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毕竟不是死劫。
“他本来就是很果断的人。”君帝鸿没有询问信中内容。
“若无他事，我便继续回去闭关了。”
姬青阳自桌案上抽出一份卷宗，随手丢给了小弟：“自己先拿去看，如果遇到不懂之处，可以等下次出关之后来找为兄。”
“嗯。”
君帝鸿接下卷宗转身离去，短时间内他没有外出的打算。
接下来他会将心力放在自我提升上。
目送小弟离开，姬青阳将手中信纸放回信封收起，身形也消失在皇殿。
唳——！
伴随清越空灵的啼鸣声响起，栖息在扶桑树上的阳禽八翼齐张，消失在茫茫云海。
…………
薄雾朦胧了远山的轮廓，使其多了几分水墨画般的质感，晨曦照在青年身上，其人着一袭紫褐衣衫，背负剑袋，漂有几缕紫色的白发，亦以浅紫玉冠束起。
忽然，有清风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唳——
凤鸣声极具穿透力，空灵，悦耳，天青色神禽生有三足三首，八翼十二眼。
周身神光瑞气自生。
在看到阳禽天堂鸟的瞬间，香六牙清晰感应到天魂在颤动，隐约中似有劫难散去。
他不清楚缘由，但可以肯定，必定与阳禽天堂鸟有关，不，不准确，应该与其之前身，阴禽地狱鸟关系匪浅。
否则天魂不会如此颤动。
关于阴禽化阳禽的消息九华佛圣并未隐瞒。
不仅未曾隐瞒，他还在剑谪仙与香六牙面前为姬青阳背书，主打的就是一个「利他」。
清亮诗声紧随凤鸣传至，身披银甲黑袍的青年自神禽背上跃下。
“驾车制野，御龙攻伐，满堂熊熊高呼皇；
江水时盈，沛养农桑，凤鸣烈烈谒青阳。”
早在南域之时，香六牙就曾听江南春信提及过对方，据闻当代轩辕皇最明显的特征，便是额上那枚赤色道印。
对香六牙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
他在信中所言，是会亲身前往轩辕城拜访。
现在是对方主动来寻他。
“姬青阳，轩辕族巫觋，见过先生。”落地的轩辕皇并未端架子。
当事人回礼：“白象·香六牙见过轩辕皇。”
如果只是看的话，至少，他看不出对方是轩辕族皇，而「巫觋」这个名词则更加古老，可以直接追溯到古之天三皇之一，羲皇那个时代。
故而，香六牙对姬青阳的第一印象，并不是特别具象化。
“二弟交给我回信时，我大致推算了先生距离轩辕城的距离，心中难耐，就与天堂鸟自轩辕丘而出，来与先生相见。”
姬青阳对香六牙的第一印象很好，同时也展现出对人才的重视。
“却是有劳轩辕皇。”
“还请先生与我回轩辕城一叙。”
“固所愿也。”
经过简单交谈，香六牙对轩辕皇的印象，开始变得具体。
“那我便失礼了。”
话语落下，姬青阳迈出一步，拉上香六牙的左手腕，金色虹光闪动，待其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天堂鸟背上。
神禽八翼齐张调转方向，并未原路回返。
姬青阳主动解释：“天堂鸟能够改善环境梳理元气，既然出来这一趟，我想着，沿途多少做些什么也好。”
“此乃神州之幸。”香六牙未曾介怀，他非是拘泥于俗礼的人。
若是站在先天人的立场分析，沙漠其实根本谈不上贫瘠，因为火气过盛，是特别适合火属功体之人修行的环境。
但对普通人而言沙漠缺少资源，难以生存。
香六牙亲眼见证，天堂鸟将一片沙漠的地气吸收转化，重新还诸天地，使沙漠变成绿洲。
这样的变化，对先天人没有多大影响，但生活在沙漠周遭的普通人，往后，生活就不会像从前那样艰难。
而像沼泽则是水气与木气过盛，进而滋生出瘴气，天堂鸟飞一圈同样能解决。
事实向香六牙证明了九华佛圣背书的内容。
“天下苍生，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有个稳定的环境能够安居乐业。”
此时，姬青阳的话语落入香六牙耳中：
“具体可以概括为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神州倒是无需担心天灾，但九鼎破碎，苍生要开始为人祸烦恼。”
“魔罗血界并非是结束，只是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它是第一个却非是最后一个。”
