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问曰:“何以不三?”
答曰:“一句未尽,乃吾之过,两句无功,是汝之愚!”
“这人还挺个性!”李伴峰哼了一声,“就在黑石坡加煤,咱们睡着了,黑石坡还能少了煤么?”
陆春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觉得李伴峰应该能明白列车员的意思:“七哥,刚才列车员是提醒咱们,到黑石坡加煤,可能会出事。”
李伴峰一笑:“咱们不就等着出事么?我吃饱了,一会儿把锅子给我送去。”
陆春莹真有点害怕:“七哥,你别急着走,你再喝杯酒,我再给你放首曲子听,把我车厢里那架唱机搬过来!”
两名支挂把唱机搬了过来,陆春莹道:“我听五哥说过,七哥最喜欢唱机,这是阿米坎国的手工唱机,整个普罗州就这一台。”
李伴峰盯着唱机看了许久,这唱机居然和当初的娘子长得一模一样!
陆春莹赶紧给唱机加了水,添了油,点了火:“七哥,你听听,这蒸汽唱机就是不一样,不用上发条,自己就能动。”
李伴峰点点头道:“是呀,她自己能动。”
“七哥,你听这声音都和别的唱机不一样。”
“是呀,哪个都没有她唱得好。”
“七哥,你就多听一会呗。”
李伴峰点头道:“是该多听一会,把这个唱机也送到我车厢去。”
陆春莹无言以对,可李伴峰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能不答应。
把唱机搬回了火车厢,李伴峰用连闼洞房换出来娘子,两口子吃着火锅,听着唱片。
娘子看着那唱机,颇有感慨:“宝贝相公,阿米坎国的蒸汽唱机一共就两台,没想到这台也落在你手里了。”
李伴峰拎起了油壶:“一看它,就想起了娘子,总觉得爱不释手。”
“相公啊,你知道陆家从哪里买来的这台唱机么?”
娘子捶了李伴峰一拳,两人一起给唱机上了油,添了水。
李伴峰摇头,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赵骁婉轻叹了一声:“对寻常人来说,这只是个稀罕玩物,对我来说,这可是个救命的宝贝。”
李伴峰惊讶道:“是唱机救了娘子?”
赵骁婉拨弄着唱机的唱针,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了:“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过相公,刚认识相公的时候,是因为信不过相公,不愿和相公说实话。
等到信得过相公了,又怕相公嫌弃我,不敢和相公说实话。”
李伴峰不高兴了:“从见你第一天我就疼你,你说买菜就买菜,你说上油就上油,怎么还敢说我嫌弃你?”
赵骁婉红着脸颊道: “遇到相公是小奴的福分,小奴今天就把实话说了。
当初在岁荒原,我化名黄玉贤,带着铁骨种和内州的土方国血战,仗还没打完,我被咒修老祖给害死了。”
咒修老祖。
李伴峰对这人毫无印象:“这人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她叫恨无由,是个女子,我当时把心思都放在土方国身上,没想到这厮会来偷袭。”
李伴峰捋了捋思路:“娘子,恨无由和土方国不是一伙人?”
娘子摇头道:“恨无由和土方国并没有来往。”
“那她是商国派来的?”
娘子还是摇头;“她没有投靠商国,她谁都不靠,只靠她自己。
她想趁着两边师老兵疲,从中收一波好处,该说不说,这女人很有心机,给我下了咒术,给土方国的主将也下了咒术。
这事儿说来也荒唐,我还在想尽办法和恨无由周旋,土方国的主将被她折磨了两次,直接投降了,几万土方大军就这么归她了,空手套白狼,把狼窝都套走了,这简直就是奇闻。”
“后来呢?”李伴峰瞪圆了眼睛, “你也中了咒术,怎么和她打?”
娘子叹道:“当时我也慌了,可交手两次,我发现恨无由不会带兵,我硬扛着咒术和她打了两场,轻轻松松打掉了她三成人马。
将士折损过多,军心不稳,土方国那边收到了消息,得知大军落在了恨无由手里,又派人前来讨伐。
内外交困之下,恨无由找了个帮手,结果这帮手来了,更荒唐的事情出现了。”
李伴峰看着赵骁婉道:“宝贝娘子,她找的帮手,该不是单成军吧?”
娘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相公说中了,就是单成军,单成军一人可挡千军万马,带兵作战也不在话下,可他这人就有一点不好,他的性情和恨无由有点像。
他到军中待了三天,就和恨无由反目了,两人打了一场,恨无由被单成军打了个半死,不知去向。
要不说这泼妇不讲道理,欺负她的是单成军,她在我这泄愤,临走的时候,她让自己伤上加伤,把我身上的咒术彻底点炸了,结果我这条命丢了,魂魄也快保不住了。”
李伴峰问道:“什么咒术这么厉害?没有化解的方法么?”
