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道然
黑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跟我说实话。”方羽平静地说道，“陆清是个人族修士，他在整个圣元仙域，乃至于整个仙界内都不会有多少朋友。”
“你与他之前若有合作……无论你想要得到什么，都只能通过我。”
“因为现在，我会接手他未完成的所有事情。”
这道黑影对陆清知根知底，方羽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黑影是朋友，并非敌人。
黑影又沉默了一会儿。
哪怕前方的身影极其模糊，方羽也能看出其身躯在轻轻颤抖。
“陆清……也是我的前辈。”
黑影的语气发涩，能听出当中的悲伤之意。
“潜入东狱的计划，是我与他共同制定的，但执行者是他……按照计划，我们这一次会得到东狱的内部地图。得到地图之后，再另做打算。”
“可他……可他没有按照计划走下去，他不应该取走那一扇门！就算取走了那一扇门，他也不应该在圣元仙域内现身……那样做……那样做，他就把自己逼到绝路上了，他本来不用死的……”
说到这里，黑影的声音中能够明显听出哭腔。
方羽心头震动。
“我们明明说好，等得到地图之后，再想办法潜入，之后再解救想要救的目标……他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改变计划啊？为什么啊……”
这时候，黑影的情绪更加失控，哭声很明显。
方羽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能不能把关于你，关于陆清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这些信息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告诉我。”
黑影沉默了许久，答道：“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
……
两刻钟后。
方羽来到了距离斩魂台较远的一座山上。
他的面前，是一位戴着斗篷，身形娇小的女修。
方羽走上前，才能看到这名女修的模样。
留着一头短发，大眼睛里的眼瞳呈现出妖异的紫芒，面容精致可爱，看起来年纪不大。
这便是先前那道黑影的真容。
与方羽预想中完全不一样。
“我叫妖儿。”这名女修见到方羽后，开口道，“名字……是陆清给我取的。”
“我的族群，在第七次仙域大战中被灭了，我是我父亲当初留下的一道灵胎，很幸运……我没有死亡，虽然过去很多年，但我还是出生了，可我一出生就没有了族群，没有了父亲，只能流落四方……直到遇到陆清。”
“我跟随陆清修炼，但他不让我拜师，说他不配为师，让我直呼他的名字，不要有尊称，因为他不配，他是个失败者……但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师尊，或者……是我的父亲。”
“陆清……”
妖儿说着，眼眶中噙着泪水，有些说不下去了。
对于陆清之死，她还是无法接受。
方羽很清楚这种感觉。
疯老头死去还没有多久，让妖儿去回忆过往的那些事情，无疑很残忍。
“先不必说太久之前的事情，你就说说……这一次潜入东狱的计划。”方羽沉声道。
“潜入东狱……是因为里面有需要解救的目标。”妖儿咬着牙，说道，“陆清想救里面的一位人族强者，而我也通过一次偶然，得知我的父亲很可能也被关押在东狱内……因此，我们便制定计划……潜入东狱。”
第4827章 秘海底部
“我们通过很多方式，得知仙界内一位镇狱大将手中会有地图。因此陆清便决定潜入东狱，接近那位镇狱大将，从其身上复制那份地图……这一步具体怎么做，陆清没有告诉我，他只说他能完成。”
“只要得到地图，计划就算成功了，他就会从东狱出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商讨解救那位人族强者与我父亲的办法。”
“可，可是……”
妖儿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道。
“他骗了我！他没有按照计划走下去，他取走了六扇门之一……一回到圣元仙域就被南道神殿通缉，我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方羽看着蹲在地上的妖儿，眼神闪烁。
妖儿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那么，整件事情的经过就已经浮于眼前了。
疯老头与妖儿制定了潜入东狱，从一位镇狱大将身上获取地图的计划。
计划具体如何执行，妖儿并不知道，但疯老头胸有成竹。
而从结果来看，疯老头确实得到了东狱内部的地图，但也做了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也是妖儿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就是，疯老头取走了东狱六大阵眼之一！
按照妖儿的想法，要是不做这件事，疯老头顺利从东狱出来，什么事也不会有，这样之后他们可以再根据那份地图，慢慢计划如何解救当中的人族强者，以及妖儿的父亲。
可疯老头带走了六扇门之一，直接惊动了东狱高层，引发了震动。
这样一来，疯老头在圣元仙域内根本就没有了活路！
“他为什么要骗我……”
妖儿还在哭泣。
方羽蹲下，轻轻拍了拍妖儿的肩膀，说道：“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有理由？难道不能跟我商量么？为何不跟我商量？我是唯一能帮他的！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妖儿抬起头，红着眼睛问道。
“他若跟你说了，你现在……或许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方羽缓声道。
妖儿眼神一怔，再次把头埋下去。
方羽也没再说话。
情感涌动很正常，但这种时候，他要保持理性。
他要搞清楚的是……疯老头为何顶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把六扇门之一给带走？
这么一个阵眼，本身具备价值么？
虽然让东狱法阵缺掉一个阵眼从而出现动摇，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问题是，还没到要去解救其中目标的那一步，提前带走一个阵眼，不就是在打草惊蛇么？
“疯子……”方羽摇了摇头。
虽然他习惯把陆清称为疯老头，但他很清楚，在正事上，疯老头从来不疯。
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合乎逻辑和情理，而非一时的冲动。
“若取走六扇门之一本身是没必要的事情，那么……只有一种答案。”方羽心道，“疯老头做这件事，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所为，又或者……他必须这么做，才能完成原来的计划。”
方羽思索了片刻，看向妖儿，说道：“事已至此，你要振作起来。”
妖儿抬起头，看向方羽。
“陆清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无法改变。”方羽说道，“至于你认为他欺骗了你，我想……我们可以在未来得到他为何这么做的答案。”
“地图已经在我们手里，接下来……我们可以继续原来的计划。”
妖儿怔怔地看着方羽。
“不要辜负陆清的一片心意。”方羽说道，“他的死，是为了让更多他在意的活下去。”
妖儿迟迟没有说话，而后缓缓起身。
她仰头看着方羽，说道：“我明白了。”
“那扇门在哪里？”方羽问道。
“陆清将线索留在了斩魂台附近，我怕在你之前，会有神畜先发现那里……所以我把里面最为关键的关于那扇门所在的情报给抹去了。”妖儿答道，“对我们来说，那扇门的存在，就是对东狱最有力的威胁。”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保住那扇门……那是陆清用性命换来的东西。”
说着，妖儿抬起手。
她的手中，拿着一块白玉。
方羽拿起白玉，神识进入其中，便能看到里面的一个坐标。
“你去过这里么？”方羽问道。
“去过了。”妖儿答道，“但我不敢动那扇门……它的气息太过强烈，我怕将其移动，马上就会引来神畜……”
“嗯，你这么做是对的。”方羽点头道，“陆清将其存放在隐秘之地，就是为了避开耳目。”
“你要过去看看么？”妖儿问道。
方羽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答道：“去。”
“嗖……”
方羽唤出了贝贝，贝贝通过坐标释放出圆环印记。
同时，他已经解除了伪装。
妖儿看到圆环印记，又看向方羽。
不知为何，虽然认识方羽还没多长时间，她却感觉方羽很可靠。
“走吧。”
方羽看了妖儿一眼，率先穿过圆环印记。
妖儿没有迟疑，紧紧跟在后面。
二者先后穿过圆环印记，来到一处威压极强的地带。
方羽观察四周，才意识到……这里应该处于深海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