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谁还不是个二代 第1029章

　　正常来说，以帝青颺之能为，以先天人拥有的天寿，轩辕神朝需要「继承人」，确实可以视为一个伪命题。

　　东龙定宗回道：“为了促进发展，薪火传承乃是必然之事。”

　　“错了，这条由我一手开创的道路，这个由我一手开创的时代，说实话，我不太看好像神霄他们这样的后来者能比我做到更好。”

　　姬青阳将个人态度坦诚相告：“他们与我的领悟不同，自我这里承接理想、承接信念，必然会出现一定的偏差。”

第1380章 少年东皇的气魄，壮年苍皇的野心

　　“这段时间，我深入了解到了轩辕神朝的制度与建设，但是，神朝所行之路，仍旧没能自根源上扭转我方才说的局面。”

　　东龙定宗暂停了在武道方面的深造，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查漏补缺上，此刻就算面对姬青阳，也能够讲出一二三四：

　　“神朝的各种制度，是通过这个暴力机器集中调配资源，人为将资源与基层的百姓挂钩，让武者与天才们要汲取资源、提升自己，那就必须去辅助百姓，而不能如旧时代那般视其如草芥肆意压榨，甚至无视百姓的存在。

　　将原本依靠武者道德来维系的模式，转变为由组织强制监督执行的模式。”

　　相应，不是只有东龙定宗才能看出这点，但他绝对是第一个，与姬青阳聊此事的新生代。

　　姬青阳予以肯定：“确实如此。既然能看到这一点，你应当也能看到这套制度下的隐患。”

　　东龙定宗并未直接说隐患，而是先感慨道：

　　“实事求是，这种模式不可谓不好，老师确实终结了一个混乱无序的时代，并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时代，以能够让人接受、能够督促人进步的精神将所有人串连。”

　　这是他的真实看法。

　　无论轩辕神朝内外皆无法否定这份功绩。

　　随后，东龙定宗话锋一转，说起自己眼中这套制度的本质——

　　“但这套秩序本质上和过往没有区别。一个强大的势力可以直接看做一个强者，这套制度本质就是一个绝对的强者，以自身能为让其余强者为百姓当牛做马，绝对的实力，代表的是绝对的强权。”

　　轩辕神朝内是帝青颺坐镇中央宏观调控。

　　轩辕神朝外是轩辕神朝横压一世，让各方有所顾忌，不至于一言不合，直接大打出手，不考虑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东龙定宗继续说道：“地纪之所以是如今这般模样，是老师想让它是这般模样。”

　　再来的话语才是指出隐患。

　　“第一个隐患，如果有一天，屹立巅峰的强者不想再这么做了呢？”

　　“第二个隐患，如果有一天，神朝变了，不再执行这套制度了呢？”

　　说到这里，东龙定宗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将茶水一饮而尽让自己缓了口气。

　　与此同时也在迅速打腹稿，并斟酌用词，神色愈发认真：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老师圣德，普天之下有目共睹。”

　　“可老师在不相信后来者的前提下还要寻找并培养后继者，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条道路的某个环节，连老师自己都没把握。”

　　姬青阳并未插话，他提起茶壶给东龙定宗杯中添了茶，等这名被他看好的后辈往下说。

　　年方二十六岁的少年人，底蕴虽然差些，但眼界与认知已经算神朝前列，先前的苦，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是白吃的。

　　东龙定宗叹道：“下一代，下下代，乃至千秋万代后的苍皇们能如老师这般圣德吗？没人能够保证。”

　　青年垂眸看向倒映在茶杯中的自己说道：

　　“就算我在后续竞争中胜过牧王，承担起这份责任，也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改变，将来我应该也要像老师这样，秉持着复杂的心情，以一个时代为沃土寻找合适的后继者。”

　　话语落下，东龙定宗之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说道：

　　“但是，多延续一代也好，哪怕只能多保证一代，一切就都有意义。”

　　“站在最高处的一代，对百姓而言，至少是数十代，这就是老师所言的万方生计，所以我不能做第二个「苍皇」，制度不可能一成不变，必须随时代发展而改变才能将它延续下去。”

　　这是他的领悟！

　　这是他的选择！

　　这是他的答案！

　　“哈哈哈——”

　　端着茶杯的姬青阳朗声笑道：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已经初具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气魄了。”

　　仅是初具，然而以轩辕神朝的体量来说，这是极具“含天量”的评价，是“天”不是“金”，因为神朝之主必须是一个时代最为杰出的那个人。

　　各方各面都必须做到最好，最强。

　　只有这样才能镇压一切隐患稳定大势，引领时代发展。

　　“这是宏观上的隐患，微观，也就是神朝内部还有其他隐患，但我现在不会给你讲。”

　　尽管对东龙定宗相当满意，姬青阳还是保持克制，没有与他讲那些，需要他自己去看、去领悟并思考如何解决。

　　姬青阳的解法对他参考意义不大，提起知晓容易先入为主，不利于发展。

　　因此他的选择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何我尽管不愿，仍必须找后继者传承薪火。”

