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珂尽去
神圣的重阳宫遍布残肢断体，鲜血汇聚在一起，流到了王重阳的画像之下。
鲜血的腥味压过了檀香的香味，刺激众人的嗅觉。
就在丘处机要开口的时候，马钰站起身来，木然地看着四周，脸色苍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全真弟子听命，放下手中的剑！”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得马钰这位掌教真人站出来。
听到马钰的声音，早被杀破胆的全真三代弟子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长剑，面色戚然。
他们平日里心比天高，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好手，万人敬仰。可是在李刃面前他们却如刚出生的幼儿，连一剑都挡不住，只得不停闪躲。
全真教众人耷拉着脑袋，悲伤的情绪在大殿中蔓延，经此大劫，全真教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号必定保不住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却是赵志敬那个全真败类，若不是他，也不会惹出剑魔李刃这么一尊杀神。
看见全真弟子们都放下了剑，李刃也没有继续杀戮，跟他有仇的只是赵志敬而已，让他讨厌的只有孙不二而已，其余人跟他无仇无怨，也没有看不顺眼的说法。
看李刃没有继续杀戮了，丘处机长吐了一口气，这个年轻人简直是杀神转世，全真教居然没有他一合之敌。
要知道两年前他还是一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菜鸟。
“李小友，我们全真教认输了，愿意把赵志敬交给你，请你高抬贵手。”马钰的声音无比落寞，从他说出这句开始，全真教的名声已经荡然无存。
其余的全真弟子心有戚戚，一个个怒视李刃，但是又能如何？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但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李小友解惑。志敬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小友这般怨恨，以至于此？”
现在的马钰没有了一点仙风道骨的气度，反而像一个垂垂老朽。
赵志敬躲在剩余的几个师兄弟里面，已经吓得双腿发软，魂不附体。
三代弟子们避开赵志敬，将他的身形让了出来。
孙震子看得心驰神往，尽管知道自家公子神勇，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神勇，一人一剑逼迫得天下第一大教低头俯首。
李刃手持长剑，似笑非笑答道，“这就要问赵志敬了。”
“逆徒，你究竟做了什么？”王处一三尸暴跳，脸色涨红，指着赵志敬喝问道。
徒不教，师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赵志敬做为王处一的徒弟，品行不端，为全真教带来了灭派之灾。王处一怎能不怒。
全真教的长辈们都一脸失望，师兄弟们对赵志敬一脸唾弃，他就是全真教的千古罪人。
可是这些人忘了，不管赵志敬犯过什么错，将全真杀得血流成河的始终是李刃。不过李刃武功太高，他们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所以将一切罪过都归到了赵志敬身上。
“师父，邱师伯，掌教师伯，你们要救我啊！”
“是弟子猪油蒙了心，可我也是全真弟子，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赵志敬瘫软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声向马钰丘处机等人求教，一股臊味在空气中弥漫。
“呸，你这个败类，枉为全真弟子！”
平时就看赵志敬不爽的李志常朝他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脸上全是厌恶。若不是赵志敬，全真教今天怎么会变成修罗场？
王处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赵志敬挥了挥衣袖，“志敬，是我往日管教不严，对你太过放纵，导致了今天的恶果。现在我将你逐出师门，你从此不再是全真弟子。”
“师父，师父！你不能不管我啊！师父！”
赵志敬绝望到了极点，拼命爬向王处一。但是他忘了，就算王处一愿意救他，也救不了。
“李小友，赵志敬已被逐出全真，你想要如何对付他，请便吧。全真教与你无仇无怨，还请你不要迁怒其余不相关的人。”马钰脸上还沾染着孙不二的鲜血，只是血液已经冷却凝固。
李刃点了点，说道，“早知如此，把赵志敬交出来不就好了，非要弄得这么复杂。李某人恩怨分明，自是不会无端多造杀孽，无量天尊！”
李刃说完，提着长剑双手合十，礼赞无量天尊。
道了一声无量天尊之后，李刃转向了赵志敬，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将长剑递给赵志敬，道，“你不是想要这柄剑么？给你。”
可是他的笑容在赵志敬眼里却比恶魔的笑容还要可怕，双腿使劲在流淌着鲜血的大殿里蹬着，一边退一边求饶道，“我错了，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说着，他胯间又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杀人其实是很简单，很干脆的事情。
一剑下去，鲜血飞溅，世界就可以清净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志敬这副样子，李刃一点也没有清算的痛快感。
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黑色的道袍被混浊的液体侵湿，赵志敬不断地求饶。
有时候，一个没有骨气的人确实很让人嫌弃，厌恶。
