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至旁则正
但，祖龙承认了自己。
所以，不管如何，他不能让这份承认黯然失色——这是对王者起码的尊重。
而事实上，早在在词条记录仪出现，在帝星苏醒，在战友们聚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成为王，并且走到尽头，背负起为王的使命。
但……假如在一年之前，那个小店里，他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知道了荒……就可以因为能力低微，而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吗？
现在的于苍觉得，他绝对做不到——但这个假如并不存在，所以他无从证明。
是天赋与才能让他走上了这条路，还是因为他必须走在这条路上，所以才获得了才能？如今已经没有了讨论的意义。
于苍只知道，他必须走下去。
于苍看着俞夫人，他心中清楚，这个问题他无法自证，所以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道：“可惜，你见不到我完成这一切的时候了。”
说这话时，于苍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样的气度，让俞夫人不由得稍稍出神。
她心中早就知道，于苍是要对抗荒的。
但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在心中隐隐察觉……或许，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做到。
“呵……”
她蓦然一笑。
真是老了，什么都敢信。
“按你所说，我应该早早投身在你的麾下，辅佐你完成这份大业。”
于苍眉头一扬，没明白俞夫人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但他还是道：“难道不是吗？”
不过，五年前那个时候，她要投身的应该是炎国协会，那会自己还在初中呢。
俞夫人摇了摇头：“……我早就是个坏人了。于苍，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就不要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施以怜悯了。”
于苍哼了声：“我没想放过你。”
“那样最好。”俞夫人点了点头，忽然道，“棋儿……她不在这里吧？”
“当然不在。”于苍道，“因为你会死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俞夫人都是棋儿的生母，就算棋儿对俞夫人早就没有了感情，让其亲眼看到生母被杀死也容易造成心理阴影。
反正，经历了真龙死地之后，棋儿的心结大概已经解开，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所以，来到这方空间碎片之前，他就用和之前在天门时类似的手段，延长了和棋儿之间的联系，以做到能够横跨两个世界。
俞夫人点点头：“那太好了。”
她轻轻抬起手，一张魂卡从她的袖口中飞出，向着于苍飞来。
于苍稍稍皱眉，而在同时，旁边的帝长安已经出手，将这张魂卡用空属性魂卡封印了起来。
“不必这么紧张。”俞夫人道，“这里面，是我的一些研究，以及……解除棋儿和你连接的方法。”
于苍眉头稍扬。
这样吗……可以。
虽然棋儿也有战斗力，但是随着他经历的危险不断升级，这份战斗力也逐渐跟不上了。
能解除掉这份连接，让棋儿呆在安全的地方慢慢成长，是最好不过的。
“我收下了。”
见状，俞夫人一笑：“那就祝你好运了……于苍。”
听到这话，于苍尚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站在他身后的温阳忽然急匆匆地开口道：“等等，老师！于苍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将你制成禁卡，我可以帮你……”
“嘘——”
俞夫人打断了温阳的话。
“小家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才我对于苍说的话，也送给你：天赋是有极限的，才能并不能让你做到一切，你不是于苍，可不要……恃才傲物哦。”
话音落下。
噗嗤！
俞夫人的身体，忽然四分五裂！
于苍皱起眉，仔细看才发现，在刚才谈话的时候，俞夫人脚边的三子已经抓住了她的一边脚踝，另一边也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手印，显然长子已经将手搭上。
俞夫人的每一个家人，都悄无声息地抱住了她，而后，在上一瞬间——将她分尸了。
她……主动触发了她家人的伪人格障碍，主动投身在它们的反噬之中。
“嗬嗬嗬嗬……”
“咯咯咯……”
“妈妈……终于可以牵手了……和妈妈一起……嘿嘿……”
诡异的笑声四处回荡，目睹一切，温阳的身体一时僵硬在原地。
这一刻，他只觉得手脚发凉，心脏骤然紧缩。
第718章 温阳
俞夫人毫不犹豫地自杀了……不，或许对于她来说，死在家人的拥抱之中，已经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于苍稍稍转头，看向身旁的温阳。
此时，温阳的眼神瞪得老大，其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身体甚至在发抖。
于苍大概能猜到现在温阳的心理。
刚才，在俞夫人说出那句像是遗言的话时，于苍还没说话，温阳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抢着开口，想要留住俞夫人。
是的，温阳自己水平有限，并没有把握将一个人做成保留意识的禁卡，但俞夫人或许有这样的技术。
所以温阳刚才在想的，就是在接下来的制作禁卡的过程中，将主导权交给俞夫人，让她自己制作自己，进而来保存她的记忆与意识。
俞夫人绝对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是她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办法。
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杀，选择了打破温阳的幻想。
想到最后俞夫人说的话，于苍的眼神稍稍波动。
她……是在关心温阳吗？
若是俞夫人死在了这里，那么温阳就是潜入敌人内部，经历重重险阻最后完成任务的功臣。
而若是温阳将俞夫人救走了……那么非但功劳消失，以后可能还会因为俞夫人的存在，令其站在于苍的对立面，并且被协会的大多数魂卡师所敌视。
于苍相信，温阳已经做好了经历这一切的准备，也有了顶着那些人的敌视闯出一番事业的决心……但决心并不能让温阳做到一切。
正如俞夫人所说的，温阳不是于苍。
俞夫人，放了温阳一马。
而除此之外，假如俞夫人活下来……那么，随着棋儿的长大，她对这位生母的感情，也将会越来越复杂。
而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毫无疑问的是，俞夫人在这里，在棋儿最恨她的时候死去，是最好的结局，能让棋儿真正摆脱这段过往。
这样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在俞夫人投身禁卡反噬之前，还问过棋儿在不在这里，显然，起码现在，她的心中是有着这位女儿的，她也不想将如此血腥的画面，展露在女儿的面前。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
于苍沉默。
从俞夫人过往的行动来看，他很难相信，这个女人会如此为了别人着想。
也有可能……只是大仇得报，不愿再受束缚，也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恶趣味。
谁知道呢。
于苍确信，现在的俞夫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关于她最后到底怀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永远都没有人有机会知道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温阳的肩膀：“节哀。”
“你——”温阳刹那间看向于苍，眼神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他很想质问于苍，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俞夫人死，为什么不遵守他们的约定……两位神话都在场，只要于苍开口，俞夫人绝对不可能成功自杀！
但，他的话却在嘴中戛然而止。
感性让他无法接受，但是理性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的第二位老师，已经彻底地死了。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收起惋惜与悲伤，不要与于苍起冲突，并且还要抓住这次机会，登上于苍的船，这才是现在情况下，对他最为有利的选择。
他付出了这么多，冒了那么多几乎必死的危险，不就是为了此刻的这些吗？
这是他从小就熟知且熟稔的，他这样天赋一般、背景一般的人想成事的唯一手段。
但，不知为何，一向对此甘之如饴的他，此刻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疲惫。
他看着于苍，看着这个绝无仅有的绝世天才。
他在真龙死地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称之为奇迹，这样的天赋，真的是人能够拥有的吗？
温阳在原地怔神许久，他逐渐低下了头。
……算了。
老师说的对。
他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他比老师口中的还要不如……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制卡的天赋，走到现在，也就只依靠着不要脸和不怕死而已——这算什么才能？
……呵，也是。
温阳忽然轻笑了一声。
说白了，他选择用来救治老师的手段，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老师做事虽然不择手段，但是就他对老师的了解来看，以禁卡的身份活下去，恐怕老师不屑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