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书阁里的人都走光了,除了李七,只剩下了那位光头。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笑了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七爷,今天见了你,我算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刚才这场面看的是真过瘾,这帮老家伙倚老卖老,早就该收拾他们一顿。”
李伴峰问道:“你怎么称呼?”
光头往烟斗里装了些烟叶,抽了一口:“我姓吴,熟悉我的人叫我老吴,不熟悉的人叫我大帅,你怎么叫我都行。”
大帅?
这个称呼在普罗州可不多见。
李伴峰问:“你是哪里的大帅?”
吴大帅笑道:“我不是内州的,也不是外州的,也不是普罗州的,我是万生州人。”
李伴峰上下看了看吴大帅,除了没头发,这人在长相上没什么特别之处:“你来普罗州有何贵干?”
“我听说单成军死了,特地来看看这消息是真是假。”
李伴峰道:“这消息是真的。”
“我和单成军之间有不少生意来往,现在他没了,我还想问问,这些生意还作数么?’
李伴峰笑道:“这你放心,肯定不作数了。”
吴大帅摸了摸头皮,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人死债消,生意肯定是黄了,他欠我那些,我也没地方要去单成军的事儿不提了,七爷,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凡人,有些生意上的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不知你愿不愿意赏脸。”
“那要看是什么生意。”李伴峰不太想理会这人。
听李七语气冰冷,吴大帅解释了一句:“七爷,生意归生意,人性归人性,我和单成军做过生意,但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和万生州做生意,不见得是坏事,你和货郎是一路人,货郎也和万生州做过生意。
李伴峰挺感兴趣:“货郎和万生州做过什么生意,大帅能不能透露几句?”
吴大帅道:“当年有天女帮忙,货郎才打下了普罗州的江山,可你就没想过,天女凭什么要帮普罗州,就凭货郎长得俊?”
李伴峰一愣:“难不成这里有生意?”
大帅磕打了一下烟斗:“有啊!你们普罗州总说货郎和天女之间有情谊,情谊这东西能靠得住么?
天女是我们万生州的人,她来帮了普罗州,货郎自然也得帮万生州,天女帮货郎打下来江山,货郎自然得去万生州还债,你知道万生州有多少地界是靠货郎打下来的?’
李伴峰愕然良久,货郎是为这事儿去的万生州?
“这是他和天女的约定?”
吴大帅点点头:“货郎是契修,有欠有还,岂能食言?
普罗州最重视契约,这风气怎么来的?一诺千金可不是玩笑!
况且万生州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个债他要是欠着不还,万生州绝不会放过普罗州。”
李伴峰低着头,沉默许久道:“货郎没跟别人说起过这事儿么?”
“跟没跟别人说起,我就不知道了,可你觉得他跟谁说合适?谁能听得懂?听懂了也能装糊涂!就算知道他不容易,可也从来没有人可怜过他。
吴大帅扯了张纸,写了个地址,交给了李伴峰:“生意上的事儿,咱们以后还可以谈,只要七爷肯赏脸,这个地址就能找得到我。”
......
出了雁沙斋,李伴峰在门口看见了宋老师。
他收起了宅修的天赋,上前打了个招呼。
看到李伴峰,宋姝十分高兴:“伴峰,我一直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我想告诉你,你今天不该来。”
李伴峰笑道:“来都来了,见见这几位前辈也好。”
宋姝摇头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墨香店,这些人没那么好对付,你要多加小心。’
李伴峰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些前辈人都不错,我短期内也不会离开,正好和这些前辈好好相处些日子“傻小子,你就逞强吧,”宋姝呵了口气,搓了搓双手,替李伴峰擦去了帽檐和肩膀上的雪花:“伴峰,有些事情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货郎确实做错了很多,我们需要做出一些改变,如果当年不是他不负责任的离开了普罗州···”
“老师,你觉得那真是货郎的错么?”李伴峰打断了宋老师,“你曾经说过,做学术,不要依据表象下结论,我至今仍然觉得,那句话很有道理。”
宋姝愣了很久,等她再想开口,却见李伴峰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了。
雪很大,宋姝努力的眺望,却看不清李伴峰的背影。
第814章 咒蛊墟
墨香店,鲁家书屋。
鲁老板先煮了茶,又煮了酒,热茶和热酒各给李伴峰倒了一杯。
李伴峰先喝一口热酒,暖心暖胃,又喝了一口热茶,醒神醒脑。
鲁老板叹道:“那些老前辈想必依旧惹人生厌。”
“没有,我觉得他们人挺好,你也知道这事儿了?”
鲁老板抽出来一张报纸,递给了李伴峰,头版头条是《英豪齐聚墨香店,明争暗斗为哪般》。
“又是《墨香周刊》?”李伴峰仔细翻了翻这份报纸,“这个叫邵应真的人,消息可真是灵通。”
“他消息可不是一直这么灵通。”鲁老板拿来了《墨香周刊》几份往期的报纸,重点向李伴峰介绍了几篇文章。
看过这几篇文章,李伴峰对邵应真的印象恶劣了许多。
《凄楚情深》,讲述了李伴峰和楚怀媛之间故事,文中大量描写了两人在床第之间的种种细节,有些行为方式,已经超出了李伴峰的理解。
《母女血泪》,讲述了陆春莹、肖叶慈和李七之间的特殊恋情,其中陆春莹的一段对白,还被鲁老板做了特殊标记:“肖叶慈,我必须杀了你,你死了,我只会失去母亲,你活着,我会失去爱情!”
