火....指向了把他生出来却又抛弃了他,让他承受折磨之人。
“....等着....现在就去找到你们....我会让你们知道,被你们抛弃的人....这些年....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
这个世界没有鬼,但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恶魔。
现在,铭修心里关押多年的恶魔,终于....再次突破了名为理智的牢笼。
理智、克制,现在都无关紧要了。
公权私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又有哪个当官的不会公权私用?即使铭修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克制,他的职业道德让他尽可能不去滥用公权。
可事实上,在以前为了不被从现有的位置上推下去,也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为了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生存下去,他也和别的官员一样做过不少龌蹉事。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公权私用又怎么样?
他可不同于一般的警察,即使是调查侦查智慧型罪案,诈骗、背信、非法侵占等商业罪行,以及公职人员的滥用职权和选举舞弊案件的搜查二课课长,本也就是碌碌无为混资历之辈,现在也在拼命讨好他,刑事部长为了自己退休后的未来,不可能去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他。
本就是在监管别人,还缺少监管、也难以监管的权力,在现在....他升任警视长之后就更难监管了。
毕竟,他可不同于一般的警视长....要知道现在可是有很多人都很头疼,到底是叫他一课长还是警视长。
因为....在不久的以前,即使他是警视正,可作为掌控关于搜查权力的最高指挥官,他的权力就已经比起一般的警视长还大了,而现在.....即使没有升职,潜在的权力却进一步提升了。
就这样....带着令人人胆寒的残酷笑意。
已经受够这恐惧,为了宣泄那恐惧所带来的愤怒,他从口袋取出了手机,从通讯录之中找出了他的两位副手理事官之一,浅野朗的名字。
“嘟——嘟——嘟——嘟———”
在这铭修休假,两位理事官比起以往更加繁忙的现在,浅野朗的手机理所当然不可能关机。
手机里,等待接通的电子的音,不断在这空旷安静的道路上回荡。
没有让他久等,很快,本就还没下班的浅野朗电话接通了。
“一课长,我是浅野朗....有什么吩咐吗?”
“浅野朗,现在我要你去帮我去找两个人。”
“是,两个人吗?怎么样的人?犯罪者吗?”
没有迟疑的,面对顶头上司的吩咐,浅野朗当即应答了下来并找出了备忘录,准备记录以免忘记。
“是呢....是犯罪者啊,他们犯了———遗弃罪。”
脸上挂着可怖的笑容,拿着电话说出亲生父母罪名的铭修,根本不像是以往的他。
想找出二十多年前的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即使是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的,对一般人来说依旧是大海捞针困难重重,希望很渺茫往往都需要克服很多艰难险阻,才可能获得成功。
但对铭修来说,却并不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艰难险阻,都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去帮他克服。
不仅仅是警察,如果放出他想寻找亲生父母的这个信息,就连黑道上大大小小的帮派组织也会去帮他寻找,想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以后好办事。
所以....如果铭修只要想找,这根本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是这些年他并没有打算去找那两个人,因为那没有意义。
去质问对方为什么抛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这有什么意义吗?
归根结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去是不可改变的,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不可逆的。
至于现在.....
找到之后怎么处理呢?....果然还是先直接逮捕了吧?然后再牢里问问,他们是以何种心情抛弃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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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避孕失败了?还是意外怀孕?还是只是生着玩呢?嘛,这怎么都好.....
要知道监狱里的霸凌事件,可是非常多的,而且这个国家的监狱中与国家本身都存在同样森严的等级制度。
其中位于犯人金字塔顶端的就是暴力团成员,然后就是重刑犯,而社会名人、性犯罪者、杀害妇女者则位于最底端,常常是被霸凌的对象。
艺人或者是多数长得相对俊朗的,不少一入狱就被狱中的暴力团成员看上,他们最常遭遇的事情,就是双手绑在背后,头上套着塑料袋被疯狂性侵犯。
除了性侵犯外,还会遭到一般意义上的暴力相向,以及强迫他吞食虫子之类,各种单纯只是找乐子的行为侮辱和折磨。
只需要和那些暴力团成员的老大暗示一下,在监狱里狱警也不过是他的人,进去了完全是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即使是在里面被重伤被瘫痪,甚至是死亡,也不过是小事情。
反正那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将犯罪者送入监狱而已。
作为法律的维护者,想钻法律的空子,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遗弃罪?”