全真教的人直到今天才将赵志敬看了个通透，不到生死关头，很难看清一个人的本相。
李刃悻悻收回长剑，抬手扬起。
“不要杀我！当初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贪图你的传家宝剑，是我不该追杀你！”
“可是你不是没事吗，求你大人大有大量，将我当一个屁放了吧。”
看见李刃高举的长剑，赵志敬声嘶力竭大喊起来，这时候不求饶就没有机会了。
“求你不要杀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你。”
赵志敬语速很快，表情诚恳而迫切。
丘处机摇头不止，他从来不知道全真教里面还有这样的弟子。
王处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不忍看此时的赵志敬。他甚至想把耳朵捂起来。
赵志敬的几个师兄师弟表情很精彩，因为此时赵志敬的表演能令人作呕。
你无法想象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抹着眼泪和鼻涕，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也说不上装，赵志敬真的很害怕。
看李刃剑还举着，赵志敬往前爬了几步，在李刃面前使劲磕头，头和青石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我错了，我道歉，我磕头，你不能杀我啊！”
赵志敬说着便要去抱李刃的大腿，这是求饶是常见的桥段。
李刃雪白的长袍哪能容忍赵志敬玷污，抬腿一踹将他踹出去，在血水里翻了两个跟斗。
“人生在世上，不免会犯错。”李刃悠悠开口，表情不在那般淡漠，平易近人了许多。
赵志敬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努力做出谄媚的姿态，答道，“是，是，是，你说的对，都怪我当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贪念。现在我知道错了。”
李刃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但是无一例外，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听到这里，赵志敬长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着，废了的武功也能接受，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全真教其余的人都诧异了，难道他要放过赵志敬？
所有人都以为李刃下一句会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是所有人都想差了。
“而你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话音落下，在赵志敬惊恐的眼神中，紫色的剑身划过他的脖颈。
李刃收剑，转身跨出了重阳宫，孙震子紧跟在他身后。
看见李刃离开了，赵志敬下意识伸手去捂脖子，手掌刚碰到脖子，哐当一声，脑袋便掉落在了地上。
无非了李刃出剑太快，长剑太利，以至于李刃斩断了赵志敬的脖子，他的头颅还挂着，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
可是赵志敬伸手去捂脖子，一受力，脑袋便掉落了。
鲜血滋滋从断头处开始喷涌，全真教剩余的人无不骇然。大口喘着粗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待到他们心情平静了些，大殿内哪还有李刃的身影。
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大梦，可是满地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却提醒着他们，这并不是梦。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能放过他
山无言，水无言，人无言。
重阳宫内，一片寂静，鲜血还在悄然流淌。
王重阳的画像唯妙唯俏，特别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亲眼目睹这一场屠戮。
良久，马钰开口了，“将大殿清理干净吧，别让师父继续看下去了。”
众人才恍然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一些穿蓝色道袍的四代弟子走进来搬运尸体。
尽管马钰现在状态不对，可是他是掌教真人，现在他还不能倒下。
颤颤巍巍将孙不二的头颅抱在怀中，马钰像是一个内力全失的花甲老人，跌跌撞撞向大殿外走去。
“师兄！”
话到嘴边，丘处机又生生咽了下去。
“呵呵，天下第一大派啊！”
丘处机看着马钰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悲呛，神情凄惨。
王处一和谭处端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李刃这一次上山，杀了孙不二，郝大通，以及数十个三代弟子。
这一战，全真教毫无抵抗之力，颜面尽扫，底蕴大跌，再不复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
再说李刃，杀了赵志敬之后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在重阳殿内肆意杀戮，好巧不巧，尹志平命不够硬，死在了他剑下。
自此，他和全真教的恩怨算是了结了。
现在他无比惆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古墓就在不远处。
孙震子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神情却很振奋。
自家公子一人一剑，杀得天下第一大派俯首低头，身为仆人，他是与李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