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痕
祝玉妍口中吐了口鲜血出来,脸色苍白无比,颤声道:“好厉害的炎阳大法,我差点就着了毕玄的道。”言罢,当即盘膝而坐,调息体内凌乱的真气。
吴天苦笑道:“太贪心了,这种极阳真气也想吸收,如果是我还行,但是你修炼的是极阴真气,根本是两个极端,幸好有秀心在,不然地话,你非要栽个大跟斗不可。”
言罢,吴天当即把手抵在祝玉妍的后背,施展出战神图录心法,然后把祝玉妍体内的那股炎阳真气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并融化这股真气。约莫一盏茶功夫,祝玉妍脸上才出现红润之色,气色转为正常。
碧秀心却领着一众魔门弟子戒备的巡逻,防备那几个老怪物去而复返。碧秀心不觉祝玉妍傻,她是想通过天魔大法吸收炎阳真气,达到消耗掉毕玄的功力,好为她创造杀武尊毕玄的机会。
碧秀心心里很是感激,祝玉妍是想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毕竟吴天放走梵清惠,虽然梵清惠被吴天施了暴,但并没有杀,并非吴天舍不得,而是在乎她心里的感受,祝玉妍虽然很想梵清惠死,但毕竟碧秀心也是慈航静斋的弟子,在碧秀心眼皮子底下杀了梵清惠,与碧秀心的名声不大好。换做是她,她恐怕也会像碧秀心这样放梵清惠离开,毕竟她是个有感情的人,而不是冷血动物。
吴天抹了一把嘴角处的血丝,其实他在击杀道心的时候就受了伤,只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异状,所以强制压制了伤势。虽然是偷袭,一刀宰了道信,但是道信的修为比他高,道信身上的护体罡气反噬了他。接着又与帝心全力拼了一招,伤上加伤,如今又把祝玉妍体内的那股异种真气吸收到体内,一时未压制住伤势,所以内伤了。
第七十五章 情断扬州
宋缺击退宁道奇后,忽然来到了扬州城外,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反而有些哀伤。站在一叶扁舟上面,他在等梵清惠,他知道梵清惠一定会过长江的,这是唯一去慈航静斋的路。
此时,宋缺看不到大战过后的疲惫之态,人显得很精神,只是眼眸中包含着一缕沧桑和忧伤。沧桑是男人经历的事情多而孕育出的一种独特的魅力,是成熟的象征,而忧郁却是情殇的结果。
宋缺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白色衣袖随着长江上的清风飘扬,一把长刀背在背上,尤其是在月色下更显孤寂,一道丽影忽然朝着长江奔来,来到江岸时,那道丽影忽然止住了脚步,好像被电触似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惶。
这道丽影就是从扬州观音庙中逃出来的梵清惠,此时,梵清惠无暇顾及四大圣僧和武尊毕玄的死活了,对于她来说,四大圣僧死了,她会很伤心,毕竟又失去了几个听话的犬。至于武尊毕玄,最好是和那两个贱人同归一尽才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答案。
梵清惠此时脸色很是憔悴,她未曾想过自己会失败,而且这次的损失让她难以承受,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都经受了极大的打击,心宛如被一把沉重的锤子打碎的剧痛。忽见宋缺在扁舟上孤单的等候,梵清惠生出一丝转身就逃的想法,最不想见的人却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她害怕见到宋缺,不知为何,当她得知宋缺出手对付宁道奇后,她就知道再也挽回不了这份真挚的情谊了。宋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可惜她醒悟得太晚,如果她在这之前,给予宋缺一点点的关怀和希望,也许今晚宋缺就不会出现在扬州。她知道宋缺并不喜欢吴天,但宋缺却又不得不来,毕竟这是一场民族对决,佛门、宁道奇、慈航静斋勾结突厥人准备灭杀江南复起的希望。