“恨无由用了什么咒术,小奴委实不知,但化解的方法,被货郎派来的窥修魁首给看了出来。
这恨无由真是狠毒,她定下的化解方法是水火相容,歌声无休,得找个合适的东西附身,才能勉强保住魂魄。
货郎当时在白隼郡鏖战正苦,岁荒原不容有失,他便找来了老火车的弟子百巧娘来救我。
百巧娘得知了状况,给小奴做了个水壶,让小奴附身在上边。
小奴就问她,这水壶怎么叫水火相容?
她说在水壶下边做个炉子,天天烧着,就算水火相容了!”
李伴峰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可歌声无休,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娘子青筋跳起来了:“这蠢妇人给茶壶加了个哨子,说水开了,哨子就响了,这就算歌声无休!”
李伴峰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也对……”
“对什么对!”娘子哼了一声,“那水壶只会嘟嘟嘟的响,哪会唱什么歌,小奴要是附身在水壶上,不出两天就得魂飞魄散。
眼看小奴熬不住了,有个西洋人来到了岁荒原,把一架蒸汽唱机送了过来。
这人有些怪,他先问我这唱机能不能用,我一看,还真的能用,水火相容,歌声无休,都能对上,于是我就把那唱机收了。
李伴峰愕然道:“他还上什么了?”
没想到这洋人高兴坏了,他用手倒立着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还上了,我还上了!”
娘子叹道:“后来我听百巧娘说,这人叫克劳德赛,是白隼盟的大头领,也是七星山的大当家,他欠了货郎一份人情,拿这架唱机还上了。
百巧娘说这趟生意做亏了,我觉得不亏,我靠着这唱机身子,带兵把单成军给打跑了。
可惜我伤了魂魄,神智渐渐不清,我怕把大军害了,就独自离开了岁荒原。
我在普罗州结怨颇多,平时也不敢亮明身份,且四处躲藏过日子,魂魄的伤势一直没能痊愈,若是没能遇到相公,或许成了妖邪,或许成了魔怪,也或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娘子一路诉说着往事,李伴峰听得越发痴迷,不知不觉到了黑石坡,火车停下来加煤,李伴峰也准备去站台买点零嘴儿。
“相公,小奴不饿,”娘子看向了唱机,“小奴还想多听几首曲子。”
“娘子稍等,我去陆春莹那拿唱片。”
李伴峰走了,赵骁婉来到唱机近前,轻轻摸着喇叭口,心里多少有些怀念,正当出神,忽听吱扭一声,车厢门开了。
娘子一怔:“相公,这么快?”
李伴峰来去无踪,赵骁婉倒也习惯了。
可她扭头一看,进入车厢的不是李伴峰,而是一道圆环。
初看时,圆环非常耀眼,尺寸和一扇车窗相当。
看过片刻,圆环尺寸暴涨,延伸到了车窗之外,光芒迅速暗淡,所经之处,所有光线全都消失,只剩一片黑暗。
赵骁婉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李伴峰抱着唱片回到了车厢,看到赵骁婉坐在床上,含情脉脉看着他。
“娘子,我把唱片都拿来了,你想听哪一首?”李伴峰把一叠唱片摆在赵骁婉面前。
赵骁婉低着头,红着脸道:“我都听你的。”
李伴峰挑出来其中一张,指着封面道:“咱们听这首,你看怎么样?”
赵骁婉点点头:“我也喜欢这一首。”
李伴峰把唱片放在了唱机的托盘上,欢快的锣鼓和笛声响了起来: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这是李伴峰最喜欢的歌,虽说娘子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把李伴峰吓坏了,可唱过这首歌之后,娘子开口和李伴峰说话了。
“娘子,还记得这首歌么?”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赵骁婉牵着李伴峰的手,把李伴峰拉到床上,脱去了李伴峰的上衣,还脱去了李伴峰的鞋子。
李伴峰两眼放光看着赵骁婉:“娘子,你这是要……”
“是啊,我要啊! ”她说话稍微有些含混,她嘴里含着一条绿油油的虫子,能吞吃掉她的恶意,这条虫子是对付旅修的好东西,是她娘教给她的手段。
她轻轻抚摸着李伴峰的脸颊,李伴峰的眼神越发迷离。
她的指甲迅速伸长,即将划过李伴峰的喉咙。
李伴峰忽然消失不见,“赵骁婉”猛然一惊。
“你去哪……”
砰!
“赵骁婉”胸前炸开一道裂口鲜血喷涌。
这是什么技法?
走马观花!
李伴峰怎么突然翻脸了?
他看穿了?
陆小兰捂住伤口,想逃出车厢。
砰!
刚离开床铺,她整个身子炸成一团烂肉,趴在了地上。
奄奄一息的陆小兰,斜着眼睛看向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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