《仇苦情深》讲述了李伴峰和单成军之间原本不可能发生的···
“扯他娘的淡!”李伴峰差点把报纸撕了。
鲁老板赶紧拦住:“七爷,这些报纸是我要留下来收藏的。”
“这个还用收藏么?”李伴峰指着报纸上的文章,“这种东西在黑石坡一抓一大把,墨香店现在也流行这个么?”
鲁老板摇头道:“墨香店从来不流行这个,不是说他故事写的不好,是因为他文笔太差。”
李伴峰纠正道:“他的故事也不好!”
鲁老板道:“墨香店喜欢《添香词话》,喜欢《绣霜集》和《玉香记》,故事艳俗一些倒也无妨,但文笔不能这么直白。
七爷说的没错,这种报纸应该出现在黑石坡,不该出现在墨香店。
我调查过邵应真,他在书报生意上没什么经验,《墨香周刊》原本不是他家的生意,被他盘下来之后,经营了不到两个月,销量一落千丈,因为墨香店不喜欢这种胡编乱造的新闻。
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以他当前在普罗州的人脉,很难搜集到有价值的新闻素材,他只能把在黑石坡那套胡编乱造的功夫套用在了墨香店。
可偏偏这段日子,他的报馆里出现了这么多真材实料,这里的缘由,七爷可得仔细想想。”
李伴峰拿着三个茶杯,在茶几上摆成了一圈。
“内州指使单成军来夺取墨香店,邵应真应该是收到了内州的消息,才知道事件的前因后果。”
鲁老板再拿一个茶杯放在茶几上:“以邵应真当前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在内州获取情报,除非他已经被内州收买,为内州做事。”
李伴峰盯着这四个茶杯,觉得自相矛盾:“内州让单成军做事,又让邵应真往外爆料,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不成了自己给自己拆台么?”
鲁老板敲了敲其中一个茶杯:“邵应真把一群老前辈引到了墨香店,他们以后会天天惦记着地头神的位子,也许这就是内州的目的。
墨香店关乎着普罗州的文脉兴衰,这群人当中很可能有乔毅的手下,想趁机浑水摸鱼,把墨香店收归内州李伴峰把茶杯拿到了一旁:“那就得想办法让他们离墨香店远一点。”
鲁老板微微摇头:“千日防贼可不是好办法。”
李伴峰把茶杯直接放回了茶具盒:“要是把这些老前辈都送回老家呢?”
鲁老板咬着烟斗,抽了一口:“我也想过,把他们一起送走不容易,但要是逐个送走,倒也没那么难。
可普罗州到底有多少老前辈,我也记不清了,要是不仔细算算,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而且我觉得,这些老前辈当中,肯定有个领头的,这个领头的要是挖不出来,墨香店依旧没有太平日子。
李伴峰也正思索这件事:“这几个祖师没胆量招惹单成军,而今却有胆量为难我,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个人撑腰,这人能是谁?是舒万卷么?”
...
墨香店,墨颂报馆。
舒万卷把报纸扔在了邵应真面前:“把群雄会面的内容公之于众,也是乔大人吩咐你做的?”
邵应真点头道:“没有乔大人的命令,卑职哪敢自作主张。”
舒万卷看着眼前的邵应真,这人修为不算高,地皮六层的武修,势力也不算太大,手下有几家工厂和报馆,也不知道他是通过谁攀附上了乔毅。
而且邵应真似乎比舒万卷更得乔毅信任,明面上,邵应真是奉了乔毅的命令,为舒万卷做事,可实际上,乔毅都是直接给邵应真下令,根本不通过舒万卷,这让舒万卷很是不悦。
邵应真的种种做法,也让舒万卷不满,夺占墨香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在报纸上大肆宣扬?
可既然是乔毅的吩咐,舒万卷也不好多说,他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看到副刊的时候,舒万卷直皱眉头,这些故事写得太下作了。
“这些不堪入目的词句,今后少写一些,墨香店不是黑石坡!”
邵应真连连称是,别看嘴上答应的痛快,他改不改且另说。
舒万卷离开了报馆,走在了墨香店的街头。
墨香店街道不宽,但建筑典雅别致,今天雪大,街景显得更有诗意。
路边有座学坊,名叫漱石山房,是一座二层阁楼,二楼传来了学子们整齐的读书声。
“羲和驭日,乌兔驰光,学海无涯,一苇可航。
白首衔悲,岂非蒙昧,书城有路,几多迂回···”
舒万卷爱听这个,因为他们读的是《励学赋》,这是舒万卷初建墨香店时,留下的一篇劝学佳作。
学坊门前站着一名少年,看年纪十岁上下,站在风雪当中正在抽泣。
舒万卷来到少年面前,问道:“哭什么?”
少年拿着书,抬着头,看着舒万卷道:“我没钱买新书,带了本老书,先生说我背诵的不对。”
舒万卷翻开了少年手里的书,仔细看了一遍《励学赋》,转而问那少年:“他说你哪里背错了?”
少年指着一行文字:“紫府列仙,尽是焚膏继晷客,凌烟画像,无非凿壁偷光人。
先生说《励学赋》根本没有这两句,让我立刻勾了去,我攒了好长时间的钱,才买了这本旧书,我不舍得在上边勾画,因而惹恼了先生,罚我出来站着。”
舒万卷一皱眉:“带我去找你家先生!”
上一篇:学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