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中二摇头道:“不知道。”
灯泡有意和脸不大拉远了距离,压低声音道:“咱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有卖手绢的,有卖折扇的,还有卖瓷娃娃的,师父不买别的,为什么偏偏买了那姑娘的花?”
这件事,中二能看的明白:“因为那姑娘漂亮,歌唱的也不错。”
灯泡点点头:“简单来说,就是师父对那姑娘有意思,那姑娘收了钱,还追出来了,这就证明她对师父也有意思,这你不就明白了么!”
中二没明白:“就师父的穿着、长相和气质来判断,那个女孩不可能对他有意思。”
灯泡往远处看了一眼:“你可以说的再大声一点,最好让师父听见。”
中二不以为意:“听见了也是这么说,我相信师父自己也应该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就凭那位姑娘的容貌、身段和演唱技巧,主动给她钱的人不会少,对她而言,这很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她从餐馆里追出来,这件事反倒让我觉得反常。”
灯泡不知该怎么解释:“你不要总用外州的思维模式来应对普罗州的事件,咱们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见识肯定比咱们要多,对方是什么心意,难道他看不出来么?
这个卖花姑娘可能是把咱们师父当成个有钱人了,想多赚几个钱花,也可能就是看咱们师父人不错,想说一句感谢。”
中二摇摇头道:“如果硬要对她的行为做一个解释,我宁愿相信她看上了你,因为就外形条件而言,你占据了太大的优势。”
灯泡下压手掌道:“这话不要让师父听到,我可不想因为自己长得比师父好看,受了师父的嫉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支花对师父来说是个念想,很好的念想,
师父说过,他很想让咱们兼修欢修,因为他这辈子没享过那样的福,好不容易今天有那么个念想,你总是在这捣乱,这不纯属招人嫌么?
别再提那支花的事情,不要再给师父添堵,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去好好修行。”
灯泡这话说的没毛病,论及实力和阅历,中二确实不能和脸不大相提并论,可回到宅子里,看到那支花,中二心里总觉得是个疙瘩,他还是想找个机会把这东西清理出去。
晚上十点半,脸不大有些倦了,回屋睡下了,那支花就在床边的花瓶里插着。
中二进了屋子,在床边摆了个茶壶,轻声说道:“师父,您晚上渴了就喝这个。”
脸不大点点头道:“茶水放这,别碰那花。”
中二的想法被识破了,他确实想趁着放茶水的机会,把这朵花给拿走。
脸不大从床上坐了起来,默默看着中二,问道:“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
中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捉摸不透脸不大的性情,他感觉这人有时候十分睿智,有时候又无比天真。
遇到这种情况,中二只有一个应对方法,如果是敌人,那就什么都不要多说,直接开打。
如果是自己人,那就实话实说:“师父,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尤其是今天在餐馆里遇到的那名女子,我不相信她会对您存在任何好感。”
脸不大皱眉道:“你是说我长得不好看么?”
中二尽量委婉的说道:“我是觉得您稍微……平庸了一些。”
脸不大又问:“你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么?”
中二给予了客观评价:“她的长相可以用出众来形容,她的身材比她的长相更加出众。”
脸不大点点头:“她身条是真好,尤其是那纤细的腰枝,盈盈一握,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中二大致理解了脸不大的心情:“师父,这位姑娘可能和您当年暗恋的某个人非常相似,而今天您有了非同一般的身份和地位,再次遇到了这位能唤起您记忆的姑娘,就想要对当年的那段感情进行一次复刻,
但我觉得这样的复刻没有意义,在那段青涩的岁月里,你和那位姑娘肯定都非常的单纯,那位姑娘如果没能和您在一起,应该不是因为您当年没有财富,也不是因为您当年没有能力,她应该是单纯的觉得您当年长得不好看……”
脸不大摇头道:“不是当年,我也刚认识她不久,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就见过一面,也没打招呼,”脸不大拿起了花瓶里的花,“这位姑娘,长得很像新地的地头神楚腰纤。”
中二愣住了。
他不认识楚腰纤,但他意识到脸不大的真实想法和他的猜测并不一致。
脸不大拿着花,问中二:“你知道楚腰纤是谁么?”
中二连连摇头。
脸不大笑道:“舒万卷杀了十二个地头神,只放过了一个,他想用这个地头神来咬何家庆,可惜她没咬成,但这不代表楚腰纤没用了,
楚腰纤还是何家庆的人,她还可以利用手足盟的势力做事情,比如说让手足盟给她提供个身份,做个卖花女之类的,出来打探下消息,
等她打探到消息之后,有可能交给何家庆,也可能交给舒万卷,因为舒万卷喜欢在别人身上留后手,你说对不对?”
“我不知道……”信息量太大,中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没问你,”脸不大摇头道,“老舒,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中二一惊,扫视着房间,这屋子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脸不大手里的鲜花,花瓣四下飞舞,化作点点墨汁。
墨汁挂在墙壁上,留下了几行文字:秋季里来百花妍,良辰美景证姻缘,铁蹄杂踏残花烛,拆散鸳鸯最可怜。
这依然是《百花歌》的歌词,二十八个文字化作毛笔,在墙壁上不断书写,密密麻麻的文字覆盖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文字之中走出来一名男子,须发花白,穿着长袍,手拿纸扇,看着像个说书先生。
脸不大看着那说书先生,笑道:“舒万卷,你真是缺德,知道我一辈子没被人疼过,让楚腰纤用这手来算计我,你真以为我会上当?”
