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喵赴捋谁
随着李玄的身影彻底没入月阴潭中，尚总管的身形缓缓从另一座假山后走出。
他看着古井无波的月阴潭，眼神中满是担忧之色。
过了一阵，赵奉也重新回来，看到独自站在这里的尚总管不禁上前问道：
“干爹，阿玄已经下去了吗？”
尚总管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对赵奉问道：“几位殿下都安全送回去了吗？”
“大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女殿下的近侍们还都在门外。”
“孩儿将他们三人交给了他们的近侍。”
“八皇子一人前来，孩儿将其送了回去。”
听到这话，尚总管才放心的点点头。
刚刚泡过日炎潭之后，几位殿下的状态都不太好，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否则若出了什么事情，赵奉可就要说不清了。
“干爹，你说阿玄能到潭底吗？”
赵奉好奇的问道。
“难说，阿玄虽然实力还有些不足，但龟息法练得很快，再加上他兽族的体质，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尚总管面色凝重的分析道。
“干爹，那你希望阿玄能到潭底吗？”
赵奉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
尚总管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一半一半吧。”
尚总管的神情和他的回答一样，看起来很是复杂。
“阿玄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可现在又是时间不等人的情况。”
“我们只能陪着陛下去赌了。”
他接着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义子。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为陛下寻求更多的胜算。”
“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看着尚总管认真的眼神，赵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对了，安康殿下呢？”
尚总管问道。
“她们找了个地方歇息，但还未入睡，应该是在等阿玄回去。”
赵奉答着话，但眼睛却盯着幽深不见底的月阴潭。
……
李玄感觉像是在一片寒冰中遨游。
四周漆黑的如同永夜，即便以他的夜视能力，也看不到太远。
而且他发现越是下潜，周遭的温度便越是低。
由于这难以忍受的低温，李玄体内的冰寒之息已经在自行运转，而且速度正在逐步加快。
可能是由于有冰寒之息护体，也可能是因为经受过安康公主体内的寒意洗礼，他在月阴潭内的下潜比自己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越深越冷。”
“越冷越快。”
感受着体内不断被刺激的加速运转的气血之力和冰寒之息，李玄忍不住继续下潜。
不仅仅是这样，月阴潭的潭水正在不断刺激着他的身体，进行着强化。
不仅仅是肌肉和骨骼，骨髓和内脏也跟着颤动起来，这效果堪比他刚刚吼出龙虎风冽吼的时候。
龙虎风冽吼在吼出之后，会让骨髓和内脏跟着颤动。
但这种颤动是会随着时间减弱的。
可现在李玄能感觉到骨髓和内脏不仅保持着颤动，颤动的幅度也正在变大。
但颤动变大的同时，却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极为稳定。
李玄猜想这应该跟月阴潭有关系。
他每一次划水都格外的费力，就像是水的密度格外的大一样。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寒冰中遨游，不仅是因为冷，也是因为这份格外沉重的压力。
“咕噜。”
李玄突然感到压力倍增，忍不住闷哼一声，吐出了一个水泡。
他眼睁睁的看着水泡上浮，顷刻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李玄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抬头去看，但却根本看不到水面，唯有无尽的黑暗。
“在这种压力下，我根本坚持不了太久。”
“更不用提越往下，这份压力就越大……”
李玄的脑子突然放空了一下，可接下来就感到一阵恐慌。
短暂的失神让他顿时分不清上下左右，只知道自己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
他四下张望，却记不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了。
这种迷失感顿时放大了他的恐慌，让李玄忍不住心跳加快，放大了自己的消耗。
龟息法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让自己的消耗变小，但现在因为李玄的心态失衡，让龟息法保持的低耗状态正在被迅速破坏。
“不对，不对！”
“冷静一些！！！”
李玄的眼前突然浮现了安康公主和玉儿的身影。
这种类似走马灯的情形没有让他更加惊慌，反倒让他慌乱的内心安稳了一些。
“对了，她们还在等我回去呢。”
李玄迷茫的眼神重新找回了焦点，尽力运转龟息法，让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
而随着心跳不再那么快，他的理智也总算回归。
“不要怕。”
“找一找方向。”
李玄慢慢在四周划水，很快就找到了压力更大和压力更小的方向。
“这就是上下。”
虽然四周仍旧是黑暗一片，但李玄已经找到了方向。
接下来，他索性直接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反正冰冷的潭水已经让他的眼睛越来越不适了。
而且看到的黑暗除了让他心生恐惧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他的夜视能力在水底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看清三尺开外的事物，而且这个可视距离还在随着下潜不断被压缩。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闭上眼睛，先用其他的感官探查四周的情形。
想好这些，李玄闭着眼睛，继续向着压力更大的黑暗游去。
这样反倒能让他更加专心了一些。
时间和距离的概念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李玄只能感受到体内剧烈的反应。
气血之力和冰寒之息已经运行到了极致，无法再继续提速。
但是骨骼和内脏的颤动还在继续放大。
外部的压力和内部的颤动，让李玄感到格外的难受。
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李玄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只要多坚持一刻，他距离突破到练髓境就更近了一些。
他在原地调整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适应了现在的身体状态之后，继续闭着眼睛向压力更大的方向游去，只不过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圆满境界的龟息法给了他继续尝试的勇气。
寒冷、幽闭、憋闷……
虽然有许多不利的因素不断的在勾动他内心最深处，最本能的恐惧。
但李玄总是还能想起安康公主和玉儿的身影，还能想起他们在景阳宫的每一个细节。
这些记忆维持着李玄的理性，给予着他源源不断的勇气。
他先前已经体验过一次被恐惧所占据身体的情形了。
在慌乱中，他就像是一只最愚昧的野兽一般，只靠本能行动，差点害死了自己。
李玄知道，自己不能再一次将自己的身体让出去了。
否则他就会在恐惧中，以最无能的方式死去。
唯有理性，才能让他对抗这种源自本能的恐惧。
李玄下潜的速度越来越慢，有的时候游出去一下，就要在原地等待许久。
从表面上来看，他的表情虽然平静。
但体内早已如同爆发的火山一样狂暴。
而这份狂暴拥有着随时带着李玄一同走向毁灭的能力。