“轩辕皇如何看待魔罗血界？”香六牙重新提起了这一件事。
说是回去轩辕城，但阳禽天堂鸟此时所为有利于神州苍生，他又不看重礼数，正好有了谈兴索性直接开始谈话。
“我听二弟说过此事，坦白讲，剑谪仙的封印风险最大，二弟的做法则太过浪费，先生比他们考虑的更为周全。”
说到这里，姬青阳话锋一转：“就结果而言固然将隐患解决，但浪费比起二弟犹有过之。”
“如此说来轩辕皇也认为，魔罗旱魃尚存有复生之机？”香六牙首先找到了关键。
“然也。”
“那浪费又从何说起？”
“神州物产丰饶，但异境也有其优点，若是由我来对魔罗血界进行善后，我会先寻找魔罗旱魃之后手，就算找不到也无妨。
凡魔罗血界所属高过车轮者皆斩，余者施以教化，三代后，问题自解。”
如果今日在此之人是剑谪仙，他必然会反对这一做法，然而香六牙不同，在听到姬青阳的话语后，他真的在思考其可行性。
第176章 功成直追三皇，败则千古暴君
“双方之间的仇恨如何解决？”香六牙询问。
“当代之人以身反抗，杀其身；其子以刀兵反抗，战败俯首，断其刀兵；其孙以嘴反抗，革其文，削其史；及至其玄孙之时，已然忘记先辈的仇与血。”
这方面姬，青阳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所以他能给香六牙一个答案。
白发青年了然：“初代仇深似海，子辈仇深似河，孙辈仇如细雨，及至玄孙，已无怨仇。”
“此乃王道。”他对该举措做出评价。
这就是非常直白的王道，而君帝鸿与香六牙之举措则是霸道，剑谪仙那纯粹就是以德报怨。
“如果魔罗血界文明彻底消亡，魔罗旱魃之后手依然不选择现身，那证明他道心已崩，不再是威胁。”
放在其他任何地方，姬青阳的话语，都称得上惊世骇俗：
“更何况，我虽然斩杀了他们的先人，但他们这不是还有我么。
我完全可以引导他们，融入全新的文明。
作为人族的一份子发光发热，从前追求的一切唾手可得，可以吃饱，可以穿暖，不用担心自己睡下后醒不过来。
这样远比剑谪仙他们想的更加周全，对双方而言皆是幸事，不是吗？”
但是，香六牙都能直接说，用魔罗血界把血界遗族打包起来，就算需要付出代价，也要将之彻底摧毁。
给入侵者绝户一点都不带犹豫。
所以他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与其他人不同。
姬青阳这套做法，就，很对他胃口，因为有完善的方法论。
并不是像剑谪仙那样完全原谅，也不是像君帝鸿那样完全消灭，如今，姬青阳在他眼中是一名王者，一名完全合格的王者。
香六牙发现全新关键：“人族的一份子？”
“先生如何看待人族这个概念。”姬青阳选择经典的用问题回答问题。
“人族，表达起来其实非常的宽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因此在我看来，只要学习人族文明，认同人族理念，并能做到将之贯彻，那么不论其形体如何，皆可称为人族。
人族的「人」即为人道的「人」。”
“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香六牙抛开表象直窥本质：“圣皇与暴君仅在一念之间。”
将人族文明向外融合，将不同族群乃至不同境界的个性吞灭，令之成为「人」的一部分，此后将没有所谓万族的概念。
只剩下擅长与风俗有所差异的人族。
这条路如果成功，如此成就，完全不亚于古之三皇；失败，自然也要背负千古暴君的骂名。
香六牙在其中看到的是，能够最大限度消除苍生要遭受的劫难，不能说一劳永逸，但顺利实行的话不会比一劳永逸差。
长久而言，自身文明向外融合，将其他文明吞灭能够促进文明多元化发展。
他并不觉得惊悚或不能接受，就像鹰族，他们本身是无辜之人，却因为受到魔罗旱魃血液感染洗礼，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可以预料的是这种情况必不会是个例。
这才是令人毛骨悚然之事。
“总要有人去做，而我，恰好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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