舒万卷笑了:“你没上当么?我已经找到你了,你觉得你还走得掉么?”
按理说,脸不大确实走不掉了,满屋子的文字已经堵住了他所有逃生的路线,舒万卷没给他留下半点滑出去的机会。
可脸不大一点都不惊慌。
“舒万卷,你觉得找到我,就一定是好事么?”
舒万卷笑道:“难道不是好事么?”
墙壁上渗出一层油脂,在文字上缓缓流淌。
墨迹溶解在了油脂之中,顺着油脂慢慢流到了地上。
舒万卷一惊,脸不大的油脂有了变化,这让他十分意外。
而今没有了文字的包围,脸不大随时可能会逃走。
舒万卷抽出毛笔,准备补充文字,困住脸不大。
可毛笔没等挥出去,舒万卷发现了一件事。
当务之急,貌似不是困住脸不大。
他发现油脂正顺着他的双脚,向上蔓延。
第705章 七分先手
油脂在舒万卷腿上蔓延,舒万卷这才意识到脸不大做了十足的准备。
舒万卷的身体瞬间溃散成墨汁,散落在油脂之中。
中二一惊,他看过很多卷宗,眼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文修的一些战术。
“刚才那个只是他的分身么?”
“用分身来抓我?他抓得住么?”脸不大嗤笑一声,“孩子,他没那么猖狂,你刚才看见的是文修祖师,他是这世上最谨慎的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一定要得手,
他本尊来了,但他本尊能和分身之间互换,今天我让他换不成,你先去外边等着!别喊人,别出声,别连累了你师兄,也别连累了其他人,就在外边看着,没我吩咐,你不准动!”
脸不大一挥手,中二直接滑出了大门。
没等站定,中二立刻给李伴峰打电话。
老罗接起了电话,中二不敢出声,只希望老罗能明白他的意思。
屋子里边,一团墨汁四下游移,墨汁周围裹着厚厚的油脂。
脸不大笑道:“老贼,出不来了?一会我让你彻底化成油。”
墨汁扭转,重新化作舒万卷的模样,他擦了擦大褂上的油渍,面色依旧从容。
“你困住我想要做什么?叙叙旧情,还是想翻翻旧账?心里觉得委屈了,当年是不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了?”舒万卷拉了把椅子,坐在了脸不大的对面,似乎要和脸不大长聊。
脸不大眉头一皱,咬了咬牙,椅子上面冒出一片油脂,让舒万卷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舒万卷摔了一跤,苦笑了一声:“这算出气了么?没出气你再打我两下!”
脸不大一挥手,舒万卷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摔成了散碎的墨汁。
墨汁重新聚合,舒万卷站了起来,再次摔倒,反反复复摔了十几次,舒万卷大褂破了,折扇也断了,满身上下都是血迹。
中二在窗外看着着急,脸不大做事儿太孩子气了。
他到底受过多大的心理创伤,非得在这点事情找回场面?
舒万卷认着挨打,也不是出于愧疚,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中二不知道舒万卷的层次,也对文修祖师的概念不是太了解,但他知道这个层次的修者,承受这种程度的伤害,连挠个痒痒都算不上。
舒万卷叹口气道:“现在你气也出了,能容我说句话了吧?”
脸不大点头道:“你说吧!说快点,说完我送你上路。”
舒万卷道:“当初想要抓你的是朝歌,这并不是我的意愿。”
脸不大哼了一声:“别说谁的意愿,就说你动没动手?”
舒万卷不否认:“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奉了圣上的命令,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事情由单成军奏陈,人手由单成军召集,功劳最后也算在了单成军头上,罪责若是归咎与我,怕是说不过去吧?”
脸不大坐在床上笑了:“原来是功劳没领到,心里难受了,这次来找我,是为了把功劳补上么?”
舒万卷摇头道:“我已身居高位,不再计较什么功劳,这次来找你,是想把你带去朝歌,给你谋个身份。”
脸不大愕然道:“说书匠,你疯了吧,我在内州能有什么身份?”
舒万卷道:“只要你肯跟我走,到了朝歌立刻封侯,封地我已经替你选定,是鱼米之乡,比我的地界还要富庶,
你当初的几个老部下,我都替你安顿下来了,等你到了朝歌,他们就在你府上做幕僚。”
脸不大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我要幕僚做什么?”
舒万卷捋了捋扇子骨,把折扇复原,神情严肃的说道:“掌管一方水土,造福一方百姓,钻研一套术法,发扬一脉道门,
朝廷在人力、物力上都会帮你,朝廷帮不上的地方,我也会帮你,
诸般恩怨迟早化作尘埃,春秋苦短,却该做些正事了。”
脸不大低头道:“跟着朝廷,就算做正事?”
舒万卷道:“留在普罗州,蹉跎光阴,难道算是正事?”
脸不大不说话。
舒万卷朝着脸不大招招手:“来,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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