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谁还不是个二代 第767章

　　在见到这一薪火传承重器后，姬青阳就已经确定了香六牙的计划，想要救世，就必须先完成灭世，山座在当时就已经放弃所有幻想。

　　但是，人族的薪火与文明不能因此中断，要继续传承下去。

　　江南春信选择相信香六牙。

　　开启开物天工牺牲自己所成重器，前置条件有两个。其一，拥有人族血脉；其二，意识形态认可自己是人族。

　　如果达成条件一，那么必须满足条件二。

　　如果达成条件二，则直接满足条件。

　　他们无法考虑到方方面面，也无法测算到玉石俱焚后会是何种局面，故而进行了取舍。

　　在安置好紫气蓬莱的第二年，香六牙便不知所踪，在那之后，都是香九霞假扮山座，反正也没几个人知晓他的存在。

　　原先，姬青阳还想从不器之器找一找线索。

　　结果不器之器亦被带走。

　　与先前对待德风古道的态度相同，姬青阳同样未拉汤问梦泽下水，他们活下去的坚持，就是薪火传承。

　　…………

　　窈窈之冥，苦境武林天启之地，在沉寂多年之后，迎来一道执剑身影。

　　“异哉神剑实摽奇，自古求人得者稀。

　　在匣谓言无照耀，用来方觉转光辉。

　　破犹预，除狐疑，壮心胆兮定神姿。

　　六贼既因斯剪拂，八万尘劳尽乃挥。

　　斩邪徒，荡妖孽，生死荣枯齐了决。

　　三尺灵蛇覆碧潭，一片晴光莹寒月。

　　他人剑兮带血腥，我之剑兮含灵鸣。

　　他人有剑伤物命，我之有剑救生灵。

　　展则周遍法界中，收乃还归一尘里。

　　若将此剑镇乾坤，四塞终无战云起。”

　　铮！

　　神剑长鸣，若九天真龙长吟，回荡在这处神异而诡谲的所在。

　　姬青阳在断崖上看到了不器之器。

　　此时，它已断成数截。

　　“你，恨吗？”

　　苍皇轻声询问，却未能得到结果，因为剑中的灵已被彻底磨灭。这代表着，就算以刀兵煞气将之修复，也无法得到它承载的信息。

　　显然香六牙在执行计划前便料到这一点。

　　山座知晓兵厄之气的存在。

　　故而在执行计划的过程中将之销毁，因为借助熵能之力，其他手段无法复原，自然也就不知道香六牙的计划。

　　只当山座计划失败，人死剑断，加上还有祖登龙作伪证。

　　已知，祖登龙实力一般，但香六牙只能打败却做不掉他。

　　故而，香六牙只比祖登龙强一筹。

　　不足为患。

　　“估计你也不会恨他，罢了，我还是先来会一会老朋友吧。”

　　姬青阳见状感叹，而后迈步行至断崖边，向下方看去。

　　只见泥洹天锁层层叠叠，将一道可怖身影封在地底，其身穿黑袍，双手似鸟爪，脸上存在三张不同面孔。

　　分别是君帝鸿、剑谪仙以及香六牙。

　　太穹魔神！

第998章 早产的太穹，先天的弱智

　　窈窈之冥，动荡之役，玄黄三圣恶战当时狂嚣魔物，三人决意牺牲多年根基、献出上修魄元而成封魔绝式。

　　“天·限覆三界！”

　　“地·蕴化五才！”

　　“人·贯通九台！”

　　空前浩气充塞四野，窈窈之冥破天荒，竟现青空朗朗。

　　天地人三大极元被灌入体内，太穹魔神瞋目极痛间，周身窜生泥洹天锁，千伸万延，直向地心。

　　天可怜见，不负道心，天锁浑如封魔法印，将魔神强行拉落无尽地层，永世难见天日。

　　“熵！”

　　九仪天尊剑剑身映照出昔日景象，亦映照出地底的太穹魔神，法相在皮相之内，真身在假身之中。

　　香六牙的左脸、君帝鸿的右脸与剑谪仙的正脸组成皮相假身。

　　在此之下——

　　巨大头颅巍峨如山，生有四角，额上两支较小，头上两支又有复数分叉，其色深邃宛若浑沌，彩色光痕与亮点遍布，似将天空撕裂部分贴在脸上，七窍扭曲。

　　巨首之下拖着的三截脊柱，腥红双眼无悲无喜。

　　浑沌，混乱，无序，不可直视！

　　只看一眼都会给人巨大压力，那是对浑沌与未知的恐惧，是无序在压迫六感。

　　“锦幪鸟爪能被理解成外相，自诩天道终究只是自诩，拥有灵智，便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天道更代表不了宇宙秩序。

