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闲
……结束了，又是这样，早该知道的。大概这就报应吧，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还想忏悔，那也未免想得太好了吧。活该，这才是她应得的结局，可她还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求你了，一次也好，说没有，说没有，说没有！
沉默了片刻，音乐戛然而止，然后她听见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没有。”
这种时候应该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她完全没有头绪，只有努力摆出面带微笑的样子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哭出来。现在如果突然哭起来的话，他会很困扰的吧？
“我清楚地感觉剩下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那一头连着的就是莉莉丝吧？”眼前的男人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所以哪怕再不情愿，也得对剩下的事情排个优先级了。”
糟了要笑出来了怎么办，又想哭又想笑地表情一定很难看吧？
“C.C.是我在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坐标，安琪总能然我燃起扭曲的冲动，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单纯的恋爱感情。不知道在你那边看来恋爱占多少比例，我这边是百分之百，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对我是特别的。”
天呐，说情话的时候不能出现别的女人的！而且就拿这段话来说，稍微调换一下顺序在C.C.和安琪面前不是都能讲得通吗？不过以他的情商不能要求太高，这样的发言已经足够满意了。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错了，所以我一直在想最早是哪里出了问题，最近夏亚没了才想起来。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恩布利欧的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竟然把他请到家里来。直到现在发现自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我真的是个笨蛋，对不起。”
……原谅你了，真的。
“利冯兹大概已经死了吧？拉普拉斯程序是在你手上吧？使徒也是你引出来的？夏亚也知道这件事，很可能还拿这个威胁过你是吗？身边最亲近的人一直忍受着折磨，直到夏亚提醒才发现这一切的我真的是个笨蛋，对不起。”
一点也不笨啊，笨蛋，你太聪明了呢。
“对不起，明明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却一直在道歉，净给你留下一些不好的回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就是……有点害怕。总有种一旦变成LCL就再也无法和别人说话的糟糕预感，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我会陪着你的。”拉克丝支起身子抱住他，温柔地说道，“无论去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的。”
他没有听明白，没关系，不能让他有负罪感。负罪感很可怕的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
“时间快到了。”他叹了口气说道，“该告别了。”
不一定呢，也许还会再见的。
“我想听你唱歌。”他顿了顿，努力做出释然的表情，“那天你爸、不对、咱爸把你的照片和一张唱片偷偷塞给我，从那一刻起你正式走进我的人生。所以，你猜我想听什么？”
她当然记得，当然知道，于是清唱了起来。咬字很清晰、音调也很准，发挥了她的一贯水平。在她的歌声里、她的怀里，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变软、慢慢失去形态。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她依然努力维持着唱腔。直到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也没有停下。
是眼泪的造成的错觉吗？分明记得是在卧室里，房间却仿佛变成了宇宙，她恍惚间看到了漫天的银色星光。
第185章 机神咆吼
布里塔尼亚皇宫的议事厅里，身着象征着皇权的华丽服装的娜娜莉优雅地以手支颐坐在上首，心不在焉地听着来自臣下的报告。
正在向她做口头汇报的是一位文官打扮的男子，头上带着将整个脑袋完全包裹起来的奇异金属头盔，连一根发丝都没露出来。饱受女皇陛下信任的枢木朱雀卿身姿挺拔地站立在头盔男子的身后，锐利的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行了，把你那套忽悠人的本领在我面前收起来吧，我不需要听废话。”娜娜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白皙的手指在价格不菲的桌子上轻轻敲打着，“说重点，铁甲面。”
“那就请恕我单刀直入了，女皇陛下。”被称作铁甲面的男子躬身行了个礼，“窃以为这个任务本人完全可以独力完成，枢木卿还是在陛下身边保护您的安全更为妥当。”
娜娜莉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忽然乐不可支地弯起嘴角：“我说你是真的自信到能说服我呢，还是觉得反正我不会弄死你、所以干脆碰碰运气也不吃亏？”
“既然陛下选择放我一条生路，那我自然要做出相应的表示。”铁甲面对娜娜莉的讽刺无动于衷，淡定地说道，“首先从能力上来讲，我的武力和智力足以应付绝大部分情况，不需要把枢木卿这样的高端战力浪费在监视我这种小事上。”