听到遗弃罪这三个字,浅野朗忍不住迟疑了。
遗弃罪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案件,按理说搜查一课并不会参与这种小事,这铭修也清楚所以浅野朗会迟疑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不参与并不是不能参与,刑事警察本就有对此类事件进行调查的权力。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问题!您有需要的话,这完全不是问题!”
愣了一下,浅野朗随即立刻否定了,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好,然后,那两个人.....”
铭修声音冰冷的令人胆颤,完全不复一般时期的平和。
....
他已经受够了,这么多年来忍受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吧?他要发泄、他要宣泄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来始终压抑的怒火。
事实上他本并不想坚强,可这么多年了,他却只能选择坚强。
因为不坚强是不可以的,不努力就吃不上饭,现实社会里的环境残酷的完全超出想象,特别是....对一个无依无靠,只能一个人在挣扎求存的孤儿。
年幼时期,他原以为脱离魔窟后,以他的成绩,以他掌控的知识,想获得成功,一定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不是有一句话叫知识改变命运吗?
而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是吗?
———曾经抱着天真的幻想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当怀抱着梦想的他离开奥木染,真正的接触外面的世界,接触到社会上大人的世界,他就知道了.....
不论是想法,梦想,还是行动,都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天真。
天真....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的黑暗远远超出了他想象,也根本不是书籍里描写的那样,正直、善良、温柔根本毫无价值,只会被人吃干抹净,然后丢掉,没有被卖掉就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被骗了、被打了、被利用了、被欺辱了.....他能怎么办?....找警察吗?
没有证据、没有背景,连个家长都没有,死了也不好有人知道你是谁,谁会去管你啊?
他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刚刚逃出了那令他恐惧的小屋不久,在东京成为童工想要领取自己的第一份薪水时,发现他是孤儿而且还是没有监护人管的老板却直接翻脸不认人将他赶了出去。
当时的他并不傻,而且很聪明。
他找准了时机,在店铺里人流多的时候,想着有很多人在、还有认识他的老顾客存在,按理说老板应该会认账。
然而,当他再次登门据理力争的时候,他却直接被毫无证据的指为小偷。
苍白无力的辩解根本没有效果,明明是有理有据之人,却反而被拖到了厨房抢走了身上仅剩的钱财,痛打一顿再威胁恐吓的警告一番直接丢了出去。
后来他找了警察,却又无法让警察帮助自己,只是自欺欺人的换来了店员的嘲讽讥笑。
被当成白痴愚弄,怀抱着满腔怒火却自知无力,他只能无可奈何的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餐厅,在冰冷的雨水中,一瘸一拐的想要找到一个地方躲雨顺便过夜。
也就在的时候....他恰好通过透明的橱窗看到了,在路边的商铺里,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正缠着父母想要玩具。
那个时候的心情,即使是现在也无法忘记。
肉体上痛疼,内心里的羡慕和嫉妒,以及———无与伦比的愤怒和怨恨。
———凭什么?!
凭什么对方没有他聪明、没有他辛苦、没有他努力、没有忍受任何的痛苦....也不需要忍受任何的痛苦,不需要承受折磨,不需要饱受煎熬,不需要体会饿肚子的滋味....却可以享受到他所没有,也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哦....因为我是没有人需要,我是被抛弃的人啊。
别说什么能依靠的了,就连可以哭诉的人都没有,所唯一能做的只是舔尝苦水,咀嚼后悔,忍受屈辱、痛苦和不甘。
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是一次两次的,在那段时间,他每日都在饱受梦魇以及现实的折磨,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餐厅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