　　我销了自己时空的账，还要帮这个时空的先贤销账，麻烦啊。”

　　姬青阳看着剑身上映照的景象，身为过来人心中毫无波澜，就太穹魔神这情况，吸取香六牙他们的智慧难度很大，但学会说人话并拥有一定逻辑思维，乃至以三人魄元为基分出化体，如今看来都能够做到。

　　简单来说就是会进化，尤其是香六牙以己为祭开启计划。

　　倏然。

　　“你不该存在于世。”

　　有低沉之声自地底传至姬青阳耳畔。

　　“呵。”苍皇冷笑：“你又是以怎样的立场评价予一人？”

　　地底的太穹魔神语气毫无波澜：

　　“天道。”

　　“就你？所谓来自天道的反扑，自熵能之中诞生灵智，自诩天道，殊不知天道与你已无任何关系，”姬青阳话语轻蔑道。

　　“人心欲望横流，致使妄探天秘，滥用熵能，复生乱常，即为世乱之源。”地底的魔神口出劝诫之语：

　　“当熵增至极限，末世圣熵便是终局，人间注定重返洪荒……”

　　姬青阳将再来的话语打断：“这番话予一人当年就听过了。”

　　“予一人当初的回答是——”

　　“揖逊干戈两不知，巢居穴处各熙熙。无端凿破乾坤秘，祸始羲皇一画时。”

　　“成住坏空乃是宇宙法则，自有定数，无论人族先贤做了什么，宇宙终会重返洪荒。”

　　“那么，此事又与人心何干？”

　　“天机、太穹，本就不该存于人世，人与天地之间无需尔等这一环节。”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死化尘以报天。”

　　“太穹魔神，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对客观存在的天地而言，推衍天机亦是天道运行的一部分。无论天机还是太穹，皆为天生万物，是天地以此养人。”

　　苍皇这一番话语不可谓不霸道，当初对待那个太穹魔神时，他尚且留了那么一两分余地。

　　当下。

　　他是一点没有惯着这个太穹魔神。

　　起手否定立场、否定存在意义，再赋予一个全新的存在意义，将它从高高在上打落，这套手段姬青阳那是相当熟练。

　　“对这个世界而言，你与那些为祸的魔神并无两样。”太穹魔神继而说道。

　　“错了，是对这个世界而言，你与其余魔神并无两样。”姬青阳不疾不徐替它纠正，他此刻通过九仪天尊剑，看到太穹魔神体内之人，剑谪仙与君帝鸿之魄元正在给香六牙传功——

　　“予一人的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而言，是熵减而非熵增。世界不在意，因为受影响的始终是世界内的生灵，而非是世界本身。”

　　太穹魔神平静道：“既然如此，那此刻说出这些话的你，与我等又有何不同？”

　　“没有不同。”姬青阳淡淡道：“都是「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唯我」，不过予一人比你们有自知之明。”

　　所有种种都是自诩罢了。

　　包括什么自诩为神、人定胜天，本质上皆是智慧生命的一厢情愿。

　　所以，姬青阳对待太穹魔神这类存在，对待魔暗魔神，对待所谓神明，态度都一样。在这方面苍皇自始至终就不曾做过改变。

　　“至于清洗天地，现在的你尚且做不到。”

　　“这个世界当下存在的问题，远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复杂，莫说与魔暗魔神对比，就算对比邪之子，你也只是早产儿，是个各方各面发育都不完全的生命。属于先天弱智，后天智障。”

　　姬青阳并不是在“骂”太穹魔神，他是从客观立场陈述事实。

　　同时，将真正要传达的话语，传给香六牙。

　　固然隐晦了一些，但姬青阳相信，他们能够把话听进去。

　　“予一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与你在此浪费时间，其他人奈何不得你，那是他们对你了解有限加上能力不足。”

　　出言同时，姬青阳目光自九仪天尊剑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