娜娜莉一点面子也不给，眼神飘向铁甲面身后的朱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次。”铁甲面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道，“枢木卿有被我策反的可能，为了陛下您着想，我建议换一个地位不那么高的人来监视我。”
“说得好有道理，我差一点就要被你说服了。”娜娜莉轻蔑地笑了笑，“朱雀这人呢，确实没什么脑子，非常容易被你这种巧舌如簧的人哄骗。可很不巧的，他有个比没脑子更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我非常欣赏。”
即使是以朱雀的智商也能轻易判断出娜娜莉此刻并不是在表扬他，但他还是深感光荣似的把身体挺得更直了一些。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被娜娜莉驯化了，而驯化是比Geass可怕得多的东西。
“认死理是我第二欣赏的品质了。”娜娜莉带着满脸嘲弄之色看向铁甲面，“想要策反他的话，我建议你先把尤菲米娅从我手上‘救出来’比较靠谱。口说无凭就想空手套白狼？很遗憾，像朱雀这种死心眼的蠢货是不会上当的。”
“既然陛下有陛下的考虑的话，我自当遵循您的旨意全力执行。”铁甲面单手抚胸、微鞠一躬，“本人铁甲面必不负女皇陛下的期许。”
“你的脸皮真是比这面具还厚啊，我倒是有点佩服了。”娜娜莉眉梢微扬，“不过也是，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忍辱负重什么的对你而言也算是驾轻就熟吧？话说你给我安排的是怎么个死法，用情报暗算还是火箭筒直接爆头？”
“小说家之言不可尽信，更何况夏亚·阿兹纳布虽死，青出于蓝却胜于蓝。”铁甲面沉声道，“谁能想到‘窃国奸相’修奈泽尔不过傀儡，覆灭一国的主谋竟然是位楚楚可怜的少女？只怕全世界都看走了眼，连我也难免中招。”
“除了灵格斯先生。”娜娜莉粲然一笑，“我忽然记起来他曾对我说过，有的人仗着自己梗多人气高，总觉得死不掉，于是便肆无忌惮地在各方势力之间反复横跳。现在想来，后半段说的不会是你吧？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梗多人气高是什么意思？”
铁甲面漠然不语，似乎不怎么想回应这个问题。虽然无法做出实质性的和精神性的反抗，但沉默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他戴的金属头盔是布里塔尼亚多项最尖端技术的结晶，除了无法取下之外，集定位、监听、自爆等多项功能与一体。再加上娜娜莉和他之间在NT境界上堪称碾压的差距，只要他敢产生一丁点恶意，心狠手辣的娜娜莉女皇毫不介意让他脑袋开花。
女皇陛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也觉得颇为无趣，百无聊赖地决定结束谈话：“要不是布里塔尼亚里找不到一个能用的NT，我也不至于把你拿出来。虽然你离能用的NT这个词也还差得远，但总比两眼一抹黑的普通人强一点吧。”
“请陛下不必担心。”铁甲面中气十足地说，“我对自己的NT能力很有信心，哈曼·卡恩和我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比我强的只有灵格斯、蒂法、阿姆罗和陛下您等寥寥数人而已。”
“最可怕的是你这句是真心话。”娜娜莉无语地看了眼朱雀，可惜朱雀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并不会配合气氛吐槽，“总之尽快找到初号机的下落，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遵命。”铁甲面低下金属的头颅，“一定会把初号机带到您的身前。”
看着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铁甲面，娜娜莉的内心毫无波动。在战术上她给与了铁甲面足够的重视，战略上却十足地藐视对方，只有初号机里的玛莉安娜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在先帝归天之后，她就接手查尔斯了留下来的一切资料，里面甚至有许多连伊奥里亚博士都不知道的秘辛。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最令她意外的，就是亲生母亲玛莉安娜还活在初号机里这件事。好不容易弄死亲爹了，谁知道亲妈竟然还没死，这每天晚上哪里睡得着？
然而自她登基之初就布置下去的任务，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任何结果。普通人想找一个躲起来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机甲简直难如登天，眼下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让一个心怀鬼胎的低级NT上场。
在她思考的时候朱雀一如既往地站得笔挺，铁甲面也恭候在一旁等着她下令散会，直到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朱雀和铁甲面在面见皇帝的时候显然是不敢开机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娜娜莉没有让、或是不屑于让铁甲面和朱雀避嫌，当着二人的面直接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嗯，是我，娜娜莉。”娜娜莉用恋爱少女般的清纯口吻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和五秒钟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你别哭呀，慢慢讲，到底发生什么了？”
接下来在一串“嗯”、“啊”、“好的”和“我知道了”之后电话就被挂断，没有传递出更多重要的信息。
收起手机之后，娜娜莉沉默良久，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拜你所赐，灵格斯先生快没了。说真的，你的形象已经和我心目中的查尔斯差不多了，到时候只怕都不用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