宋缺虽然不喜欢吴天,但喜欢吴天的民族主义、殖民主义和军国主义的思想,为民族扩展生存空间的论调,他也研读了几十遍,越是了解吴天的思想,他愈发沉醉。宋缺从来没有这般纠结,对吴天既恨又敬,恨吴天在他脸上抽了好几个耳光,宋家的确是被吴天打脸了,但他又对吴天充满敬意,吴天第一个提出了民族生存权,国家与民族关系,虚伪主义和现实主义都做了解释,更是提出了在无法进行军事管辖时,可以进行殖民,并且提出了如何管理的办法。
在他看来都是妙论,各种关系都阐述得清晰明了,彷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他奉若神明。如果这次不是梵清惠参与了进去,所以他才会愤怒,怒其不争,未曾想到梵清惠竟无底线,为了杀吴天,梵清惠是同任何势力都可以妥协,甚而让李家做了突厥人南下的帮凶,让突厥人南下后,李家以及关陇门阀可以退守,放任突厥人在北方肆掠,劫掠人口,破坏北方经济,打击杨广的统治。
当他费了惨重代价得到这份秘密协议后,宋缺是怒了,一股滔天杀意散漫出来,在磨刀堂更是怒斥李渊,把李家的脸丢尽,难道他母亲是个胡女,就变得没了骨气,为了剪除吴天这个阻拦世家门阀掌控天下,是什么都不顾,连汉奸也当仁不让的做了。
本来宋缺很愤怒,他真的很想杀了梵清惠,但见梵清惠那憔悴的脸色,他的心又软了,他下不了手,这个女人给了他太多的回忆和不甘。为了关闭情感的大门,他娶了天下丑女为妻,这是向梵清惠表达了一种精神爱恋,他对梵清惠的情依然如旧,可他做到了,但梵清惠做到了么?
当年梵清惠和他畅谈天下一统的好处,一旦大隋一统天下,可以整合整个汉民族的力量抗击北方,使北方胡人不敢踏入长城内一步。不可否认,杨坚的确是一个鲜有的雄主,经过开皇之治,修生养息,元气渐复。虽然北方突厥实力强大,眼中威胁大隋的统治。但在长孙晟以及杨坚通过战争和分化下,使得草原分成了东西两部,再无威胁中原统治的可能。
可吴天的崛起,遂又让北方门阀世家一步步的和北方胡人勾结起来,企图借杨广北伐,然后把吴家所有的力量消耗在北方。他不知道吴天知不知道北方关陇门阀早已为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更是想借助突厥人、高丽人的力量消灭吴家在江南乃以生存的凭仗……黑旗军。
黑旗军太出名了,每逢黑旗军出动,就有世家要遭殃。整个江南世家都被吴天打得奄奄一息,没有不恨吴天的。如果吴天掌控了北方,恐怕山东门阀和关陇门阀都没有好日子过,单凭一个门阀的力量根本不能和吴天抗衡,就是现在的宋家也无法做到。
今夜突厥人的狼骑兵和吴家的黑旗军较量了,狼骑兵全军覆没,黑旗军以最小的代价灭了突厥人最为自豪的利刃狼骑兵。就是宋家乃以生存的宋家铁骑也无法和吴家的黑旗军相比,而且吴家黑旗军的图案上绣着的是一只扑食之状的白虎,四大神兽中,白虎是战神,代表杀伐,黑代表的是杀戮之心。
黑旗就是有我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隐喻。宋缺重创了宁道奇后,便急忙赶至吴家。他虽然不在乎吴天的死活,但他在乎女儿宋玉华的安危。平时虽然不闻不问,公开说宋玉华不是他女儿,不是宋家之女,但是血浓于水,作为父亲,他有很多责任,所以他还是来了。悄悄的来到吴家府外,见吴家并未遭到狼骑兵和四大圣僧的进攻后,他才转身来了这里,等着梵清惠经过这里。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个清楚,可他见到梵清惠后,他失望了,梵清惠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瞧着梵清惠眼中那不甘的眼神,他知道梵清惠并没有放弃与吴天为敌的想法,仍旧固执地和吴天不死不休的战斗下去。
宋缺凝注了梵清惠好久,忽然开口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吴天没杀你,很令我意外。如此优柔寡断,早晚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中。也许这才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为什么就不能罢手呢?他治理江南,江南的百姓比你统治和操控下的生活好百倍,难道就不能支持吴天的理念么?难道一个泥巴捏的东西也比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还重要?”