　　东龙定宗说道：“请老师赐教。”

　　“一者，神朝的上升通道被打通，但如果我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我自己，就成了我之理想贯彻的阻碍。”姬青阳并不忌讳与后辈讲这些，无形的力量笼罩恒宇星云殿：

　　“但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做的事。”

　　“我太强了，待仪轨完成我还会更强，届时我就可以改变宇宙法则，将「九道轮回」这个风险极大的成果，刻入底层逻辑，让所有人先天便拥有「九道轮回」，进而规避内辟洞天秘境存在的风险。”

　　“待他们踏上修行路后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享受到这份成果。”

　　宏观上的计划让东龙定宗知晓无妨，他本就需要知道这些，在后辈面前，姬青阳堂堂正正展现自己的信念与意志，这份胸襟与气魄，更是验证了东龙定宗第一阶段自省的答案。

　　将杯中茶饮尽，姬青阳给东龙定宗留了一小段时间，来接受这些信息，而后从容说道：

　　“然而，改变宇宙法则，就算它没有意识也会因为秩序变更做出反馈，这是道劫，自我有这样的想法时，就注定会产生、要面临的道劫。

　　我要改变它，它要杀我。”

　　“难点当然不在于如何渡过道劫，而是渡过道劫之后，改写宇宙法则、变更秩序，需要不少时间一步一步完成。我需要调动所有心力，神朝的发展却不能因为我不在而停滞。”

　　“薪火传承就成了最好的、唯一的选择。”

第1381章 姬青阳说他受够了，后来者有了新目标

　　此刻坐在东龙定宗面前者，是第三十三代轩辕皇，轩辕皇朝建立者，苍皇，北帝，中天北极紫微太皇大帝，帝青颺，地纪的开创者，当今天下第一人。

　　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头衔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不重要。

　　至少，东龙定宗身为当事人，深深了解到姬青阳诸多头衔的含金量。

　　敢想敢做，身上透散着绝对的从容与自信。

　　不像东龙定宗先前那样「虚浮」，有着足够的经历与思考支撑，有着完善的、成系统的思想作为基础。

　　这才是能终结一个时代，开创一个时代，支撑一个时代，引领一个时代的帝青颺。

　　“我会以成为老师之后的最强为目标，成为能肩负起这份责任的东皇。”东龙定宗为自己定下两个全新的目标。

　　自对方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这就是「共性」与「个性」。

　　“这是最新的《中天紫微妙卷》，前几天刚完成调整，囊括了地纪所有成果。”

　　一份不同于以往的经纶卷，被姬青阳放在桌面上：“依靠「三灵镜」传输信息太慢，你自己拿去酌情进行翻阅即可。”

　　“多谢老师。”东龙定宗回道，然后也拿出来几本册子：“这是我自己创造的几篇功法武学。”

　　因为身份比较特殊，加上这段时间心思没有在武学精进上，来到靖玄学宫的东龙定宗，并不需要以武学兑换功绩再兑换资源等。

　　此刻姬青阳直接将理论上能兑换，实际上目前还无人换到的《中天紫微妙卷》，作为礼物送给后辈，东龙定宗亦将自己开创的绝学拿出，至少能给对方提供些灵感。

　　他又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全新的问题……”

　　“你是想问我为何走上这条道路？”

　　姬青阳未去看那几卷武学，而是直接顺着东龙定宗的话意说下去。

　　“对。”

　　此事，东龙定宗说不好奇那不可能，只是方才下意识将之忽略，因为对方的理想太宏大，那是以一己之力改天换地的大气魄。

　　东龙定宗因此产生好奇。

　　神朝通史并未记载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姬青阳出口话语中带着怀念：“最初没这么宏大，我在一个极为特殊的时间降生于世，血脉返祖，背负着先祖的荣耀。”

　　“所以一开始只是不想轩辕族灭族。”

　　当时，他没有看这么远，亦未想过自己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所有的变化皆有迹可循。

　　“后来跟老头四处平定动乱，看过时代下最为残酷、最为黑暗的景象，你知道的，乱世之下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东龙定宗微微颔首，彼时所见无一不在冲击他的认知，这是舒龙琴狐等人未曾见过的，他们无法切实体会生民疾苦，他们被轩辕神朝保护的太好。

　　这不是错。

　　没必要没苦硬吃，亦无需歌颂苦难。

　　但如果要引领一个时代，支撑一个时代，就必须知晓这些。

　　“可……”姬青阳怆然道：“何至于此？”

　　他摇了摇头，举起茶杯将茶饮尽，又给两人添了茶，这才继续开口：

　　“涿鹿之战结束后我未随老头登天而去，决意留在人间，终结乱世，一统天下。那时的我认为惟有我一统天下主导局势，方能得到安稳。”

　　“轩辕族就这样被人族取代。”

　　“之后就是重拾「人道」，在前人的基础上将之升华为更宏大的概念，但那时我的目光还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