梵清惠听到这里,狂笑起来,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狰狞道:“宋缺,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正义十足的宋缺么?吴天在江南杀了多少人,你不清楚,他如此残暴的统治,江南百姓会幸福么?恐怕是百姓乃惧伏于吴天的淫威之下。若是让吴天将来一统天下,那天下到底有多少有识之士,有多少人将倒在他的屠刀下。如此残暴的人,我梵清惠将与这样的暴徒抵抗下去,除非哪一天我死了,不然,我和吴天就是不死不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宋缺的心好像被梵清惠冷漠的话刺伤了,脸色很是苍白,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失望道:“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他是杀了很多人,但那些世家就不该杀么?旧秩序终究要被新秩序替代,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你能阻挡历史的车轮?吴天已用实际行动说话,至少江南我看到的是一片和平,一片欣欣向荣。不出二十年,江南百姓就可以做到丰衣足食,再也不会有饥饿,再也不会有易子而食或是卖儿卖女的现象了。难道这不是你我希望看到的盛世景象么?”
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叹道:“清惠,收手罢,你的理念错了,错得很厉害,他才是对的,至少我看到了我汉家复兴的希望,而你让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只会看到更多的灾难在这个民族身上。”
梵清惠歇嘶里底道:“不,他才是天下最大的恶魔,如果让这样的恶魔统治,只会给世人造成更大的灾难,会死数百万人性命的末世场景,就是佛门弟子就要死几十万,北方的世家和其它帮派势力加起来,恐怕没有两百万是无法清理的,这样残忍的清理,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如此邪恶而残忍的魔头,若是不除,天下不宁。”
宋缺沉默了,内心里他也赞同吴天这般做,两百万的垃圾清理了,惠及到的却是五六千万百姓的幸福。若是让他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这些阻碍社会变革的绊脚石,一旦完成,那大汉整个民族就将完成了一次彻底的革命和脱变,爆发出无人可当的强大力量。
一旦吴天真正掌权,参与争霸天下后,将实行大秦帝国的公爵制度,大秦帝国为何如此强悍,盖因大秦帝国的兵具都闻战而喜,因为只有战争才能立功,才有荣誉,才有土地。而大秦帝国一统后,为何变得弱了,是因大秦帝国没有扩展土地的方向,士兵迷惘了,没有了前进的方向和利益推动。
梵清惠以为宋缺认可了她的说法,心道:“哼,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只要刺激你一下,你一定会把吴天恨透,恨不得杀了吴天。”想到这里,梵清惠雨带梨花道:“宋缺,你知道我为什么这般恨他么?因为他同明月这贱人合谋害我,他残忍的在菩萨面前把我强‘暴’了!”
梵清惠哭得很伤心,彷如泪人一枚。但宋缺却露出了绝望,他知道梵清惠仍没说实话,明明是明月和她害人,偏偏说成是吴天和明月联手合谋害她,黑白颠倒,他是第一次真正的见到梵清惠这张嘴脸。如果不是来扬州时,他无疑间听到明月的独白,他恐怕又要被眼前哭得伤心的女人骗了,然后唆使他去和吴天拼命。挑拨宋家和吴家开战,心思好生狠毒,根本不在乎宋家和吴家死人。
第七十六章 彻底割裂了
宋缺忽然叹息了一声,慨然道:“清惠,你何必如此?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演戏,这次我来只想知道当年我在你心中有没有一点好感,我知道你野心很大,只是未料想到你中毒如此深,我想挽回亦无能为力。”
梵清惠忽遭晴天霹雷,差点就把她雷的外焦里嫩,呆愣的望着宋缺,心道:“他不是一个武痴么?只为武道而生,怎懂如此高深学问?”
梵清惠沉吟良久,叹道:“宋缺,哪天你统一了天下,那我才会回到你身边。我已发下毒誓,谁要打败了吴天,我就嫁给谁,不论老丑。”
宋缺苦涩的说道:“我懂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我一直不懂,好傻,傻了二十年,如今也该醒了。”倏然间,宋缺忽觉留在这里已无意义,他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只是比他料想的还要糟糕。
宋缺走了,到现在才真正了解这个女人,扪心自问,曾为她如此执着,心中的执念终究斩断,遂飘然而去。梵清惠呆呆的站在岸边,她迷失了,恼恨为何如此刺激他,宋缺其实是个好男人,如此痴情于自己的男人就这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梵清惠眼中酸酸的,方才的表演全白费了,被宋缺当成了戏子。如同吴天说的,慈航静斋就是戏子和妓的结合体。迷惘道:“我还是不懂,原以为懂了男人的心,原来我也是个小傻瓜。”她从来就没有对男人动过情,而动情的却又是自己的敌人。心想:“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脱去三千烦恼丝。”
瞧着那空荡荡的孤舟,梵清惠纵身跃了上去,她不想呆在这里,扬州就是她的伤心地。船行至江水中央,忽然间,一道清丽而哀怨的琴音传来,一个带着忧伤的嗓音唱道:“荒冢边青丝一缕,回梦间那个身影。一抹绛唇一曲清音,红袖逝,琉璃净。愿枯荣半世的修行,拈一段花开安宁,你说的相看不相离,手中杯早已不鸣。望断红颜斩尽尘缘情深不寿,一生明灭五蕴皆空,舍贪恨痴嗔立地成佛。前世今生,诉不尽相思玲珑……”
曲调婉转缠绵,斩断情丝,青灯古佛而情难断,是抛是舍全由心。表达的意思再明白无误了,佛若是无情,修佛还有意义么?人世间最难斩断的就是情,最难抛舍的就是自己的心。
这是吴天隔江而唱,若是女子弹唱可能会更加有意境,但吴天却弹了唱了,算是给梵清惠的送别,又是给碧秀心和慈航静斋连着的那根难以斩断的情丝彻底地断了。真正让碧秀心抛弃对慈航静斋的不舍,算是出家而复家,不在为佛而恼。
一曲唱罢,吴天扶着琴弦,苦笑道:“但愿秀心姐姐不再为这个慈航静斋费心了,没有杀而是如此作为,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梵清惠出手一次比一次厉害,宋缺说得不错,我也许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中。”
祝玉妍蹲在吴天身边,把头枕在吴天腿上,那双美丽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吴天,方才这曲子很好听,她从未听吴天弹奏过琴,如今一听吴天如此精湛的技艺,心中不由痴迷道:“有其母必有子,我怎会没有想到呢?”
张丽华本身就是琴技大家,美妙的曲子在张丽华手中弹奏出来,那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可以净化人的心灵,可以让烦躁的心静下来。她喜欢在吴家修炼,就是因为张丽华手中的琴,可以让她安宁,平心静气。张丽华虽然不懂武,但在琴技上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融入万物,化身自我。
长江对岸,碧秀心早在哪儿等候师妹梵清惠,梵清惠听到吴天弹唱的这首曲,忽然明悟了,心中冷笑道:“吴天,你做梦去罢。我们的斗争才刚刚开始,终有一天,我会教你死在我手中,你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
梵清惠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前面,只见碧秀心已做妇人打扮,不在青灯古佛了,她嫉妒师姐,凭什么师傅就对她如此好,她手中的那把剑本该是她的,可师傅偏偏给了师姐。这把剑叫做慈航剑,亦称问心剑,乃慈航静斋掌门佩戴的宝剑,可惜一直都在师姐手中。
碧秀心似乎看破了师妹的心,摇了摇头,叹道:“这把剑本该是慈航静斋之物,如今就物归原主罢,以后我不再佩戴它了,我也不会想着慈航静斋,慈航剑,问心剑,这把剑我已懂了,但愿师妹也懂它,只有懂它的人才配拥有。”
言罢,把佩戴在身的剑忽地扔给了梵清惠,淡然道:“这次为你断了师门关系,以后我不再使用慈航静斋的绝学和剑,从此慈航剑斋再无碧秀心这个人。回去把关于我的档案和记载都销了罢,我本不该在慈航静斋有任何记载。如今我是吴家儿媳,吴天的妻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了。”
梵清惠吃惊的望着师姐碧秀心,她没有想到师姐真的舍得抛弃慈航静斋的身份,难道她把从小生她养育她的地方说抛弃就抛弃?好生无情。想到这里,梵清惠冷哼一声,讥笑道:“想不到你连师傅的养育之恩和教导之恩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